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孟阔还想说什么,但看孟绪初像是心里有数,又想到他这两天都不大舒服,最终还是没再拿这些事烦他。
卫生纸很乖地趴在孟绪初胸口,它只是一坨小狗,听不懂大人的话,但会卖萌引起爸爸的注意。
果然孟绪初“哎”了一声,低头拍了拍身上小糖糕一样的狗狗,忽然说:“你是不是胖了啊?”
从前趴身上只觉得暖和,现在却有点压得人胸闷了。
孟绪初捏着小狗的咯吱窝提起来,惊讶地发现孩子长大了,前两天还只是一张卫生纸,现在变成了一袋。
卫生纸有点懵然无措,蜷缩起爪子,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在嫌弃自己。
“人孩子长身体呢!”还好孟阔舅舅看不下去了,开口帮他说话:“是高了壮了,才不是胖。”
孟绪初若有所思点点头,“也对。”然后又将卫生纸抱了回去,只是自己坐起来了,没再让它压着胸口。
小纸又开心了,在孟绪初颈侧亲亲拱拱。
只是下一秒,胖胖的身体突然悬空,小纸紧张极了,奋力挥舞爪子,却只听客厅里“啪叽”一声,小纸掉在了地上,晕晕乎乎委屈巴巴寻找罪魁祸首。
好吧,又是江骞那个恶霸!
江骞用和前几天拎孟阔时一模一样的手法,拎起了还没成年的卫生纸小朋友,冷酷无情地丢到地上,气得小朋友咬着他的裤腿乱叫,
他刚侍弄完花草,手上还沾着泥土,那么一捏,直接把卫生纸雪白的毛毛染黑一小撮,卫生纸差点疯了,更加奔溃地尖叫。
孟阔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画面让他回忆起几天前的晚上,他也遭受到了同样不公的待遇,深感切肤之痛。
这个江姓恶霸,不仅跟他争宠,现在已经到了连只狗的宠都要争的地步了,实在是可恶!
“江骞!”孟阔鼓起勇气站起身。
江骞视线扫过去,孟阔身子一抖,立马又怂了,结结巴巴的:“我、我我敬你是我骞哥!但卫生纸何其无辜!”
他指着地上白中带黑的一小坨,悲愤欲绝:“它还只是个孩子啊!一个刚洗完澡的孩子!”
话音落下,余音绕梁。
江骞:“…………”
孟绪初:“……”
最后连孟绪初都觉得戏有点过了,掩唇咳了声:“行了,”他冲孟阔使了个眼色,“把东西收下去吧。”
江骞顺着视线看见了桌上的血压仪,神色一凛:“你头晕?”
“没事,”孟绪初说:“定期测测。”他又看向江骞,不太满意地说:“你,去洗手。”
江骞:“……”
他知道孟绪初有这些不大不小的洁癖,原本就是打算清理干净再过来。
要怪就怪家里新来的那只狗太会来事,天天缠着孟绪初,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江骞一个没忍住,就直接上手拎了。
他没再说话,起身去了洗手间。
孟绪初松了口气,重新抱起卫生纸。小狗委屈坏了,在他怀里直哼哼。
孟绪初在小狗脑袋上狠狠揉了揉,又用湿纸巾把弄脏的毛毛清理干净,轻声哄了几句,卫生纸才安静下来,委屈又乖巧地和孟绪初贴贴。
孟阔都看呆了,不敢相信狗也有洁癖,一脸震惊地感叹:“这矫情劲儿真跟你一模一样……”
下一秒就收到一记冰凉的眼刀。
他连忙收了话头,拎起血压仪逃去储物间。
客厅恢复宁静,孟绪初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继续逗小狗玩。
江骞看着讨厌卫生纸,但其实这小不点的窝是他亲手做的,用木头搭成,喷漆,挂彩灯,铺软垫,还是套二层小洋房。
卫生纸看着也讨厌江骞,但可喜欢这个窝,在里面爬上爬下玩得不亦乐乎。
孟绪初蹲在地上逗着它玩,一不小心蹲得有点久,反应过来后立刻想起身,却为时已晚。
腿已经麻了,稍微挪动腰胯就会发出一种恐怖的、像是年久失修一样咔咔声,肩背也痛,最要命的是低血压晕得根本站不起来。
卫生纸似乎感受到他的不舒服,安静下来不再闹腾,轻轻舔着他的手背。
他反手揉了揉狗狗的头,撑着卫生纸的二层小洋房试图缓慢地站起来,侧腰和胯僵得根本动不了,血液不流通下腿又麻又痛。
他吸了口气慢慢站起来,体位的变化让他眼前一黑,心跳也加快,却不觉得慌张,这些都是伴随他好几年,再熟悉不过的反应。
孟绪初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难看,反而开始庆幸客厅没人,毕竟他刚刚才对江骞表现得云淡风轻,不想这么快就被打脸。
可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传来€€€€
“不是说没有头晕吗?”
孟绪初绝望地闭上眼。
腰胯被人扶住,江骞按着他的胯骨,撑着他的胳膊,熟练地将他带了起来。
他借力靠在江骞身上,眼前黑雾逐渐消散,从而看见对方紧绷的下颌。
“……”孟绪初抿了抿唇,竭力忽视仍然存在的眩晕,强词夺理道:“我说的是没事,不是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嘴硬):“没事”意思是我虽然难受但还可以忍耐,差别可大了
小江(呵:你中文可真好啊
第44章
孟绪初的宅子里,有一件专门用作理疗室的房间,在第三层,江骞的卧室旁边。
说是旁边,其实中间隔了一整个休闲区域,通常用来玩游戏、看电影、打桌球。
只是家里喜欢这些活动的人不多,王阿姨完全不感兴趣,孟绪初大部分时候没时间,孟阔倒是喜欢,但比起一个人在家里玩,他更喜欢呼朋唤友出门嗨皮。
是以这座宅子的第三层去的人很少,除了孟绪初偶尔会去做理疗外,几乎属于江骞一个人的空间。
孟绪初手腿都骨折过,他体质一般,恢复期慢,又不愿意老往医院跑,干脆就在家里弄了个理疗室。
复建那段时间在三楼待得多,逐渐恢复后上去得就少了,只在旧伤犯起来的时候去用专业的设备治疗,或者针灸推拿。
从前这些项目都由熟识的医生上门给他做,而自从江骞来了以后,按摩推拿这一项被他牢牢地攥进自己手里。
连孟阔都打趣过他,说他是靠着手艺得的孟绪初的青睐。对此江骞难得没有做出反驳,反而看上去十分满意。
今天孟绪初久违地上去了三楼,不知道是雨下得太久,还是蹲那一会儿真给蹲坏了,全身疼得像要散架。
他坐在理疗床边,吃力地脱着衣服,开始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穿一件套头的家居服,明明胳膊抬不起来,腰背也弯不下去。
平常再柔软不过的衣服,今天就跟中邪了似的总卡在他脖子上,孟绪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脱下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甚至感觉到轻微的缺氧。
他急喘了两声,看向手里的衣服时不自觉带上些愠怒,揉成团反手扔去置物架的角落。
江骞拿着热敷袋进来时,孟绪初已经在理疗台上趴下了,身上盖着一张毯子,雪白的肩膀露出来一小截,闭着眼睛眉心微蹙。
他走进些,把热敷袋放到一旁架子上,发现孟绪初头发莫名变得有些乱,向来柔软的发丝不太规整地翘着,扫着侧脸和眼皮,将肤色衬得更白。
江骞眼里闪过一丝犹疑,下意识帮他拨了拨头发,却摸到他鬓边渗着细汗,霎时心提了一下,以为他起了炎症又烧起来,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孟绪初眼皮动了动,轻叹一声:“没烧,拿开。”
江骞收回手,心里越发古怪:“那怎么在出汗?”
理疗室内温度湿度都完全适合孟绪初的体质,别说孟绪初现在身上只有一张毯子,就是平常穿戴整齐,也不至于热出一头汗。
“……”孟绪初抿着唇没说话。
他当然不可能承认是因为差点没脱下来衣服折腾的,面无表情地说:“你到底按不按,要按就快点。”
“这么急?”江骞一挑眉。
“不然呢?”孟绪初反问:“反正也不是太疼,随便按按就€€€€”
说着忽然倒吸了口气,江骞手指正压在他脊背最酸痛的那一点,也是抽筋最频繁的那点,孟绪初甚至都能感到那根筋在外压下突突地跳。
江骞用了些力把虬结的背筋揉开,再将整个手掌覆到孟绪初被上,细细感受了下,轻笑一声:“原来僵成这样也是不太疼啊?”
孟绪初呼吸微微打着颤,在酸痛中不住蹙眉:“让你就快点就快点,别让孟阔看见了。”
“他看见又怎么样,”江骞思维开始发散:“虽然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还脱了衣服,但我们又没有€€€€”
“江、骞。”孟绪初一字一顿的,抬眸狠狠剜了他一眼:“他看见了会唠叨。”
江骞一愣,才反应过来孟绪初原来是说这个,而孟绪初也对江骞色彩丰富的脑回路感到充分的无语,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江骞自知理亏,收敛了些,将毯子从孟绪初肩上拿下,搭在腰间,一言不发开始按起来。
孟绪初腰胯窄,肩背薄,常年裹在深色衬衣下的皮肤苍白无血色,因为旧伤发作,肩头到肩胛骨那一片都隐约肿胀泛红。
江骞先按住他的腰胯,从腰窝往里慢慢施力按着,一点点缓解劳损的腰肌,再并指如刀,顺着脊柱往上,缓慢按揉整个后背。
直到腰间后背的肌肉逐渐发热松缓,再放上几个热敷袋,把毯子拉上一半,开始对付最严重颈肩。
前面那些孟绪初还能尽量忍住不出声,到肩膀时,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实在是太疼了,肌肉仿佛被撕开后又合上,骨头也像被打断再重组,他紧紧咬着嘴唇,依然无法避免地从喉间溢出痛哼,不一会儿额角颈间遍布细汗。
但他也知道,只有坚持忍过这一段,后面几天才能勉强舒适一些,江骞不结束,他就只能勉力忍着。
只是这次江骞没有给他按很久,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用毛巾拭干他颈间的细汗,再用热敷袋轻轻帮他敷着肩膀。
孟绪初睁开眼,呼吸还抖着,“怎么不继续了?”
“今天就到这里。”江骞说。
孟绪初投去疑惑的眼神。
江骞在床边蹲下,看见他额间碎发被打湿了,脸颊泛着薄红,嘴唇却干涩发白,轻轻摸了摸他的眼尾,似是不忍心:“太疼了。”
孟绪初肩上的伤当时没养好,现在总是疼,江骞其实根本没用什么力,怕一不小心又弄脱臼适得其反,只敢使巧劲帮他松缓筋骨。
但只是这样,孟绪初也一副明显受不住的样子,江骞不由叹了口气。
孟绪初眼睫垂落,低低地说:“一直不都这样么。”
江骞站起身不再多言,拍拍他的后颈:“先热敷吧。”
虽然只按了一小会儿,但僵硬板结的肌肉其实被揉开不少,滚烫的温度隔着薄毛巾贴在皮肤上,渗进总是透着寒气的骨头缝里,就像在沙漠里逢得绿洲,€€那的舒适难以言喻。
孟绪初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满足的喟叹,攥着毯子都手指都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