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季暗暗感慨,这时维克看向他。
“我也会。”维克从厨房收回视线,坚定地对令季说道。
“你说洗碗?”令季本能地质疑。
维克严肃地点头,“对,我爷爷每到暑假都会带我们到山里生活。”
因此他不止会洗碗,还会野外生存,假如缺少工具,他还可以利用树枝藤条等简易的材料做出各种实用器材和武器。
维克平淡地描述他是如何制造工具。
听着他的描述,令季只觉维克是没有碗洗也要创造碗洗。
这年头洗个碗也太卷了吧。
令季又要反思自己太懒惰了,他都是直接倒掉剩菜,冲一冲碗碟表面的油渍后就扔进洗碗机,从未真正洗过它们。
那样的确没有灵魂。
不知不觉中,令季认同了文琼的说法。
好在他对洗碗的看法虽发生了变化,思路却没有完全跟着洗碗走。
待维克讲完他和爷爷还有其他的被带进山中过暑假的兄弟姐妹是如何靠着简易的陷阱捕猎,令季果断示意他们去客厅,他有话要说。
接收到令季的信号,维克默契与他一同从餐桌前起身。
两人来到沙发坐下。
为让他们的交流看上去自然一点,令季顺手把电视打开了。
电视上播放着关大洋彼岸移民问题的新闻报道,好巧不巧,第一个画面就是非法移民在刷盘子。
令季当机立断切换频道,换到了新闻联播。
还是非法移民在刷盘子。
面对刷盘子躲无可躲的令季放弃了,他在新闻的掩饰中,压低声音告知维克:“他应该是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一些信息碎片,导致他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误解。”
误解这个词唤醒了维克的某些记忆。
稍作思索,他赞同道:“我室友也是。”
“原来你知道。”令季打趣,“你室友是误解很深。”
维克坦然承认。
见他不在意,令季也不多讨论这一点,直入主题,“我想弄清楚他究竟是如何误解。”他怀疑是不是和他的小叔有关系。
依照文琼的能力,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收集到那么多与他和维克有关的资料。
令季认为是有人借着文琼推波助澜,挑唆他和维克的关系。
然而维克有另一些不同寻常的看法。
“他可能看的小说太多了。”
“啊?”
令季眼中浮现出茫然。
由于坐得近,维克稍稍转头,便能看清令季面上的困惑。
这是少见的画面。
且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差不多要贴上去,因此维克没有急着回答,他多看了会令季,才向他简单讲了讲李子最近在看的小说。
令季听着诸如追爱火葬场,强制爱这类从未听过的词汇,他耳畔出现文琼当初在only展上问他是不是嗑aLL向cp,顿时他明白了一切。
既然文琼是美院毕业,那么他在only里的身份,八成不是普通的游客,是同人创作者。
也就是说,他是一名会制作游戏周边的摊主。
这也应和了文琼今天说他的姐姐和母亲不喜欢二次元,才会因为看见了他电脑里画的图而吵架。
想必那些图正是与二次元有关系。
所以本质上文琼和维克一样,对二次元所代表的亚文化是相当了解的,这就造成了他的误解与别人不一样。
令季总结到此处,顺势拿出维克的室友李子做对比。
从李子发出的帖子来看,他的误解还停留在喜不喜欢这一层面。
但对文琼,丰富的纸上谈兵经验使他联想到豪门恩怨,强制爱,追火葬场这类元素。
令季以此出发,推断文琼说不定已经引申到他根本不爱维克,他和维克是纯粹的金钱交易,是他假意讨好维克,而维克也只是玩玩,想获得他的身体这类虚拟作品里喜闻乐见的情节。
不得不说,这些幻想还是很有意思。
然后令季发觉,假如维克真的这样对待自己,他居然不抵触。
这个前所未有的新发现让令季一下子清醒。
紧接着,他把自己的思绪从这不那么健康的幻想中拉出来,转而对维克提出一个关键问题。
“是谁让他产生这类误解。”
维克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他说道,“是我的原因,我说过你属于我。”
你属于这句话让令季的心跳微妙地加速,不健康的联想不合时宜的再度冒出头。
鬼使神差的,他问想维克:“你为什么要说我属于你?”
“在only展上,他问我。”维克稍作回想,把only展上与文琼的对话简略地转告令季。
听完维克的描述,令季猛然发觉自己那会的反应貌似也会影响文琼的判断。
可仅仅是这样,他自觉还不够。
预感提示令季,在文琼这件事上还有他和维克没弄清楚的环节。
且那些环节就是和他的小叔有关系。
令季琢磨着,恰好此时水声停止。
用纸巾擦着手的文琼从厨房中缓步挪出来,循着新闻联播的声音将目光投向客厅。
长长的沙发上,令季和维克贴得很近,似乎在非常惬意地聊天。
这一幕使他迷茫,怀疑自己的出现有意义吗?
文琼一时间给不出答案。
同样的,令季没给他这个机会。
坐在沙发上的令季见文琼出来,他对维克低声提示:“你一会拉住我。”
“好。”维克立刻应下。
令季放下心,整理了表情,故意装作不那么情愿地从维克身边起身要走。
抓准机会,维克伸手抓住令季的手腕。
“松手。”令季垂眸,低声对维克‘警告’。
然后维克真的松了松手,不抓那么紧了。
手腕上松懈的力道让令季差点装不下去,他克制住涌上来的笑意,用略有些疲惫的语调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
维克思考着自己的台词,最终他选择了不说话,给令季发挥的空间。
看出维克的用意,令季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随即他来到看呆了的文琼面前,告知他过一会带他去住酒店。
“我联系了朋友,他有一间长期包房可以借给你。”令季轻描淡写地说。
“不,我不走。”文琼回过神,难过道。
这个回复在令季的预料之中。
“不行。”令季皱起眉头,“你不能留在这里。”
文琼咬咬牙,提高音量喊道:“是他对吧,是他威胁你。”先前的动摇尽数消失,现在的他愤愤不平,觉得果然是这样,令季就是被迫的,他和那个杜什么集团的继承人虚与委蛇。
这群该死的有钱人。
同样很富裕的文琼咒骂着。
骂完他对令季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经历了什么与你无关。”令季蹙眉。
文琼握了握拳头,这话说着伤人,但也确实没错,他只会画画,对经商不能说是一窍不通,至少也是丝毫不懂。
再说权力和金钱,他也完全比不过作为杜克利特集团的继承人维克。
他根本帮不到令季。
他冲过来根本没有意义,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他像是个小丑。
文琼痛苦地总结,做绿茶他都不合格,除了洗碗,他什么都做不到。
强大的挫败感使他不想再留下去。
偏偏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留下吧。”
维克用平淡的语调说。
一旁的令季听到维克冷不丁地要文琼留下,他稍作权衡,决定听他的。
于是他不再说什么,皱了皱眉头,对欲言又止的文琼说:“你去客房住。”
文琼想要说不用,但当他望见维克盯着令季的背影,他的耳边猛然响起名叫勇气的歌曲。
他不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他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大不了他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把维克挂到网上,他相信大家一定会喜欢吃这个大瓜。
到时候请网友,辨忠奸!
他要让维克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