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太子少师,还是眼前这个学生主动要求的,学习的积极性那叫一个高,又怎么可能跟小果儿一样。
从东宫出来后,陆川对比着自己教过的两个学生,对比太过惨烈。
陆川叹了一口气,小果儿差点就差点吧,谁让他自己也是条咸鱼呢,生的小哥儿是条小咸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安慰着自己,基因如此,也不能怪小果儿。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态,陆川坐着宫中的马车,一路往吏部去。
这是太子特意安排的,可能是认可了这个老师,他还留陆川在东宫用了午膳。
等陆川来到吏部考功司时,连英杰一群人已经等了好半天,工部、刑部和科研司的人已经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随便派一个懂物理的人来就行了吗?”陆川惊讶道。
没错,科研司来的人正是唐政,科研司这些年研发了不少利民的好东西,加上圣上的看重,在朝廷中的地位渐长。
唐政作为科研司的司长,吏部众人并不敢怠慢他,哪怕知道他是来为陆川撑腰站队的。
这时唐政正坐在考功司的大堂,喝着优质的茶水,旁边还有人殷勤地给他扇扇子。
听到陆川的声音,唐政抬头看去,笑道:“难得能看到热闹现场,我不得来瞧上一眼?”若是苏幕知道了,非得求着唐政带他来不可。
这么精彩的画面,唐政怎么能错过,回去在苏幕席东面前炫耀一番也好。
陆川眉心皱了一下又舒展:“也好,你如今是科研司的司长,说的话更能让他们信服。”
唐政举了一下茶杯:“那是,你们吏部的茶水还挺不错的,比科研司的好多了。”
陆川在唐政另一边坐下,随口道:“是吗,我还没喝过。”
两人聊了几句,陆川便出去吩咐让人带着资料进大堂。
替唐政摇扇子的官员犹豫了一瞬,看着唐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大着胆子问:“唐司长,听说你们科研司研究出了风扇,天热的时候家里摆上一台风扇,比扇子还好用。”
陆川之前在云南太热了,天天用冰又对身子不好,于是他想到了风扇,就一个劲儿写信去催唐政,想让他研究出风扇来。
唐政研究了好几年,还是没研究出陆川形容的电风扇,最后是用水力发动的。
在屋外装一个水循环系统,便可做到持续摇动风扇。
如今在京城好的挺火的,就是比较难买到,那官员就是想买风扇又买不到中的一员。
唐政一眼看出他的打算,便说:“等今日事情结束后再说吧。”
那官员一喜,扇动扇子的动作更大了,带起更猛烈的清风。
说话间,考功司和工部刑部的人已经陆续进来了。
第273章 糟心
“这么热闹啊?听说陆侍郎请了工部刑部和科研司的人过来,本官也想来凑个热闹,陆侍郎不介意吧?”
所有人齐聚一堂,还没等陆川说话,梁尚书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梁尚书正闲步走进来,脸上挂着微笑,看似是在征求陆川的意思,但他已经走到了主位旁边。
谁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一早上无心做其他事,就等着考功司的人来报。所以才能这么及时赶到。
陆川回以同样的微笑:“梁大人说笑了,大人是吏部尚书,吏部的所有事情大人都有管理的权力,下官自然不会介意,大人请坐。”
梁尚书就等着他这句话,陆川话音刚落,他就坐了下去。
梁尚书以主人是姿态命令陆川:“陆侍郎,今日这一出所为何事啊?本官听他们说了一嘴,但始终不得其解,还请陆侍郎讲解一二。”
陆川扫了梁尚书一眼,知道他是来为连英杰和其他官员撑腰的,他脸色未变,不卑不亢道:“回尚书大人,昨天下官查阅卷宗,发现吏部对平川府秋水县县令的考核有误,便与底下人说了,但他们可能觉得本官刚进吏部,还不懂这些考核的道道,都否决了下官提出的疑问。”
“于是下官就做主,请来工部和刑部的人,从其他角度验证到底是谁说的对。”
梁尚书面色僵硬了一瞬,他没想到他本人都来了,陆川还要将这场闹剧继续下去。
“陆侍郎,我们吏部的事情,请工部和刑部的人来看笑话,这不太好吧。”
梁尚书扫了陆川一眼,眼里暗含威压,陆川不为所动。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这怎么会是笑话呢,况且此事工部和刑部也有责任,是吧?”陆川看向工部和刑部派来的几人。
感觉到陆川的视线,工部的人率先站出来,那人表情严肃道:“秋水县一事工部确实有失察之责,昨日接到陆大人的来信后,工部召集了所有懂水利的匠人,甚至连以擅工事出名的尚书大人都演算过,秋水县之事确实危害甚大。”
“如陆大人所言一般,秋水县县令指使百姓砍伐树木、开垦梯田,极大地破坏了秋水县当地的水土,昨日工部上下翻阅典籍,据记录,秋水县每逢六七月雨水增多,极易发生山洪。”
“三百年前,有擅工事的官员到当地任县令,鼓励当地百姓种树造林,秋水县才有如今的平稳。”
“现在已是五月,再有半月,秋水县祸端将现。我部尚书大人已向陛下上折子说明了此事。”
言下之意就是,留给大家补救的机会已经不多了,此事已经上达天听,别再想着压下去。
众人听到那人的话,脸色俱都变了,尤其是梁尚书,薛山海的考评已经存档,事情一旦闹大,就是吏部办事不力,连带他这个尚书都会被责罚。
就更别提他那女婿连英杰了,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他了。
刑部派来的两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这秋水县县令,可不仅仅是犯了这一个错,还判了不少冤假错案。
地方上的案子结案后,需要把各项证据和判决上交给刑部,由刑部来复核这些案子有没有疑点。若是没有疑点,刑部便会在文书上盖章,判决由此生效。
秋水县呈报上来的那些案子,证据明显不足,但能通过刑部的复核,自然是有原因的。
刑部有个郎中,是走关系升上来的,是某个勋贵家的子弟,平时上面分给他的任务,他都是让底下的主事去做,他过一眼就签字盖章。
秋水县之事亦是如此,不过那个主事和薛山海有些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加上薛家有钱,打点了不少。
秋水县冤假错案之事便被蒙混过关了。
直到陆川经过秋水县,发生了端倪,否则怕是要等秋水县山洪爆发后,朝廷才会有人知晓。
出了这种事情,刑部的责任很大,就算把那个郎中和主事都落了罪,也掩盖不了刑部用人不当的事实。
刑部的人过来,主要也是想把事情压下去,结果没压下去不说,还被工部的人捅到了圣上跟前。
他们多少也要受点责罚了。
思及此,刑部那两人不由瞪了工部的人一眼,最后也只能安慰自己,他们不是主事人,就算有责罚也不会太重。
至于会不会有人因此而丢官帽,已经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了。
听到秋水县之事已经上达天听,梁尚书也没了施压的心思,在圣上面前及时补救才是正经的。
没了梁尚书的反对,刑部的人也不拖后腿,事情进展得很顺利,陆川把今天这一场探讨会的结果,写成奏折呈给圣上。
圣上同时看到工部和陆川的奏折,顿时勃然大怒,大安竟有如此蠢钝的官员!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不是追责,而是如何补救,圣上强压下怒火,召集工部和科研司的人进宫,共同探讨秋水县即将到来的雨季。
陆川把唐政送出吏部的大门,唐政全程没说几句话,仿佛有他没他都一样似的。
但唐政在其中的作用可不小。
陆川感激地看了唐政一眼,眼含笑意道:“谢了。”
唐政斜了他一眼:“小事儿,客气什么。”
对唐政来说,确实是小事儿,不过是向工部尚书递几句话而已,他之前在工部干活的时候,工部尚书对他还不错,不管是因为他父亲还是他因为他的才能。
唐政也想回报一二,毕竟按照陆川的说法,他是一定会把秋水县的事情闹大,到时候最先认错认罚的部门,才更容易得到圣上的原谅。
陆川挑眉:“行了,我也不多说什么,有空叫上苏幕和席东,大家一起喝酒!”
唐政点头:“好啊,正好趁着苏老二还在京中,等过些日子他带着学生去江南,想见也见不着了。”
陆川惊讶:“我记得他之前写信说,他去过江南了,怎么还去?”
唐政笑道:“他说想重游旧地,好几年没去过了。”
陆川想到他当初出京时坐船到江南,在船上晕了大半个月,就心有余悸。
他感叹道:“他还真能跑啊!”
两人又聊了几句,唐政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中午在里面,有个吏部的官员很殷勤,又是给我上茶又是扇扇子的,就是想要一台风扇,不知道现在还想不想要?”
陆川笑着摇头:“现在应该是没心思想风扇了。”
唐政想到刚才正堂内众人的反应,几乎所有考功司的官员都心神不宁的,他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
陆川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不仅烧得旺,还把工部和刑部给烧了。
不少官员知道了陆川的行为,都暗暗心惊他的惹事能力,连白阁老也不禁感叹,不愧是钟老头选中的人,果然不同寻常。
陆川是带着大功劳回京的,这些年过去,他发现的土豆和玉米,已经在大安推广开来,百姓们不用再饿肚子,连边军也不用饿着肚子去操练。
之后在玉山县研究出防治天花的牛痘,救活了整个县城的百姓,如今各地百姓在朝廷的主持下,大多数都接种了牛痘,杜绝了以后再爆发天花的可能。
去到云南之后,鼓励当地百姓开垦梯田,种植各种经济作物,制定完善的商业制度,鼓励工商业的发展。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死后可以配享太庙的大功劳,也是陆川的保命符,只要他不作死想要谋反,就算是圣上,也不敢轻易动他。
所以陆川不怕得罪人,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官员,他也不想跟这些京官使什么弯弯绕绕的心计。
能直接碾压的事情,又何必多耗费自己的心神呢。
白阁老做了几十年的官,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并不觉得陆川鲁莽,反而很是欣赏。
梁尚书也不是不明白,只是陆川来吏部,明显就是来分他的权的,他哪能老老实实遂了圣上的意。
官场之事谢宁不了解,他如今正苦恼着小果儿的学习呢。
这些天他忙着重新接管大安报社,和荣斋先生做交接,因为这几年在其他地方也开办了几个地方报社,地方报社的事情也需要了解,整个人忙得不行。
谢宁没空搭理小果儿,他又不愿意自己呆在家里,让他去永宁侯玩又嫌无聊,谢宁索性把人扔在隔壁的妇联。
反正妇联有福寿郡主在,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正合小果儿的意,在妇联不仅能听到各种家长里短,还有泉哥儿陪着他一起玩,等谢€€休沐后,谢€€这个表哥还会带着他和泉哥儿去探索京城的大街小巷,玩得不亦乐乎,都忘了还有学习这回事儿。
要不是陆川每天晚上监督他写两页大字,他怕是连字都忘了怎么写了。
虽然陆川说过他会想办法,但谢宁看着小果儿天天无所事事,就知道玩,他觉得有点糟心。
他也不懂自己的心态,明明在云南的时候,小果儿经常玩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而且他还常常带着小果儿一起玩,怎么现在就见不得他玩了呢?
“那是因为在云南的时候他在上学,偶尔玩一玩那叫放松,现在天天玩叫不学无术,这哪能一样!”陆川调侃道。
“凡事都过犹不及,他要是天天学习,你会想拉他去玩,他要是天天玩,你就会想叫他去学习了,都是正常心理。”
“原来是这样。”谢宁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