再不会有人受这个堪比魔鬼的beta野心家蛊惑。
光明已经降临。
新世界已经到来。
旧秩序最后的守墓人:格云瑟€€海因里希,会在被他们的领袖荣幸使用后,和他虚无缥缈的贵族信较 淌症哩仰一起死亡。
谢弗替格云瑟擦拭身上的流水,他跪在氤氲着的紫罗兰香气里,这是禁药的味道,格云瑟从七岁起服用禁药,beta只有服用禁药,才能拥有操控机甲的精神力。
禁药彻底摧毁了格云瑟的身体。
也让格云瑟在日复一日的头痛折磨下,变得偏激、疯狂、不计代价。
他的确曾经在对外的星际大战中守护母星,立下功勋,但他也同样鼓动了成千上万的人,为了他一个人而杀戮和征战。
最后一败涂地。
谢弗按揉格云瑟的太阳穴,用指腹抚顺微蹙的眉心,沿着眉骨缓慢碾动,掌心轻轻揉着银白色的长发。
他抱起昏迷颓软的身躯,揽着后折的纸薄脊背,把人捧起,覆住口唇。
格云瑟的胸腔溢出湿漉漉的冷气。
谢弗揽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格云瑟的头颈软垂,他咳嗽着,喉咙里掉出精神力凝结的紫罗兰花瓣。
谢弗接住这片花瓣:“格云瑟。”
他用掌心捧住格云瑟苍白的侧脸,轻声念这个名字,叫了几次,银色的睫毛吃力掀动,缓缓张开。
紫罗兰色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这一汪静湖里什么也没有,没有野心,没有情绪,像面平滑光洁的镜子。
“我叫谢弗勒尔。”
谢弗说:“谢弗勒尔€€瓦格纳,记得我吗?”
他对格云瑟说:“我是你的朋友。”
他们认识得很含#哥#儿#整#理#早,那年谢弗十岁,格云瑟七岁,谢弗勒尔€€瓦格纳,鞋匠家的儿子,第一次有幸走进城堡去问候里面的海因里希阁下€€€€因为他有不错的信息素。
……
紫罗兰花绽开。
一段不可逆流逝的记忆,映在浴室温暖的水帘里。
银发紫眸的幼童。
“你绝没见过吧?”堂兄兴冲冲拖着谢弗,跑进那座高耸的城堡,“格云瑟阁下有很多书,你可以去问问他要不要你留下,这样你就能看书了。”
城堡里的旧贵族,拥有田地、财产、海量藏书,和一个孱弱的beta继承人。
健壮的alpha是帮工的远房堂弟,友谊意外缔结,倘若不是看到这段记忆,连谢弗几乎也忘记,他第一次见格云瑟。
沉默的、柔弱又漂亮得惊人的幼童,穿着质地柔软的白衬衫,银白色的短发齐肩,连睫毛也是银色的。
他们甚至不像同一种生物。
格云瑟不喜欢太阳,坐在宽大的扶手椅里,双手放在温润的古老木料上,紫色眼瞳有种冰凉漠然的好奇。
清亮到像是溪水流淌的声音:“瓦格纳?”
“谢弗勒尔€€瓦格纳,你可以叫我谢弗。”他说,“你比我小,我不叫你阁下行吗?格云瑟,外面有市集,我明天带你翻墙出去玩……”
他被柔软冰凉的手指握住衣领,拖近,格云瑟在他颈间嗅了嗅。
那一刻他承认自己忘了一切。
忘了要说的话,忘了问能不能借书看,伏在他颈间的幼童,轻嗅着,银色的短发触感像小动物的柔顺皮毛。
“你的信息素。”格云瑟松开手,回到那个宽大的扶手椅里,“是什么,火焰?”
格云瑟紫色的眼睛望着他:“我闻到硫磺和松油木柴的味道。”
“是暴虐的自由之火。”谢弗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承认这个让他有点不自在,“他们说我很危险,会把什么都搞得一团乱……所以哪都不收我帮工。”
谢弗也闻到紫罗兰香,这和暴虐的火焰完全不同,是种幽微、高傲、宁静如海的香气。
可beta也有信息素吗?
谢弗忍不住问了,格云瑟并不介意,和气地回答:“我用了药。”
是种禁药,可以让beta用摧毁身体的方式,达到类似alpha的状态€€€€可以驾驶机甲,可以操控精神力战斗,可以闻到最浓烈的那一批信息素。
所以到哪儿都被嫌弃呛人的鞋匠家alpha小子,反倒正好。
格云瑟对市集并不感兴趣,七岁的格云瑟已经成熟得惊人,他询问谢弗alpha的精神力使用方法,请谢弗演示,也让谢弗帮他带来军事学校的课本。
作为回报,谢弗得以在城堡里自由行动,看所有的藏书,视野也由此打开。
一来二去他们慢慢熟识。
格云瑟会被藏在暗处、忽然跳出来的谢弗吓一跳,停下脚步,微微偏头,紫色眼睛里淌出一点笑。
谢弗一看书就是一整天,饥肠辘辘的时候,也会在藏书室门口发现餐盘里热腾腾的美味大餐。
他们第一次拥抱是在一个暴雨的晚上。
谢弗想去找格云瑟借伞回家,却没在书房或卧室找到人影,格云瑟的行动范围非常小,这让谢弗十分不安。
他找了很久,浑身都被暴雨浇透,湿淋淋地拎着盏油灯,在地下室找到挣扎痉挛的小小人影。
谢弗扑过去抱紧他,大声喊医生,愤怒地质问格云瑟是不是真用了那种禁药。
然后他的嘴被冰凉柔软的手掌按住。
“不要喊。”格云瑟低声嘟囔,“你这样很粗鲁,谢弗。”
谢弗被他气得哭笑不得:“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格云瑟闭上眼睛,气息很微弱,微微笑了:“那就不要讨论。”
格云瑟的禁药是他父亲给的。
他的母亲无法承受自己为海因里希家族生下了一个无用的beta继承人,遭受打击而发疯,他父亲深爱他的母亲,因此把格云瑟锁起来,又交给格云瑟禁药。
格云瑟并没因为这件事有多受影响,至少看起来并没有,而且他的父母也并没能影响他多久,不久后的一场疫病,他的父母因为拒绝彼此分开隔离而染病身亡。
格云瑟成了城堡唯一的继承人。
这些事发生在格云瑟的五岁和六岁,现在他七岁,被谢弗紧紧抱着的幼童,柔软冰冷,孱弱得像是落花。
“我需要实力。”格云瑟躺在谢弗怀里,“需要权势和地位,我要掌控一支舰队,然后成为帝国元帅。”
谢弗看了很多书,皱紧眉不赞同他:“这个国家很糟糕,早就该推翻了,应该建立新秩序。”
但小孩子的友情是不会因为“不赞同”破裂的,他们转眼就把这种破事抛在脑后,谢弗勉强同意了不叫医生,背起格云瑟,把外套蒙在他身上跑回城堡。
格云瑟发起高烧。
谢弗跑前跑后照顾他,喂他喝水,给他找药。
格云瑟觉得冷,谢弗就钻进被窝,抱着他,alpha的身体很好,谢弗把信息素释放得到处都是,他托起格云瑟放在自己的身上:“现在我烤着你了。”
格云瑟的嘴唇霜白,身体不停打颤,微微抿了下,温声说:“你会烧掉我的。”
格云瑟用禁药模拟的信息素是“紫罗兰”。
草木当然会毁于烈焰。
谢弗被他弄得很不高兴,皱起眉毛:“格云瑟,你这人哪都好,就是不会说好听话。”
“好吧。”格云瑟生着病,要靠他暖,只好说好听话,“感谢你今晚的照料,为了这个,我将来会原谅你三次。”
谢弗气得冒烟:“……这算好听话?”
格云瑟轻声笑起来,睫毛轻轻震颤,柔顺的额发遮着眼睛,他这时候显得有点像只有七岁了,他蜷在谢弗怀里,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身体依然发抖,血色的荆棘在细嫩的皮肤上蔓延。
这是身体被破坏的现象。
精神力可以修复身体,但禁药的药效还会继续破坏,格云瑟必须苦心维持一个平衡,否则荆棘会把他的身体撕裂。
“别碰。”格云瑟哑声阻止谢弗,“很疼……”
谢弗没心情陪他说笑话了,小心翼翼环抱着他,哪也不敢乱碰。
格云瑟的意识渐渐模糊,震颤的睫毛间透出泪,整个晚上,被禁药折磨的幼童不停喊疼和冷,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气息奄奄的呓语。
……
浴室里。
谢弗低头,看着掌心绽放的紫罗兰。
他听见七岁的格云瑟在昏迷中带着哭腔呻吟:“谢弗,救我。”
他看向怀里的格云瑟,他想起半个月前,格云瑟被装在牢笼里送过来,血红荆棘已经蔓延整个腰身和后背,喉咙被铁刺划得鲜血淋漓。
解下口枷,霜白的口唇涌出大片紫罗兰花瓣,他愣了几秒,强行维持镇定,摘下眼罩……在那双眼睛里大脑一片空白。
格云瑟。
他收到了格云瑟。
刚被送来的格云瑟不会吃饭。
把食物喂进口中,不论是奶油汤、鱼肉糊,还是别的什么,格云瑟都会吐掉。
因为整整三年时间,吞下的都是药,各种各样的药,副作用可怖,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反正可以肆无忌惮用罪大恶极的敌人当做试验品。
这是领袖在行政手令里批准的。
“格云瑟。”谢弗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落在我的人手里的,你不是逃了吗?你的那么多手下€€€€”
难道格云瑟并没逃?谢弗并非装聋作哑,那段时间里格云瑟的力量崩溃,一半的死忠、拥趸为了掩护格云瑟逃走,不惜为头发染色、自杀后让人给尸体换上假眼睛,只为迷惑对手和争取时间。
帝国上下可能抓到了几百个假的格云瑟。
茫然的野心家在他怀里蜷缩着,被迫仰起脸,银色长发被轻轻拨开,整个人因为疼痛而无意识微弱发抖。
谢弗轻声说:“格云瑟。”
谢弗只好用亲吻引导他吞咽,他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对手、宿敌,谢弗本以为亲吻宿敌的感觉会很古怪。
不知为什么,居然是该死的驾轻就熟。
格云瑟拒绝吞咽,闭紧眼睛呼吸急促,直到被半强迫着咽下一小口南瓜汤,漂亮的紫罗兰眼睛微微睁大,露出懵懂茫然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