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被保镖抢走后 第43章

一直杵在一边却毫无存在感的孟阔:“……?”

好在江骞终于发现了他,清了清嗓子调转话头,问:“他又吐了吗?”

“是啊,”孟阔刚还一脸疑惑,提到孟绪初吃饭的大事就又苦着脸:“太难了,连点汤都喝不下。”

江骞看向孟绪初,孟绪初丝滑地错开视线,对这个话题持置身事外的态度。

江骞轻轻笑了笑,接过汤碗:“没事,医生说过刚开始进食是比较困难,适应两天就好了。”

他舀起一勺汤,放温后送到孟绪初唇边,而孟绪初十分不情愿地皱起眉毛。

对付这种情况江骞早已锻炼出十足的经验,熟练地抓住孟绪初的下颌,拇指拨开他的嘴唇,将炖得醇厚的汤水送进他唇缝里。

这时候孟绪初往往会因为洁癖,不愿意汤水洒到床单上,而不得不含进嘴里再咽下去。

江骞就用百试不灵的这一招让他喝下了小半碗,然后在他肠胃开始闹腾起来之前,给他轻轻打着圈揉。

他能感受到孟绪初确实不舒服,靠在他肩头脸色发白,吐息有些急,但最终很顽强地没再吐出来。

胃里渐渐消停后,孟绪初眼皮开始打架,江骞让孟阔先回去,他等孟绪初睡熟了再走。

孟绪初花了极大的精力去消化那碗粥,以至于后来安静得像一只洋娃娃。

江骞把床头放平,好让他躺着睡,托起他后颈时,孟绪初却忽然开口:

“想看看你准备怎么处心积虑。”

江骞心脏猛地狂跳,意识到孟绪初是在回答先前的问题。

他没睁眼,就这么安静地靠在江骞臂弯里,声音轻得像在呓语,但江骞知道他还醒着。

孟绪初嘴角扯了扯,露出十分嫌弃的弧度:“结果竟然只有打时间战一个手段。”

江骞一怔,随后不知道是无语还是欣喜,低下头笑出了声。

第31章

可以开始进食后,孟绪初决定回家休养。

虽然他活到现在住院的日子不算少,但从来没能习惯医院的消毒水味。甚至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厌恶比起幼年时有过之无不及。

孩童时代对一切都懵懵懂懂,讨厌医院无非是因为害怕打针吃药。

而长大后对于医院的厌恶,可能来自某些更深的恐惧,比如它总能引起人们对寿数无常的忧虑,担心身陷其中犹如困于沼泽,被拖住双脚束住双手,无法继续未尽之事。

孟绪初不确定自己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病中多思,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

总之他坦然地承认自己讨厌医院,并不顾他人的阻拦坚持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已经好了。”孟绪初平静地说。

“哎哟我的哥诶,你这哪里就好了啊!”孟阔苦口婆心:“你这才住院几天?忘了自己怎么吐的吗?刚能下地就要撒丫子乱跑?!”

孟绪初纠正:“我今天已经没吐了。”

“没门儿!”孟阔断然拒绝:“总之你给我好好待着,啥时候医生吩咐你可以出院了咱们再议,否则休想!!”

孟绪初:“……医生说过可以出了。”

孟阔一哽:“什、什么?啥时候说的,我咋不知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来查房的医生一脸茫然地打破沉默:“你俩干嘛呢?遥遥相望兄弟情深哈?”

江骞紧随其后蹙眉不悦:“他们哪里深了?”

孟阔眼睛一亮,对江骞的冷嘲热讽置之不理,仿佛看见了和自己统一战线的战友般闪闪发光,指着孟绪初:

“他居然想出院!这不是搞笑吗,瞧那人瘦得脸白得,哎哟我跟你们说早上下床那腿都打颤!就说这样咋能出院?!啊?”

孟阔的嘴一向是有把白的说成黑的能力,尤其对江骞这种中文语境熏陶不够成熟,只会抓取字面意义的小老外,很容易形成听风就是雨的绝妙搭配。

比如此刻孟阔的话语里充满了夸张的修辞,但江骞只会以为他在纪实。

于是孟绪初眼前一晃,江骞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他眼前,忧心忡忡的:“你早上又头晕了?”

看表情还有一种朝着“都怪我早上没有陪他”“我为什么要往外跑”“我出去干什么了”“我真该死”的方向发展的趋势,逐渐露出懊恼郁闷的神色。

孟绪初连忙说:“没有的事,你别听他瞎说。”

孟阔立刻拿出上辈子干过传销的架势,声情并茂:“我哪一个字瞎说了??你就是虚得很€€!!”

江骞眼珠子在他俩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最终定格在孟绪初苍白的嘴唇上,毫不犹豫选择和孟阔沆瀣一气。

他按着孟绪初的肩,“他说得对,你还是多休息几天。”

孟阔露出胜利的表情。

孟绪初痛苦扶额,觉得江骞简直白长一张聪明的脸,实际就是个蠢蛋。

他长长叹了口气,觉得身心俱疲,抬手示意医生:“你来说,你是不是说过我可以出院了?”

医生在一边看戏看得正乐呵,冷不丁被点名,笑呵呵站出来:“是啊,一般这种时候确实可以出院,胃病嘛主要还是靠养,只要没再继续出血进食正常,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孟绪初放松地靠回枕头上,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

医生说到一半,突然被两道如狼似虎的目光盯着,江骞和孟阔都恶狠狠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警告他好好说话。

霎时凉意蹿上天灵盖,医生一卡壳,不得不改口斟酌道:“当、当然,小初你体质差一些,在医院多观察两天大家也更放心。”

孟绪初的笑霎时凝固。

不过大家最后都没能拗过孟绪初。

孟绪初作为眼前三人的顶头上司,话语权多多少少还是要大上一些,哪怕因为生病失去了西装领带的加持看上去文弱一些,但镇压他们三个还是够的。

风风火火收拾了行装就出院,甚至没回市区里的宅子,而因为孟绪初想要躺在床上就能看见海,去了他们建在海边的那座别墅休养。

临出院前,医生把配好的药交给江骞,送孟绪初到大门口,絮絮叨叨地交代他近三天不能洗澡。

孟绪初站在车前,一手搭着车门,身姿利落修长,俨然一只脱离束缚的鸟儿,闻言皱起漂亮的眉毛:“你别诓我啊,这种微创小手术,别人早在前两天就可以洗了。”

他盼望着回家休养,还有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原因,就是想洗澡。

在医院里大家把他看得太紧,他的个人卫生基本全靠江骞和孟阔给他用热水擦,时常让他产生一种自己是案板上的猪的错觉。

“你那身体能和别人比吗?”医生也不怵,直接怼回去:“还‘微创小手术’,别人微创完早活蹦乱跳了,你数数你躺了多少天?”

孟绪初:“……”

“别回去洗个澡又感冒,然后拖家带口鬼哭狼嚎来找我看病,我的命也是命啊!”

江€€拖家带口€€骞:“……”

孟€€鬼哭狼嚎€€阔:“……”

孟绪初直接冷着脸钻进车,车门砰地一响,震得人耳膜发蒙。

€€

回家到,孟绪初才算真正到了自己的小天地。

他的卧室一整面墙都对着海,海风卷起深蓝的海水拍打在礁石上,空中时而响起飞鸟的鸣叫。

孟绪初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关上窗户拉紧窗帘,再锁上门,摘掉戒指脱下衬衫,去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在医院待了这么些天,他早就受够身上黏黏腻腻的滋味,也再也无缝忍受连头发丝里都是消毒水的气息。

这一趟澡泡得他通体舒畅,出来时脚步都轻盈不少。

天色渐暗,吃过饭后,孟绪初悄悄从后门溜去了海边,这是他一直喜欢干的事。

普里海岸的这一片区域只修建有几栋别墅,平时人烟稀少,而沿岸长达一公里的岸边矗立着无数黑色礁石,被海水长年累月冲刷后,形成奇异的景象。

孟绪初有时会找一块石头坐上一会儿,可能是借着海风整理复杂的思绪,又或者只是发呆望着随夜空一起变得漆黑的海面。

江骞帮王阿姨收拾过碗筷后,在房子里左右找不到孟绪初的身影,就知道他一定又去石头上看海了。

他拿了一张毯子,从后门而出,沿着一条小路向前,很快看到了孟绪初的背影。

彼时月亮已经升上来,月光深蓝的倾洒进海里,随着波涛的起伏而翻转,又溅碎拍打在礁石上。

孟绪初也坐在月光里,身影被大海衬托得极其渺小,和着逐渐腾起的雾气,像一颗闪烁的宝石。

江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灿烂的,纤弱的触觉。

他脱下鞋,挽起裤腿走近了一些,孟绪初也脱了鞋,海水溅碎在赤|裸的皮肤上,被月光照耀出莹润的光泽。

这片沙滩没有被开发出来供游客玩耍,沙砾不那么细腻,间或掺杂着被海水拍上岸边的贝壳石头。

江骞弯腰捡起一片完整的,在月光下闪着幽幽蓝光的贝壳,清理干净沙砾,爱惜地收进裤兜里。

孟绪初大概早就感觉到了江骞的气息,没有回头,轻叹一声:“你来得也太快了。”

江骞继续走了两步,就来到孟绪初身边,他将毛毯抖开,披到孟绪初肩上,孟绪初脸颊被海风吹得有些凉,雾气湿濡了他的睫毛。

江骞说:“你来得的时间也不短了。”

孟绪初低低笑了出来。

江骞问:“在想什么?”

孟绪初就扭头看向他,下颌搭在小臂上,眼瞳如漆黑的宝石,月光将他每一处裸|露的皮肤都映成近乎透明的颜色。

江骞眉梢挑了挑,意识到惹孟绪初烦扰的根源在自己身上。

“关于我吗?”他问。

孟绪初点了点头,“在想你以后该干什么?”

江骞表情僵了僵,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又听到孟绪初说:“一直在我身边当保镖吗?”

江骞脸色沉了下来:“你在这里坐这么久,就是为了想这些?”

孟绪初想说不全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不是那种会甘于站在别人身后的人。”

江骞笑了:“所以你又想赶我走?”

“不是……”

孟绪初脑子也很乱,海风吹得他有些发晕,鼻尖全是海面腥咸的气息,他垂下头想理清思路,却被江骞拉进了怀里。

温热的怀抱触碰冰凉的皮肤,孟绪初被烫得抖了一下。

江骞却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按着他的后颈强迫他抬起头:“那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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