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得不轻。
“怎么了?”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段知影担忧问。
温妙然本能笑着把手指藏到身后,不愿被关注,不愿破坏二人此时的心情,笑着说:“沾了点面粉。”
“你刚才的表情不像是沾面粉了而已。”段知影严肃道。
“真的啦!我已经擦掉了!”温妙然背在身后的指尖疼得微颤,他还是笑,“快看我给你烤的蛋糕!”
“我要看你的手。”
“哎呀你……”
段知影沉着表情,年下的高中生,难得呈现出上位者才有的压迫感:
“如果你再不给我看,我就要失礼了。”
失礼?
这个词与段知影给人的形象大相径庭,以至于温妙然一时愣了下。
大少爷的教养很好,哪怕暂时落魄,日常举止也总是彬彬有礼。
温妙然一时想象不出对方“失礼”的模样。
然后下一秒,他就见识到了。
因为段知影二话不说,倾身靠近。
少年的颈侧在温妙然鼻尖划过,清爽的香气沁入他的呼吸。
他错愕,因段知影猝不及防的靠近而屏息,被陡然贴上来的温度控住了身体。
他感觉自己背后的手腕被长而有力的指节扣住,拉至身前。
于是,被烫得红肿的手指,暴露在二人面前。
“哈……”
段知影长叹一口气。
温妙然心虚地瞥一眼少年不悦的脸色,理所当然地等着对方的批评。
但段知影没责怪他,只是拉着他到水池边,拧开了水龙头。
流动的凉水冲刷过指尖,将灼热的温度从指尖带走。
但高温却留在了手腕上、手掌上……
留在段知影手指与他的手相贴的位置。
这是从来举止得体的段知影,第一次“失礼”,与温妙然如此越界地肢体接触。
温妙然任少年动作,时不时抬眼,看段知影专注的表情。
被人如此关心。
让温妙然觉得陌生又窃喜。
“烫伤是要及时处理的,越及时越好。”段知影轻轻提醒,“虽然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万一真有下次,别藏,要第一时间冲冷水。”
“哦……嗯。”温妙然乖乖听着。
两人的年上年下关系,瞬间短暂倒错了一下。
随后,降温,消毒,上药,包扎。
段知影细致地处理好温妙然的手指,将它用纱布包裹得格外粗。
看到自己的粗手指,温妙然都被逗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骨折了呢!多大点事啊……”
“就算不是大事,你受伤,也称不上是小事。”段知影认真纠正。
一句话,让温妙然心尖一动,抿着唇,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段知影又问:“还疼吗?”
“嗯?”温妙然看向手指,摇头,“不疼了。”
“我不是问手指。”
“啊?”
“我是问……”段知影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锁骨处,“这里。”
温妙然一怔。
他低头,注意到自己的宽领T恤不知何时倾斜,因而锁骨清晰可见,落在凹陷处的一点小小的圆疤,便被少年看见。
他第一反应就是拎起领口遮住,而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为时已晚。
那个小疤时间久远,已经很淡了,又恰好卧在凹陷里,不影响美观,反倒加深阴影,常有人因此夸温妙然锁骨漂亮。
但段知影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疤痕。
“小时候弄的,早就不疼了。”温妙然只含糊道。
“怎么弄的?”
“先不说了吧……”
温妙然听见段知影无奈的叹息。
他抬眼看他,对上少年纯粹又热烈的注视。
段知影蹙眉问:“我们现在依旧是不能分享秘密的关系吗?受伤也是,过去也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温妙然心一慌,忙摇头,回应:“不是的!我不说,是因为我们现在气氛很好。我不想让我们不快乐。”
“……”
少年的沉默,令小青年格外慌张。
有一瞬间,出于讨好的心思,温妙然竟真的想将自己的伤口撕开,把过去和盘托出,换来段知影此刻的愉快。
但,温妙然还来不及这么做。
因为抿着唇思考的段知影,已经松开嘴唇,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轻笑回应:
“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等你想说的时候,无论什么何时何地,我都会认真听。”
“谢谢你。”温妙然舒一口气,“等我准备好,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
最后,给天使蛋糕补奶油夹层和表层,由段知影完成。
不愧是学习能力惊人的天才,段知影甫一上手,就出色地完成了温妙然交代的工作。
于是,这烘焙的处女作,成了两个人协作的成果。
两人在那个夏天的午后,一起品尝起天使蛋糕。
白而软的奶油蛋糕,颜色通透纯净得浑然一体,不分彼此,漂亮得不负“天使”之名。
豆腐一般的质感,入口清爽轻盈,带着适宜夏季的淡淡甜意。
两个人嘴上品着蛋糕,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各怀心事€€€€
段知影看着温妙然。
面庞姣好的青年垂着眼睫,夏日明媚的阳光在其睫毛和脸颊上跃动,衬得肤色白皙通透得和手中捧着的蛋糕一样。
段知影将又一口天使蛋糕送入口中,细细抿着糕体在口中化开的口感。
段知影没说话。
没把自己执意想品尝天使蛋糕的晦涩心思公之于众。
而内心同样慌乱的温妙然,没注意到段知影的视线。
温妙然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混乱地想:
还以为段知影这小子长得好,早就习惯被追捧,情商会很低……
结果,意外地挺会撩的?
既会说话,动作又温柔,怎么可能会有这小子追不到的人啊?
连我一个男生,刚才都差点心动了。
*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体验:
前一晚做了个惊心动魄的梦,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
只记得些触及神经的画面,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妙妙醒来后,只觉得小小的身体,比往常更加笨重酸痛。
好像昨晚没睡觉,而是进行了一整晚无氧运动。
它脑袋昏昏沉沉的,脑海中残留着一些画面片段,似乎是瞥了眼段知影,视角和平时不太一样。
也不确定那一眼,究竟是半睡半醒的真实,还是梦见自己变成了人。
要是真的能变成人就好了。
妙妙打着哈欠想:
这样就能和人类用言语交流,就能当面问问段知影,过去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我只是一只小猫咪。
没有这样的能力。
得知小猫昨晚生病了,段书逸担心得不行,连练舞室都没去,特地休息在家陪着妙妙。
在外拍戏的黎黛恰好打来视频通话,本要关心段书逸的事业,听说小猫生病了,儿子事业也顾不上了,非要先看小猫一眼。
段书逸把小猫抱到手机跟前,虎口托着小家伙的下巴,让它露个脸。
误以为要被“锁喉”时,妙妙本能不乐意,爪爪扑腾挣动两下,以奶猫的量级来看,力气不小,说明身体恢复得不错。
转眼看到屏幕中的黎黛,妙妙就接受了段书逸的拿捏,乖巧地凑过去用鼻尖贴贴手机。
逗得黎黛咯咯直笑,“宝宝!太可爱啦!笨宝宝是不是以为奶奶在手机里呀?”
“喵~”妙妙用奶乎乎的嗓音以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