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人心疼大师兄吗? 第84章

耿明机说着,一剑生生扎进他肩头。

钩月剑贯穿肩骨,钉子一般将他死死钉在了那处。

一剑落下,那便已定了他的命数——干曜长老一剑,就会定他所有的命数。

因为他是干曜长老的东西,大家都这样认为。干曜刺穿了他,那他便只有去死。

绝望之中,他听见有人厉声惨叫。待到鲜血控制不住地从口中咳出,喉咙痛得再说不出一句话,他才终于发觉,是他自己在惨叫。

“快些,别磨蹭,扒一只野兔子的皮罢了,你们要花多长时间?”

沉怅雪渐渐看不清眼前了,他的视线模糊了,他感到彻心彻骨的疼。他再也没力气喊出一句话,可又听见耿明机的声音似远若近地响着。

“冬儿等不了太久。”耿明机说,“骨头挖完了,剩下的烂肉扔到后山去就好。随那些山兽吃了吧,也算是成了兔子的末路。这世道,哪只兔子不被吃。”

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敲门声响了很久,将沉怅雪从亢长的噩梦里叫了出来。

他睁开眼。

看到一旁桌柜上烧着的灯烛和四周的布置,沉怅雪安了安心。

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他从床榻上坐起来。把滑落到手边的外衣拉回肩上,整理好衣服,沉怅雪站起身,出去开了门。

门一开,苏玉萤站在外面,手里抱着一个食盒。

沉怅雪回到宫舍来,已经散下了头发。

他长了一双桃花眼含情目,本就极其漂亮,再见到他这幅披散长发的模样,苏玉萤立即红了脸。

“啊,师兄。”苏玉萤唤他一声,又欲盖弥彰地咳嗽了几声。

沉怅雪弯起眼睛笑笑:“怎么了?”

他笑起来更好看了,苏玉萤脸上更红了。

她赶紧把食盒端起来了好些,甚至举过肩头挡住自己的脸,不敢再看沉怅雪一眼,紧张地提高声音道:“师、师兄前几日发烧刚好,又刚过来,想必屋中没什么点心!我、我们前些日一直在灵泽宫中暂住,灵泽宫的师兄师姐们给了些灵药草,我拿来做了些……药膳汤和点心!请师兄尝尝!”

语毕,苏玉萤把食盒往他身前一递。

沉怅雪愣了愣,接了过来:“多谢。”

“没、没事!师兄不嫌弃才好!”

苏玉萤直起身,大着胆子看了他一眼。

沉怅雪抱着食盒,模样呆呆的——看着是没想到会收到这等好东西。

干曜宫里从来没人送他东西。

察觉到目光,沉怅雪又望向苏玉萤。

见她看着自己,沉怅雪犹豫了下,道:“抱歉,师妹,我如今没什么东西能回送你……干曜宫的东西的话,我还有两三件……你要吗?”

“不用的不用的!”苏玉萤赶忙摆摆手,道,“我只是想送师兄些东西,顺便打个招呼罢了,不劳师兄回礼!师兄如今刚搬过来,想必也是没什么东西的!呃……那师兄,我就先回去了!”

沉怅雪点点头,笑道:“师妹费心了,早些睡吧。”

“师兄也早点睡!”

苏玉萤说完,向他躬了一礼,回身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钟隐月后脚就落了地。沉怅雪看见他从院里走来,便也就不急着关门,在门口等了他一会儿。

钟隐月一进宫廊,往这边一走,就看见他抱着个食盒站在门前。

钟隐月稀奇道:“谁给的?”

“苏师妹。”沉怅雪如实回答,“苏师妹人很好。”

“确实。那快进去吧,别在门口傻站着了。”

沉怅雪点点头。

待钟隐月进来,他便关上了门。

钟隐月走进屋子里,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又问:“她给你送了什么来?”

“说是前些日子在灵泽宫时,那处的师弟师妹们给她了些灵药草。她见我发烧刚好不久,便用那些药草做了药膳汤和点心,送来了。”

沉怅雪说着,将食盒放在桌案上,打开来道,“真是麻烦她了。”

“她本来就时常挂心你。”钟隐月说,“她爱操心,门里谁病了谁伤了谁少吃了两口饭,她都看在眼里。”

沉怅雪笑了笑:“师尊本就细心,更关注着弟子们,所以师妹也这般关心着同门。”

钟隐月哈哈干笑两声,看向沉怅雪端出来的药膳点心。

苏玉萤手挺巧,点心一端上来就有股香味儿,卖相也精致极了。

钟隐月看得轻声惊叹,刚要出言夸赞几句,沉怅雪手头上的动作突然明显一顿。

沉怅雪突然的停止让钟隐月愣了愣,到了嘴边的话也止住了。

突如其来的,沉怅雪脸上的笑意浓了些,但显然表情变了——和钟隐月在一起时,那张脸上向来都不会有什么厌烦与杀气,可钟隐月很明显看到了他的笑里多了一股莫名的厌恨。

沉怅雪把端出来的汤碗放到桌子上。

碗刚落下,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沉怅雪突然笑出了一声来,转身去开门。

钟隐月感觉不太对劲,起身来跟着走过去几步。

门一开,他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局促地站在门外。

白忍冬。

第62章

白忍冬局促地站在门外,手里也拿着一个东西,看样子也是来送礼的。

只不过他拿的不是食盒,而是个木头箱子。

沉怅雪开了门,白忍冬便张开嘴,正要说什么,钟隐月又从后面走了上来。

白忍冬一惊, 慌忙低身:“师尊。”

“嗯。”钟隐月应了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没……这几日,弟子没能和沈师兄好好打过招呼,便想来送些什么……正好,灵泽长老与我有恩,师尊闭关这些时日,弟子在灵泽山宫中时,灵泽长老也愿意多照拂我,前几日还给了我许多珍稀之物。她说……这法器,能使修者与仙剑灵气合一,有助修行,弟子便想送与师兄……”

白忍冬声音渐弱,怯怯地望着沉怅雪,“人剑若能合一,对剑修来说,那才是上好的。弟子与师尊同样,是符修,但沉师兄是干曜山出来的剑修,此物……想来更适合沉师兄,我才想来送给沉师兄。”

沉怅雪笑得眼睛都没睁开。

“这么好的东西,师弟还是自己留着吧。”他说,“灵泽长老送你的东西,你随意送我,我日后若是被灵泽长老看见了,怎么解释?”

白忍冬慌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灵泽长老送了我许多,她也说了,若是觉得门中有人比我更适合,便可送与同门的!她不介意!”

灵泽想得还真全……

钟隐月暗暗腹诽。

白忍冬又接着说:“而且,这些天里,师兄都不怎么与我说话……”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

钟隐月颇为意外地看向沉怅雪:“是这样吗?”

钟隐月一直以为沈怅雪对白忍冬感情复杂,但总体来说偏向爱护——毕竟沉怅雪之前明知自己的下场如何,却还强压下自己心中苦楚,硬是不计较这些还拜托钟隐月好好教他。

沉怅雪依然笑着:“没有的事,白师弟误会了而已。这些天里,都是其他师弟师妹与白师弟一起三两结伴地来找我,话头一杂便来不及回师弟的话,才无意间冷落了师弟吧。”

哦,白忍冬这小子爱自卑的毛病又犯了。

原文里他就这样,尤其是刚入干曜宫那会儿。

动不动就会想多,自卑,自顾自地给别人加戏,猜测对方这话是不是有别的用途,是否讨厌他等等。

钟隐月十分无奈:“大约是人多口杂,有几句话头没来得及听到罢了,你莫想太多。”

白忍冬迷惘:“是吗?”

“自然是了,再说,你沉师兄为何要冷落你?”

钟隐月边说着边走上前去。一走过来,他就感受到了木箱里这法器的灵力。

的确是个上等的法器。

钟隐月看看木箱,又问沉怅雪:“灵泽长老既说了无妨,你收下也不碍事。不过收不收一件东西,也得看受赠的人愿不愿意,并非是他人要给,受礼的就一定要收着的。你意下如何?”

沉怅雪摇了摇头。

“我用师尊给我的就好。”他说,“这是灵泽长老给师弟的,师弟自己收着吧。”

白忍冬面色尴尬,脸都红了,支支吾吾地应了两声,说好。

“要是没有别的事,师弟就请回吧。”沉怅雪说,“师弟不必多想,我并没有故意不和师弟说话。”

白忍冬尴尴尬尬地抱起箱子,点了两下头,又把头低了下去。

好尴尬。

钟隐月都替他尴尬,于是打了个圆场,挥着手让白忍冬回去,又哄着沉怅雪回了屋子里。

沉怅雪乖乖回去了,钟隐月随他一同迈过门槛,回到屋里。

沉怅雪伸手关门。

白忍冬突然声音低低又可怜巴巴地叫:“师尊……”

沉怅雪都转身回屋子里了,门都关上一半了。

白忍冬这一声师尊出来,他关门的动作止住了。

钟隐月站在门后:“还有什么事?”

“我……我想和师尊说几句话。”白忍冬怯怯道,“可以吗?”

钟隐月没有“不可以”的理由。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