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乌:“那辛现在在做什么?”
说到这个,乌的意见就更大了。“他今天早上才和我说,他找到了一种叫做水稻的植物,据说是你给他的。他要在亚兽人中选一部分来开垦适合种这种植物的土地,在部落里大范围种植水稻。据说,这种植物生长期很短,采集之后可以吃,他之前所在的部落,亚兽人们不用出去部落采集果实,靠收获这种植物就可以吃饱。”
乌说完,还撇嘴,说:“我才不相信真的有这种事情呢。”
程衍拍了拍乌的肩膀,说:“反正接下来兽人们大规模远行春猎,亚兽人们也不能频繁离开部落,不如就把没学会制作篓的那些亚兽人给辛使唤,如果他真的能种出来,对我们部落贡献也很大。”
乌想了下,确实是这样没错,他很信任身为巫医的程,被说服后,立刻痛快地点头,说:“好吧,你说得也没有错。”
然后,他也没再多加抱怨了,“护送”现在部落里最珍贵祭品篓去高台上。
因为高台是最接近神明的地方,即使是献上贡品才上去,也必须要非常虔诚才行。
太阳几乎要升到头顶的时候,高台下面已经围了很多居民。程衍粗略计算了下,林边部落大约有五百到七百左右的人口,因为三位数以上的计数实在太难了,所以族长冬都不清楚到底部落里有多少人,只知道有很多很多。
大家居住的山洞都是沿着山体一侧挖掘而出,从清早就开始,为了祭祀,就一直喧哗吵闹,自然不会有人没收到要祭祀的消息。
而知道要祭祀,也没有人敢不来,所以冬不需要清点人数,就能很自信地和程衍说:“巫医大人,部落全部子民到齐,可以开始祭祀了。”
程衍抬头看了下,阳光非常刺眼,几乎无法往上仰头张望。
他非常满意地说:“好,那开始吧。”
按着原身的记忆,程衍开始学习之前那个半桶水的巫医怎么举办春猎祭祀。先是端着一部分贡品绕着石台周围走圈,边走边说“神保佑子民”之类神神叨叨的话,大声朗诵并呼吁整个部落的人一起朗诵。
部落里的其他人都围着石台,只留下一条道路让程衍能行走。
他喊着口号,余光好瞄到了拄了个自制的拐杖,挨着阳站在前排的辛。比起其他表情或狂热或虔诚的原始人,辛的眼角嘴角抽搐的模样实在很格格不入。程衍瞄了他几眼,假装没发现。
绕了三圈,口号朗诵完毕后,巫医的一声令下,所有的居民都要跪趴匍匐下,口中同样继续念着巫医刚才祈福的话语,然后恭送巫医端着祭品上高台。
辛腿不方便,在阳的帮助下才跪趴好。他不敢不参与这种大型迷信活动,生怕这些原始人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下次祭祀可能他就要成为祭品了。
辛对自己未来的悲惨生活还没有一个正确的脑补方向,虽然跟着阳的节奏,嘴里念念有词,但是态度一点都不庄重,还忍不住在往上张望。
其他人当然不会做出像他一样的事情,所以只有辛一个人的脑袋不是向下埋,而是向上望的。也只有他一个人成为了程衍的独角戏唯一的观众。
他看着程衍端着祭品,没有配乐的情况下,也能迈出优雅的脚步,昂首阔步地走上高台。
为了避免和部落里其他人不一样,虽然自带了一身衣服穿越,辛还是不得不含泪围上草裙半裸奔。因而此时在这场重大的祭祀中,整个部落中,只有巫医大人的衣着和其他人不一样。
部落的人民还没有发明出更多贴身的衣物,他们拿草裙保护重要又脆弱的部位,其他的东西装饰在身上都属于累赘,只有具有地位的人才会利用这些来象征自己与众不同。
而程衍头上带着一个点缀着细小花蕊的花环,同样植物制成的手环和脚环也同样(不顾他抗议地)装饰在他身上,此外,最与众不同的是,他脖子上系了一整块动物毛皮制成的披风,随着他迈步,在他身后随风扬起。
辛觉得他要被这个世界的审美同化了,他居然从这粗犷、野蛮的衣着打扮中感受到了磅礴的力量美、宗教的神秘感来。
不过,这不足以让辛觉得敬畏,他还是一直望着程衍的动作,一直到他迈步上了高台,将祭品摆在了高台上。
接着,他看到了程衍站定,在高台上开始伸展四肢——
阳光实在太刺眼了,五六米高的台,辛趴在底下,需要非常用力的仰高脖子,才能看到程衍的身影。
但是这样一来,刺眼的阳光很快就让他承受不住,眯着要流泪的眼,不能再往上张望。
所以,他没有看到程衍在高台上站定后,左脚往前迈开一步,双臂高举向上,然后朝着两边的方向舒展放下,紧接着左脚收回来,迈开右脚……
如果这时候高台上有第二个人,就能听到巫医大人进行神明召唤时,嘴里念叨的是:“第一节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第61章 兽人世界
程衍觉得他从系统里找到的这套广播体操简单好上手, 很适合他这样没有任何舞蹈基础的人,大约跳完所有的小节,时间就差不多到了。
族长冬站在所有人的最前端,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跪趴下,但是也同样要恭敬地低下头的人。在他的面前放了一个用动物的皮革制成的鼓,虽然不能仰头张望, 但他要在下面用动物的骨头来敲击鼓皮, 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声一声, 在整片空地上扩散。
冬数着次数,在数完二十个十之后,就停了下来。
巫医给神明献舞也就完成了。在冬的指令下, 跪趴的兽人和亚兽人这才能起身, 他们再朝高台上仰望,只能看到巫医大人伫立在最高处,披风高扬的身影。
巫医跳舞相当于和神明沟通之前,先来一段来电提示一样, 紧接着才是祭祀的大头,也是所有人最紧张的环节——和神明通话的占卜活动。
冬拿着用来占卜的动物骨头, 乌高举火把, 两个人并肩踏上高台, 把火把和骨头献上。
占卜的环节不需要什么冗杂的表面功夫了, 巫医会用火把来烘烤骨头, 如果烧出噼啪声响, 就会被认为是神留下的“声音”, 之后骨头留下裂痕, 就是神所要传达的讯息。
而接下来解读的事情, 就只有巫医能做到了。
按照原身的记忆,程衍顺利完成了占卜的环节,成功拿到了一块快要被烧断的动物骨头。
冬敬畏地说:“请巫医大人解卜。”
程衍端详那块骨头,搜刮记忆,开始即兴发挥:“东南,七日,五十人。”
文字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的年代,语言也很简明,又或者是原身确实没有什么装神弄鬼的本事,虽然他每次解卜都是凭空捏造,但都不会说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
冬松了口气,这个卦象的意思是,春猎队伍应该往东南方向,七日内出发,队伍人数在五十人左右。
神明的旨意和他心里所想的差不多,也就是说,比较符合林边部落的实际情况。
他高声将程衍解读的卜说了出来,然后宣布了,祭祀取得成功,圆满结束。
七天的时间内,足以让亚兽人们赶制出远超五十个篓,让春猎的队伍带上篓出发。而在原剧情中程衍得知,林边部落的东南方向是入海口,希望队伍能发现海滩,最好能找到盐和其他海产回来。
另外,五十个兽人,大约占了林边部落中青壮年兽人的三分之一,少了三分之一的中坚力量,剩余的兽人应该也能好好保护部落。
巫医与其说是传达不存在的神明旨意,更不如说是在进行决策。
* 小傻子
春猎队伍准备出发的时候,程衍已经躲进自己的山洞里面了。
在此之前,他关心了下部落的建设发展,发现辛居然还制作出了最基础的犁地工具,带领着一批亚兽人们翻土犁地。
辛还从程衍这边打听到了采集的水稻是在出现在哪个地方后,让另一批亚兽人过去那边移植了一部分回来,特地叮嘱了要留剩下一部分在原地。他准备一边跟进部落里的水稻种植情况,另一边观察水稻在野外的自然生长,如果移植进部落的那部分种植失败,那他们还能从野外收获到水稻的种子。
辛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自己在部落里行走,而不需要阳帮忙了。程衍觉得,他要是可以,估计恨不得自己去野外探险、找寻能吃的新作物了。
程衍出去了一趟,没有去太远的地方,给辛挖回来好几串出了芽的土豆,虽然那些土豆一个个都没有半个掌心大,但是程衍觉得这种东西成功种出来的可能性高一些,并且更能充饥。
除此以外,他还采回来之前留心过的一种能加快治愈骨伤的草药,也顺便带给辛,让他每天坚持自己换药。相信不用太久,辛就可以丢掉拐杖,走向野外,引领林边部落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程衍对此非常满意。
唯一不太满意的好像是阳。
阳在春猎的队伍之中,除了他以外,夜自然也在。
冬慢慢年长,部落里要逐步推举出下一任的族长。作为族长的竞争人选,这些大型狩猎活动他们不仅要积极参与,还要收获比对方更多,才能赢得更多人的支持。
所以,阳没有办法缺席春猎。
他心里不安,程衍过来找辛的时候,都要把他盯得死死,简直和护食的野兽没有任何区别。
程衍觉得阳的当务之急明明是让辛正视他在这个世界的性别才对,毕竟护食的前提是东西肯乖乖呆在他碗里。
不过,他还想着要帮助阳来对付夜,也给了阳一些有毒性的草药,简单的告诉他怎么对付打不过的野兽,希望能帮阳在春猎上狠狠压夜一头。
而阳护食的担忧程衍才懒得理会,在春猎队伍还没出发前,程衍就在自己山洞口垒了几层石头,将洞口遮掩的只有最上面一条缝透光和换气。
根据他留给族长冬的讯息,他打算在山洞里闭关,出关时间不定,为了避免被人打扰,所以自己先把洞口封掉了。
什么是闭关出关,部落里没有人能听懂,反正大概意思就是巫医大人自己把自己封进山洞里面了,而巫医大人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大家也不奇怪。
看来春猎期间,巫医大人不太可能挖自己墙角,阳因此而松了口气。
不过,春猎队伍离开之前,部落里的兽人心里都有个迷惑,巫医大人洞口的石头是谁帮忙垒的,好像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出现,也没听到有谁帮忙的风声。
当然也没有人想过巫医大人自己搬石头的可能——看看巫医大人那副比亚兽人还弱不禁风的样子!
程衍成功在自己洞口拥有了一个“门”,就是这个门没有那么方便。
他终于没有一种在屋里还随时有可能被人窥探的感觉,并且这个“门”还具有一定的隔音效果,让他自己的私人空间安静了许多。
唯一没中不足的地方是,这个“门”出行不是特别地方便。不过现阶段,他暂时还没能到找更好的替代品。
程衍在山洞中点燃了火把,固定好后让它徐徐燃烧。
山洞里不算亮堂,只是有了微弱的光。
程衍把那天找到的那个通红的“长寿果”拿了出来,准备在自己的山洞里好好消化。
根据资料库显示,这个果实的药效不是那两种参类可以比拟的,程衍不敢托大,才准备闭关,花几天的时间好好地将它消化完。
希望消化完之后,他的兽型可以……稍微长大一点点吧?
* 小傻子
部落中现在大部分的亚兽人都在乌的默认下,被交给辛来使唤。
虽然辛腿脚不方便,还是从没人听说过的部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身上充满了各种疑点,但是他编织的篓已经给部落带来极大的贡献,所以他指挥亚兽人们进行各种奇怪的工作,亚兽人们大多都愿意听他的话。
两个负责编织篓的亚兽人边在编织边在聊天。
“今天太阳落山前,我能编完两个篓!”
“我也可以编出一个半呢!”
“一个篓要交给部落里的勇士们,另一个我打算留下来给我家那位,他明天出去捕猎的时候,也可以带出去了。”
“那我也要加快了,凭借我的手艺,说不定今年篝火节之前,我也能找到我的兽人。”
“现在部落里,除了辛以外,最受欢迎的一定是会编织篓的亚兽人了,现在编织队伍可是最让人羡慕的了!”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重重的一声哼,等齐齐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扭着腰路过他们的背影。
那同样也是个亚兽人,所以两个人立刻就认出来了。
“白最近是不是很不高兴?我听说住在他隔壁山洞的伙伴说,天天听到他在山洞里朝自己的母父发脾气,甚至还摔东西。”
另一个亚兽人立刻不屑地撇嘴,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说:“他当然不高兴了,他没有学会编织篓,被辛编进了翻地的队伍,听说他们那边可辛苦了,要拿着一个木头制作的工具,一直不停地把泥土反复翻开,直到辛满意为止。”
“那岂不是很累?”
对方非常认同地说:“那可不是一般的累。辛甚至说,最好是找成兽人来做这个事情,可想而知强度有多大。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辛要把好端端的土地翻出来,白好像觉得,辛是因为那天他们吵架,辛为了为难他,才故意弄出这种没有任何作用的事情来折腾他的。”
他的同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白居然会这么想?辛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在他们的观念里,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是没有人会做的。
白觉得最近部落里很多人都在议论他,每一次经过几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亚兽人身边,他都觉得那些人一定是在笑话自己。
他原本是部落里最优秀的亚兽人,部落里最厉害的勇士、最出色的巫医都在追求他,没有人会比他更具备竞争力。
谁知道,一个辛的出现,直接打破了一切。
“白,你今天要翻的土地还有两块,如果太阳下山之前没有做完,那你明天要比其他人更早起,把工作全部都做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