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绵延的大地交织着月戎落败的身影。
严嘉赐与蔡逊追得不紧不慢,像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一直将人追去台陵峡,他才打亮火花,放了一簇信号弹。
此时埋伏在台陵峡的孟云早已提前为敌军选好了葬身之地。
……
天边破晓之际,城中传来了第一封捷报。
“严蔡二位将军乘胜追敌五十里,与孟将军于台陵峡剿灭月戎敌军!”
剩下大大小小的捷报也在不停的传回。
其中最瞩目的便是,阙斯伯被逼至悬崖边,手中只余一火铳,他铤而走险与孟云对抗,死于火铳炸膛。
天大亮后,孟云提了阙斯伯首级回城,直奔都军府呈到御前。
宋俭当然也听了这个消息,不过他跑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只见府中几位将军都在,正在商议战后事宜。
萧应怀掀了下眼,然后冲他抬抬手。
宋俭还是气哼哼的,招小狗呢!
他走过去,被帝王揽在身侧,轻轻捏了捏脸:“怎么?要把朕吃了不成?”
宋俭背着他团在旁边,一声不吭。
孟云朝严嘉赐眼神询问。
严嘉赐心很累,但依然尽职尽责的解释:皇后。
孟云:“?”
宋俭窝在一边乖乖听着,不知不觉有些走神。
其实那日他就知道了,他被萧硬槐扛回去后,急得恨不得上去晃晃帝王的脑袋把人晃清醒了才好,然后他就被种萝卜似的种在了床榻上。
萧硬槐与他说了一番,宋俭听得懵懵的,但好险是转过弯来了。
大燕的火铳制造技术本就不完善,对他们来说,火铳是消耗品,炸膛的概率高得离谱,不止是对敌人,大燕自己的火铳军也经常会因为炸膛造成不小的损失。
而秦孝源留下的这批火铳和火炮都是前朝制造的,用的还是如今承乾时期淘汰掉的技术。
加上军械在地下藏了这么多年,没得到及时的保养,炸膛的概率直接upup,更别说战事发生在这样酷热的月份,只会更危险。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作计将军械送去了敌方阵营。
他们不能确定军械炸膛的具体概率,但自会有人亲自送他们一程,严嘉赐和蔡逊干的就是这个活。
嗯,事到如今,只好说技术是把双刃剑。
也算阙斯伯罪有应得,秦孝源若知道他留下的杀手锏炸死了自己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想必会后悔自己当日之举。
而宋俭知道以后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萧达那么爱演了,搞半天这是家族传承。
萧硬槐,演员!
……
胜利的捷报很快传回京中,也传向了大燕每一个角落。
宋俭在都军府中慢悠悠晒着太阳,长鹰不知从何处跳出来。
“大人!刚摘的果子!”
说着便给他扔来,宋俭“chua”的一声敏锐伸手。
“啪嗒~”
果子掉在了他面前。
宋俭若无其事的捡起来擦了擦:“咔嚓咔嚓咔嚓!”
好吃好吃。
他边嚼果子边慢悠悠伸了个懒腰,想起在宫中的点点滴滴。
唔,还有点怀念宫里的生活呢。
夜晚,西塘关城内终于变得祥和又静谧。
此刻都军府。
落了帘子的榻上传来少年呜呜的声音,细听之下还有唇舌交缠的水声。
宋俭弓着腰拼命朝后退,退退退退。
“唔……我嘴巴疼……嘴巴疼……”
下一秒又被帝王紧紧抓回来。
他只是来问一句什么时候可以回京,他晚饭还没吃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74章 班师回朝
西塘关之战大捷三日后, 是班师回朝的日子。
城中军民纷纷走出家门夹道欢送,他们高呼着天子万岁,一路送至城门外。
此次班师回朝的路线是自西塘关途径嵊关与汾州, 在汾州停留两日, 然后再朝着京城行进。
城外, 帝王骑在金爵高大的身躯之上, 身后紧跟着几位立下战功的将军,铁甲凛冽的军队绵延出几十里地。
宋俭则跟在帝王身侧与帝王同行, 正慢悠悠骑着马晃荡。
林中阴翳与斑驳光影交融, 耳边都是鸟语花香。
嘿嘿,天气真好啊。
离开西塘关第三日他们便到了嵊关, 城门前誉王早已带人等候多时,小老头依旧精神烁然, 下了马快步上前。
声如洪钟:“老臣恭迎陛下凯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誉王身后的所有臣民士兵都齐刷刷跪倒,呼声震天:“恭迎陛下凯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日他们便在嵊关落脚。
宋俭跟着萧硬槐宿在誉王府,听着这位大皇叔声泪俱下的哭了半个时辰,表达他有多么多么忧心天子安危,多么多么想要上阵杀敌, 多么多么……希望好大侄儿能赶紧立个皇后。
宋俭:“……”
图穷匕见, 但好长的燕国地图。
他正心里嘀咕,下一秒就被帝王揽了过去, 然后水灵灵的坐在了帝王腿上。
宋俭一激灵:“!!!”
萧应怀很自然在他腮帮上亲了口:“如大皇叔所见,这便是朕的皇后。”
啊!
大皇叔当即拍案而起,激动半天都没想出要说什么,最后道:“好!!好啊!!”
宋俭的脸:“大红苹果jpg”
翌日他们离开了嵊关,大皇叔在城门口含泪挥手。
宋俭刚开始骑在马上不好意思回头,但渐行渐远, 想到誉王花白的头发苍老的声音,还是没忍住,他转回去挥了挥手。
“大皇叔再见!”
誉王:“丅丅”
离开嵊关又行了四日,他们终于抵达了汾州。
从第一次来到汾州被大根寨的土匪掳去山寨至今,宋俭已经记不清过去多久了。
他恍惚的望着汾州城外人山人海的臣民,很快便瞧见了诸多眼熟的面孔。
在城门最前方迎接的汤涞和高开济,还有夹在中间抹了好几把眼泪的宫德福。
宫德福想上前,大喊着:“陛下~~~宋大人~~~”
不过声音很快便被其他臣民的呼喊声淹没。
宋俭还看到了大根寨的土匪和罗寨村的村民,大当家一道疤几人身上都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像是从了良。
一道疤指着前方,大笑着:“大……大哥……”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当家一巴掌打下去,低声斥道:“天子威严,岂是你能随便指指点点的!”
一道疤赶紧收回了手指。
宋俭嘴角一咧,冲他们打招呼:“嘻~”
进了汾州城宋俭才知道,自他走后,汤涞和高开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整治汾州的贪官污吏,有帝王旨意在身,他们先后斩了好几个作乱的狗官,一时之间整个汾州城的百姓都在叫好。
而袁家除了为祸百姓还里通外敌,汤涞高开济不敢再越权,等到帝王到达汾州才将此事上奏。
他们细数袁家十大罪证,当天帝王便下了一道旨意。
九族连坐,就地问斩。
城中大街小巷甚至还张贴了昭示奸恶的名录,百姓熙熙攘攘的挤在前面,发现曾经在汾州欺男霸女为虎作伥的那些人均在名录上。
第二日,帝王再次亲下旨意,减免汾州百姓徭役赋税,在当地广设学堂,鼓励文人参加科考进朝做官。
汾州的案子很快便告了一段落,京中不断有急报传来,这个大臣传一封,那个大臣传一封,无外乎都是在问:陛下,咋还不回来?啥时候回来?
还有封信宋俭印象很深刻,是兵部尚书廖寇文发来的。
大意如下:陛下,你赶紧回来吧,我实在扛不住了,你那些文臣我都不想说,不知道两个耳朵中间夹的是什么,嘴一张就是嚎,把金銮殿都嚎成养鸭场了。
宋俭看了看萧硬槐神色,无语中带着坦然,估计大概也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况。
这很有生活了。
班师回京那天,离城门还有几里地远,宋俭就听到了山呼海啸的声音,走得越近声音越大。
他退缩了一下,回头小声道:“陛下……要不……”
话还没说完帝王就轻轻俯身,在他侧脸蹭了蹭:“怎么?不愿与朕骑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