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磕的CP成真啦 第85章

第56章

原本还噼里啪啦枪声不断的靶场现在鸦雀无声。

在大家神色各异的视线中,宴凉舟平静地放下手臂,将枪递给了身边的平梁:“看来这位先生对我有很多不满,才会在湖边钓完鱼后到这里来打人闹事。”

湖边是二房主要负责的区域, 老爷子刚刚才在那边和老友们一起钓完鱼。

湖泊面积大, 周边可游玩的项目多, 又有老爷子出现, 是人员流动最快的区域。按理说像查少爷这样地位中不溜的宾客, 是最不引人注意的, 可宴凉舟却能准确无误地点出他的行踪。

大家都心中一惊, 为宴凉舟对场内人员信息的掌控力, 也为他话中的意有所指。

查少爷更是显得十分惊慌:“凉舟少爷, 我无意冒犯, 是这个人!他先动手的!”

他伸手就想去抓沉游川, 可沉游川淡定地后退了一步, 让他抓了个空。

附近休息的几位宾客本就因为他出洋相而觉得丢人,再加上之前与沈游川的交谈十分愉快,此刻忍不住挺身而出:“耍混也不看看场合!”

“别以为没人看见, 你自己没坐稳摔下去了, 沉先生好心扶你, 你倒冲人撒气。”

沉游川刚才确实是一直温和微笑的样子,他俩身边又没别人, 查少爷这下百口莫辩。

最关键的是,宴凉舟身为东道主已经明确表露出对他的不喜,其他宾客再不聪明,也不会在此时站出来跟宴凉舟对着干。

宴凉舟没有再听查少爷语无伦次地辩解,只语气冷淡地吩咐道:“这位客人受伤了,送他去医治吧。”

这是变相的逐客令。

在这种时候被赶出寿宴, 以后面子里子可就都没了。

“凉舟少爷!真不用,我没事。”查少爷脸色大变。宴凉舟刚才射出的子弹擦伤了他的手臂,但他大叫一声是一时被吓到了,伤口其实很浅。

可宴凉舟已经不再搭理他了,只转而冲沉游川点了下头:“游川。”

简单打完这声招呼,他没有再做过多表示,而是冲在场众人示意:“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希望大家玩得愉快。”

众人连忙与他寒暄告别。闹出这档子事,他肯定要离开处理一下后续。而且见他直接开枪打人之后还能这样心如止水,神色平淡,大家心里都有点发怵。

“晚宴也快开始了,今晚的舞会有好几个不同主题的场馆,都是乐逸少爷一手安排的,保证大家满意。”平梁和煦地笑着打圆场,活跃气氛,“诸位除了打枪,可别忘了提前找好心仪的舞伴啊。”

宴乐逸心思活,花样多,能吃会玩是出了名的。有他的名号做缓冲,众人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宴凉舟倒是顺顺利利地撤走了,可被他专门、主动打了声招呼的沉游川立刻变成了一枚香饽饽。

不少人开始在他身边明里暗里地打探消息,还有直接邀请他做自己舞伴的。

沉游川四两拨千斤地应付完一波又一波,脸都快笑僵了。眼看他又要被人群薅到舞厅里去,一只毛茸茸的大狗头突然出现,终于解救了他。

灰白色的无为顶着一头蓬蓬的乱毛,咬着一个飞盘,突然从他腿边冒出来,满眼殷勤地盯着他。

沉游川身侧原本还在纠缠不休,非要他做舞伴的一位大小姐被吓了一跳,短促地惊叫一声,立刻后退几步。

沉游川带着点歉意地看过受惊的人群,一手接过无为嘴里的飞盘,一手揉了揉它柔软光滑的毛发。

同时也有人认出了无为的身份:“这是凉舟少爷养的狗吧?”

“是,”沉游川笑着解释,“宴老师之前把它带到片场养过一阵子,跟我也算是玩熟了。”

知道无为必然是宴朋友派来替自己解围的,虽然心里恨不得立刻跟着大狗子开溜,但他面上还是应酬道:“它力气大,又聪明,肯定是自己偷偷咬开绳扣跑出来了。”

他喊来侍者,假意请人帮忙把无为送回去。

无为丝毫不给其他人面子,不但把侍者顶了个趔趄,还去咬沉游川的裤脚,绕着他跟想抓它的侍者们玩起了捉迷藏。

阿拉斯加到底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大型犬,混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地也给一些宾客造成了惊吓。

如此情形下,沉游川只得“无奈”地和大家致歉:“你们先去宴会厅跳舞,我把无为送回去,再赶过去好了。”

庄园里的舞厅有好几个,到时候谁知道他去了哪儿。他可以提前脱身了。

怀着隐秘的愉快之情,扯住无为的项圈,沉游川面上带着遗憾之色与众人告别。

然而就在他跟着无为一路跋山涉水地越过森林,走过石桥,穿过花园逐渐到达山顶的城堡之时,城堡里的宴凉舟也已经满意地准备好了自己的作品。

*

靶场射击事件后,无为前去接人前。

宴乐逸得到消息,飞速奔到宴凉舟住的套房里。他气得叉腰:“凉舟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简直色令智昏!为了沉游川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那个人连一根毫毛都没碰上他!”

“表哥你瞎想什么,不是因为游川。”宴凉舟皱起眉头,“那个人跟二房有联系,又专门来我这边闹事,还想挑拨大舅与我们的关系。我不强硬一点,后面他们只会更嚣张。”

“不信你看。”宴凉舟打开巨屏电视,寿宴主会场的画面出现在上面。

宴乐逸发现宴会厅主桌的座位排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的表外甥女,宴家第四代的大小姐坐到老爷子附近去了,而二房第三代的堂哥们身为她的长辈,座次却集体往后挪了一位。

二夫人脸上的神情非常精彩。

显然大房也立刻收到了消息,这便是他们的反击。

然而这个理由并没有完全说服宴乐逸,他面带怀疑之色:“真不是因为沈游川?”

“真的。”宴凉舟面上十分坦荡地糊弄道。

当然是假的!他心里大声回答。宴凉舟可以说是生气极了,要知道他一进靶场就看见了沉游川,心中原本十分惊喜。

可沉游川坐在一片衣香鬓影里,与众多人等谈笑风生,似乎并不打算来和他说话。

他能理解沉游川的选择,也知道青年是想低调行事,不愿意利用他们的友谊为自己攫取什么利益,但这依然不影响他感到气闷。

他并不介意沉游川利用他做些什么,而更在意能否与青年一起度过愉快的时光。

但沉朋友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这就罢了,宴凉舟转眼又看见一个大油头贼眉鼠眼地凑近沉游川,一副要和他分享秘密的样子。

他都没机会和沈游川说悄悄话!那个大油头不但抢先说了,还把沉游川惹生气了!

虽然沉游川面上笑得一派和气,但很了解他的宴凉舟知道他这种闪闪发亮的笑容散发的其实是“核善”的气息——青年心里已经被惹毛了!

惹毛还不算完,对方居然还敢对沈游川动手。

这下可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心里本就憋气的宴凉舟当然是直接给人一枪。

当然,这番真心话就不必说给宴乐逸听了,免得表哥被气得眼冒火星。

宴乐逸勉强信了,但他还是挺生气:“就算你想给人点颜色看看,何必用这种过激的方式,之后整治人的方法多的是。”

宴凉舟十分淡定:“我当时拿的是手枪,理论攻击射程只有50米,可休息区距离我的位置有几百米远,打过去就是吓唬人而已。放心,我心里有数。”

当然,子弹超出规范射程后的路径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他只能保证不会伤到沉游川,具体会打到那个大油头的胳膊还是腿,就不能保证了。

左右也没差。宴凉舟平静地拿起水壶给自己倒水。

“你有数才怪!”宴乐逸一把夺过那杯水,一口气干完,急得直跳脚,“这件事见血了啊!”

虽然伤口很浅,但流血了,那就是血光之灾,还是在如此重要的寿宴上。

“你明知道老爷子有多迷信。”宴乐逸叹了口气。沾染上了这种事,宴凉舟是别想再去主会场和家里人一起吃席了。

“我知道。”宴凉舟沉默了一瞬,“对不起表哥,我知道你费心为我想出这个主意,旁敲侧击地劝说老爷子很多次,为了帮我在寿宴上露面费了很多功夫。”

“你就当是我不争气吧,我已经疲于应付这些事了。”宴凉舟脸上带出淡淡的疲倦之色。

“即便没有这档事,我去了二舅妈一定也要冷嘲热讽,拿宴百合说事。到时候席面上氛围不会太好。”

“二舅妈是生了五个孩子的功臣,我却是叛逆女儿生下的,还背着晦气命格的祸头子。老爷子即便表面不说,心里也一定会下意识地觉得是因为我才让家里鸡犬不宁。

“老爷子年纪大了,热闹着累了这一场,万一接下来稍微有个头疼脑热的,二房再在旁边煽风点火,岂不是更做实了我不详冲撞?还会连累你这个推荐我参加寿宴的人。

“其实我反倒感谢发生了这出事,让我有机会能名正言顺地不再出席。”宴凉舟自嘲地笑了笑。

宴乐逸也沉默下来。半晌,他带着点气愤,又有些心痛和无奈地强调道:“这不是你的错。凉舟,那些胡话是他们的手段,你听听就算了,自己可一定不能信。”

他一直觉得,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其实老爷子任性行事要占至少一半的责任。

“我明白。”宴凉舟低声说道。

他清楚家里风起云涌的到底是为什么。

宴家的家产其实早有规划,在老爷子早早立下的遗嘱中,因为大房继承了家里的政治资源,这一脉都走仕途,所以只给大舅分了价值10%的不动产。

二舅是宴氏集团的下任掌舵者,占有50%的家产份额,家产里最有价值和发展前景的集团股份也是他占了大头。

剩下的40%由宴百合和她的同胞兄弟小舅平分。

可宴百合当年为爱私奔离家出走,老爷子一气之下说要与她断绝关系,不会再留给她半分家产。二舅妈则认为自己为宴家生了五个儿子,从此开始上蹿下跳,对这20%势在必得。

结果宴凉舟成年后,老爷子直接宣称这部分将来由他继承。

盘算了多年的二舅妈当然很不服气,又觉得他只是个外孙,就算姓宴也没资格继承这么多家产,于是在二舅的指使下,她联合小舅妈,一起对着他挑鼻子挑眼。

“二房自己都屁|股着火,还好意思来指摘你。”宴乐逸还在绞尽脑汁地安慰他,“他们那些不肖子孙干出来的破事没少连累家里的名声和股价,要我说他们才是祸头子。”

“没关系的表哥,我不是怕他们,而是不想再听见有人一遍一遍地在我耳边提起宴百合。”宴凉舟神色沉静。

宴百合根本不是像外界传闻的那样生病出国疗养,而是婚姻失败了不肯面对,为了面子死撑到底,宁愿把所有的错怪在自己儿子身上,坐视丈夫虐待孩子,也不愿向以往的亲友求助。

他6岁那年,如果不是忠叔不放心偷偷去看他们,撞见了那个男人把他拖出家门打得奄奄一息的场景,强行把他们带回宴家,他可能活不到今日。

最糟糕的是,宴百合回家后对着原本就迷信的宴老爷子嚷嚷,说是他这个灾星克了她。

然后老爷子又请人算出他命里带灾,在某些有心之人的推动下,一顶扫把星的帽子就扣在了他头上。

宴百合丝毫不顾及当时面对这一切惶惶不安的他,只为了逃避自己的失败,立刻就借口为他祈福逃到山上出家隐居去了。

宴凉舟喝了口茶,香味醇厚,却泛着苦。他们母子关系糟糕,宴百合便也成为家里人用来刺伤他的武器。

他其实已经想明白了,这些年不是她不肯见他,而是他一次也不愿踏进那个懦弱之人给自己筑起的牢笼。

宴凉舟深吸一口气,反过来安慰宴乐逸:“靶场的事我没什么在意的,唯一对不起的就只有为我费心谋划的你。”

在宴乐逸感动的眼神中,他继续说道:“表哥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这种情况下我如果不出席,老爷子反而会觉得愧疚,在别的地方弥补我。”

老爷子的心态其实很矛盾,他一方面确实忌讳这些,一方面又知道这里面或许掺杂了一些二房的小动作,会愧疚于拿这样的理由给年幼的外孙“定罪”。

以前宴凉舟不想去想这些,也不愿意借此来谋划什么,可现在他已经无所谓了。

“这不过是一个取舍的问题。”他冷静地说道,“出席寿宴是为了以后能扯‘受老爷子看重’的这张虎皮,是为了在圈子里更有面子。”

“但面子我自己能挣,所以还不如选择表面退一步,拿到更实惠的里子。”

宴乐逸心中五味杂陈。他是知道宴凉舟对老爷子的孺慕之情的,以前这孩子从不愿对老爷子想一些弯弯绕绕的算计,现在看来是彻底灰心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宴凉舟反倒很轻松的样子,“我只是找到了新的方向,不再受到某些东西的束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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