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游川鼓鼓的口袋慢慢地瘪了下去,宴凉舟手中叶子上的糖果却堆得越来越高。
【绝了,有人数咱家影帝弯腰捡了多少次吗,宴老师你耐心是不是好过头了! 】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还没见过有谁能让咱宴影帝如此折腰的】
【沉哥牛逼】
【这俩人每天都在不停刷新我对于溺爱定义的下限】
【真就离谱,喊他一声难道会比你一直捡还费劲吗!你简直色令智昏! 】
【我算是看明白了,磕这家的糖不能拿碗,得用盆来接嘿嘿】
唱着唱着众人抵达目的地,大黄狗卧在了池塘边的大石头上,不分种族就喜欢带家中所有幼崽的大白鹅慈爱地领着小黄鸭们扑通扑通跳进了池塘。
先一步抵达的何秀已经穿好了长筒胶鞋,跑过来笑沉游川走得太慢。结果她一走近,看见了宴凉舟手里用叶子包着的那捧糖。
她十分不见外地惊喜道:“哇——宴哥你从哪里存下来的糖,是给我们带的吗?”
因为沈游川说过要给大家分一分,宴凉舟便点了点头。
沉游川转头一看,先是疑惑宴凉舟从哪里又变出来一捧,然后就习惯性地和何秀斗嘴:“才不给你,我要一个人全吃掉。”
“哼哼,宴哥的糖你说了不算。”知道他在开玩笑的何秀朝他扮了个鬼脸,捧起叶子撒腿就跑,“感谢宴哥投喂,那我就不客气啦,我拿去分掉。”
宴凉舟正笑着看还没摸清状况的沉游川,没反应过来,糖就被风一样的何秀带走了。
他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掌心,多年来的教养并不容许他再开口讨要回来或是为了一点糖去追逐一位女士,因而他只默默地放下了手。
被何秀得逞的沉游川“愤愤”道:“你倒是给我留点儿啊——居然全拿走!我中午要在你碗里放辣椒!”
“来啊,我才不怕!本宫已是钮祜禄秀了哈哈哈……”何秀在远处猖狂大笑。
大家都只是玩闹,沉游川当然不是真的要和人计较。不过等何秀走远后,他还是得意地掏着口袋:“秀姐以为她抢走我就没有了吗?我这里还有一口袋……”
“我糖呢?!”他动作一顿,随后震惊地翻出自己的口袋内衬,可上面依然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脱线裂开的大口子。
“你的糖被她拿走了。”宴凉舟小声说道。
聪明的沉游川很快想明白了,于是他胸口连中两刀:“我以为那是宴老师你又找到多出来的一份。”
宴凉舟默默地垂下了头。
“这口袋什么时候破的啊……”沉游川直接变成了眼泪汪汪的荷包蛋眼。
“走到半路的时候,可能是塞太多给撑破了。”宴凉舟笨拙地安慰道,“没事,现在破了总比以后装重要物品丢了好。”
“但是宴老师专门带来的糖对我就很重要啊。早知道我就分开装了。”沉游川蔫答答的,一路上仿佛自带的不停洒小花的背景都灰暗了。
宴凉舟呼吸一滞,感到既心疼又好笑,同时似乎因为感动于对方这样珍稀自己的心意,脸还轻轻发烫起来。
【一个开朗的小男孩轻轻地碎掉了】
【哈哈哈游崽你是想笑死我吗】
【看到口袋有个大洞时那傻眼的表情,太可爱了】
【可把宴老师心疼坏了】
不过沉游川是一个不会放任自己沉溺于消极情绪太久的人。他很快振作起来,并不死心地翻着衣摆:“找到了!哈哈这里还有一个。”
有一个糖掉出去后被兜在了衣摆里得以幸存下来,于是沉游川又重新变得闪闪发亮了。他将它放在掌心给宴凉舟展示:“宴老师你看,这个包装里还装了两个。”
只见那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泽的透明糖纸里,包着两个挤挤挨挨的圆滚滚小西瓜。
宴凉舟探头看了一眼,随后皱起眉头:“应该是封装时机器出错了,我回去后联系他们再排查一遍。”
“可是这种小小的失误有时候不是反而带来了有趣的惊喜吗?”沉游川美滋滋地拿起一颗扔进嘴里,“正好宴老师一颗我一颗啊。”
宴凉舟一怔。
沉游川吃完糖,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啦宴老师,人不必强迫自己事事都追求完美与正确,有时候活得松弛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宴凉舟垂眸从他手里拿走了剩下的那颗糖,放进嘴里,感受着清新的西瓜甜味在口中弥漫,他笑起来:“你说得没错。”
【好棒啊,沉哥总能给人带来正能量和关于生活的思考,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
【宴老师性格确实有点太认真了,可能是艺术家的通病?在很多细节上会很较真,这样紧绷的活着很累,希望他能被沉哥带着慢慢放松下来,更好地享受生活吧】
因为知道宴凉舟不会喜欢下水翻石头这样的游戏,所以沉游川不等他开口,就直接说道:“宴老师,你在岸边帮我镇守大后方吧?”
他们来的时候都抱着大干一场的雄心壮志,每个人都带了好几个小竹篓。
他解释道:“我担心我捞上来一篓挂在岸边之后,没人看的话秀姐会趁机全给倒到她那里。那样我就输了。”
【哈哈哈是我们家阿秀会干出来的事】
宴凉舟表情严肃地在岸边坐下来,接受了这个任命。
然而不等他坐稳,沉游川就又凑上来小声密谋:“宴老师你看秀姐到时候有没有安排人守家。”
“要是没有的话,我在那边挑衅吸引她的注意力,你趁机把她的虾倒进我岸边的篓子里。她肯定想不到宴老师你会出手偷袭。”
宴凉舟眼睛都瞪圆了。
【哈哈哈怪不知道你把秀的心思摸得那么准,原来你也是一样的打算】
【宴老师表情都裂了,太难为人家正直磊落的宴影帝啦】
【刚夸你是个很棒的朋友,你就开始带坏人】
【声东击西,出奇制胜,为了赢使点手段不磕碜哈哈哈】
那边何秀正喜滋滋地吃着糖,这边沉游川已经下水抓虾了。
何秀转头看见了他,立刻嚷嚷:“你不讲武德!居然抢先偷跑。”
沉游川站在水中央,笑出一口闪亮的大白牙:“我已经捞了快十只了。”
于是何秀火急火燎地把糖放下,抓起小竹篓就冲进了水里。
宴凉舟紧张地观望着岸上的情况,发现何秀粗中有细,同样安排了觉得水凉,不想下去和这几个泼猴一起玩水的花影后守家。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他就不用紧张着想怎么去偷偷倒人家的虾了。
【宴老师表情一下放松了】
【沉哥,你真是罪大恶极,看你把人宴老师吓的】
【宴老师你不用那么听你老公的话,你不干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啦哈哈哈】
沉游川和何秀的竞争很快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江彦达此时居然放下身段,也弯腰探进水里,在泥里摸来摸去帮何秀增加战果。
这下换沉游川气得哇哇大叫了:“秀姐你耍赖,居然二对一。”
何秀得意地叉腰:“胜利一定是属于我的嘿嘿。”
“游川莫慌,为师来祝你一臂之力。”慢吞吞换好鞋,原本想着在岸边陪妻子的何天王也按捺不住下水了。
“爹!你就会偏心小师弟!”何秀十分配合地假做气愤。
“多谢师父,徒儿中午一定亲手做一盘红烧大虾孝敬您。”沉游川得意地翘起鼻子,“假惺惺”地邀请,“小师姐届时也可一起来品尝。”
“谁稀罕!”何秀“气”得直跺脚。何天王笑呵呵地“摸着胡子”看小辈们斗嘴玩闹。
【唉,突然想到,在发现真相之前,景明年少时在崖山也是有过像这样的快乐时光的吧】
【钟怀这个人其实挺复杂的,他早期的怜爱照顾有时候感觉是有愧疚和真心的,感觉亲生父亲也就做到那样了。宿景明聪敏早慧,全是做戏的话他难道会感受不出来吗? 】
【所以小师弟得知真相后才会很痛苦啊】
【他的真心太脆弱了,抵不过对权力财富的渴望】
【得了吧,钟怀所谓的疼爱是建立在宿景明任他摆布的基础上的,这种有毒的关爱宁可不要】
【啊啊啊你们说得我好想看电影,《江湖》为什么不能明天就上映! 】
弹幕讨论得一片火热,现实中大家的竞赛也同样热烈。池塘边的浅水区岸壁上,一篓篓河虾接连被挂了起来。
竹篓都装满了,这几人眼看难以分出胜负,又开始胡乱泼水攻击对方队伍。
“不玩了,不玩了。”闹了一通后何秀累得直捶腰,最终举白旗投降。
沉游川抹了把脸上的水,还不忘自己的人设:“小师姐回去后可得好好修行内力,不然下次大师兄又要打你掌心。”
何秀“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以为你能逃得过?你先瞅瞅大师兄的黑脸是对着谁再说我吧。”
沉游川转头一看,发现岸边的宴凉舟果然正板着脸死亡凝视着自己,大概是觉得他跑到深水区乱扑腾水太危险了。
“咳,我这不是发现池塘靠河的深水区有鱼,想着逮一条回去加餐吗?”沉游川心虚地低下头。
众人围过来,何天王惊奇地探头看着背篓里个头不算小的鱼:“游川你什么时候抓到的?”
“就是刚才泼水的时候,我看见后赶紧用竹篓兜了一把,没想到侥幸抓住了。”沉游川谦虚道。
“你还能顾上抓鱼,算你狠。”这下何秀也不得不感到佩服了。
大家从深水区往回走。
这处池塘是依着村外的河流天然形成的,浅水区水面不过到小腿,可深水区却能没过胸口,连游带走的行动起来还是有点吃力的。
知道宴凉舟一定在担心,沉游川一心想赶紧回到岸边去。
可没走出几步,他身边的江彦达大概是不小心踩空滑了一下,一声惊慌叫喊后整个人直接没进水里去了。
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见死不救”,沉游川赶紧潜下去捞人。
然而江彦达像是太过惊慌,死死拉住他在水下扑腾起来。
“游川!”岸边宴凉舟焦急地猛然站了起来。
沉游川快速蹬水,下一秒便破水而出:“宴老师,我没事。”
他凭借自己的“大力”硬是按住江彦达将其提溜了出来,同时冲着众人解释:“水底这块地不平,他踩空滑了一下,不碍事,大家走着都小心些。”
呛了水的江彦达剧烈地咳嗽着。
可能是沉游川的这句“不碍事”激到了他,也可能是沉游川还有余力宽慰提醒大家看起来太从容,他在平复好呼吸后忍不住刺了一句:“沉先生真是时时刻刻都很会维护自己的形象啊。”
“当然。”沉游川笑起来,带着点小小骄傲的样子,“我的发胶效果好吧?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牌子。”
谁跟你扯发胶!江彦达一噎。
他被沉游川从水里捞出来时,发丝湿塌塌地糊下来严严实实地盖了一脸,用手扒拉了半天才捋到两边去,最后成了一个紧贴头皮的中分油腻造型。
何秀是个缺心眼的,还因此在旁边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笑,说他像个海草成精的水鬼。
江彦达向来注重自己的形象,也清楚自己发量不多,这样的发型一定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