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青一下子获取邓府,和岐南两地雪盐的大单,她激动合不拢嘴:“几天就赚了二十万。”
南青记得大姚去年的税收不过八百万,往年日子好一年起码有两千万。
不过是太上皇在位还没勉勉强强过日子。实际盛世时,赋税一年高大六千万两。
收得最多的就是农业税,这个一直是历朝历代的大头。
而她刚来没多久,还没开始收农税,荒北种得很多都是麦子,只有东南边比较好的地方,边羌府种满了稻谷。
库官见她那么高兴,就趁机把往常想提的事一并说出来:“殿下,荒北的农税比以往提高了五成,今年朝廷来信说是王府也要交纳一部分税赋。”
南青闻言挑了挑眉:“这是得知本王挣钱,他们开始眼红了?”
库官道:“殿下不交没事,但荒北的农税却要您来催收。”
敢情是要她当这个恶人。
“镇北府刚通水不久,渠道还在继续修,本来想乡下能月底用上咱们的水。看来现在提前收税,是无法阻止了。”南青将账本交给库官提醒他:“不过渠还要修,农税,本王会想办法。”
“就怕各地县令和知府——”库官欲言又止道。
南青道:“不怕,他们最好有本事把锅扣到我头上。”
光是治水,修渠,建立甘蔗产业,做出一整条产业链,就够她有大笔资金建设民生。
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只需要从构建的产业链推销即可。
“还有突族商人求见一事。”库官故意提了嘴。
南青顿时眯了眯眼睛:“你又收人家钱了?”
库官顿时苦下脸:“自臣跟您来荒北就一直胆战心惊怕没钱,在白砂糖还没卖之前,有突族商人来购买米,还出了高价。”
“我就自作主张把一些旧米卖给他们。”
南青:“多久的事。”
“两个月前。”
看来是挖渠那时,确实用了大量资金。
她继续问道:“突族哪个部落?”
“疆北都护府。”库官道:“说是都护府,实际就是一个千人的小部落,那奴隶主是突族大汗旗下第三十五个儿子叫阿塞木尔帖。”
南青汗颜,真能生!居然生了三十多个儿子。
“我记得阿塞疆也在疆北都护府?”
库官点点头。
南青眼睛顿时一亮,她记得刘小恭就是被自己流放到阿塞疆,阿塞疆靠近古西域通商之路,虽然近年已经荒废,但东西方来往贸易的潜力仍旧巨大。
“好,抽个时间,让他们的王子亲自来见我。”
现在南青要开始筹备怎么收农税了?
如果各地县令做得到,知府能收上农税,就不需要直接报到她这里来了。
眼下还有两年半大姚才会乱。
这段时间,她干脆花点钱买点安宁,好好低调发展经济。
库官走了。
很快荒北当地的司农官求见。
南青没想到这么快上门来了。
她招募工人修路的命令刚发出去。
“彩香,准备一碗糖水吧。”
司农官专门管理农业,还是种植方面的专家,对于人才她向来是极其尊重的。
彩香很快下去准备。
司农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松松垮垮的官袍,跪下,语气虚浮道:“臣,叩见雁南王殿下。”
南青见他脚下穿的是草鞋,而且还沾有不少泥巴。唯独脚,没有特地穿上棉鞋。
她不动声色道:“起来坐下吧。”
司农官站起来低着头杵在一边,不说话。
彩香端着一碗透明的白糖水进来放在桌上,恭恭敬敬道:“司农大人,这是王爷赏您的。”
司农官瞧着透亮,还以为一碗白开水,忍不住无奈叹气。
果然他去哪都是不受欢迎的人。
可当他一饮而尽,发现味道清甜,喝完后,身体有种如遇到甘霖般得到滋润。
司农官露出错愕的目光:“王爷,您怎么能将如此上等的白砂糖给臣服用?”
服用?南青差不多忘记,由于沈宝珠太能干,以至于营销过度,传播各地变成白砂糖是能治病的神丹妙药。
其实糖水最多医治一些低血糖之类的病状。
“老人家,你莫非一直有低血糖?”
司农官点点头:“臣是老毛病了。”
难怪刚刚站起来不敢立马坐下,还以为他拘谨,敢情是低血糖。
南青立即吩咐彩香:“待会匀两斤给司农带回去。”
司农却说:“王爷,能不能换成钱抵我们县城的农税,这样我们的百姓减轻负担就只需要交人丁税。”
人丁税?
此话一出。
南青的脸色顿时阴沉万分,彩香还是第一次见王爷有生气的迹象,赶忙退了出去。
“上面来信说只需要农税即可。”
司农官道:“王爷,那是多久的事,昨日已经改成人丁税,一人一头,往年十岁孩童是不能算的。”
朝令夕改!
说明朝廷政局动荡,国库空虚,上面的人已经赤字到要敲骨吸髓的地步。不再顾忌长远。只想着撬东墙补西墙。
这种情况继续层层扒下去,不出三年,大姚必起内乱!
南青深呼一口气,默念自己不能生气:“给本王一口报价,农税和人丁税加起来,今年需要多少?”
司农官闻言,原本浓浓的眉毛下藏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有了些凝视:“还有炭火税,粪溺捐,户籍税,油税,路税,木柴税,还有生子税,行商税等等。”
“余下几十种,明日我再上报。”
听得南青绷不住没忍住破口:“特爹的!雁过拔毛都没这么过分!”
司农官故意说完就没有再继续,而是报了个数:“农税和各种杂税加起来,整个荒北需上贡十五万两,至于往日交的米粮,朝廷特别交代可以折算成银子。”
金额刚好是她卖白砂糖和雪盐的总金额。
南青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刚得到的二十万两,马上只剩下五万两。
她叹气:“这件事本王会处理。”
司农官闻言朝她作揖一下,走前,还特地提醒她:“王爷,您打算如何催一些马上要露宿街头的百姓?”
南青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说话时,她语气也是理所当然的态度:“你放心,本王会替他们缴纳。”
还有点肉疼道:“不就是十五万两,大不了多买点白砂糖和雪盐,让沈宝珠商队走远点卖。”
而且缴纳不了多久,最多两年,大姚内乱,到时她趁机切断和朝廷的联系。所以在此之前,她只能交钱了事。
可她一句风轻云淡的话语。
却让司农官定在原地,他瞳孔震动地盯着她,久久无法言语。
随即老人家的眼眶忽然红了,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来的前兆。
看得南青一愣:“老人家?”
老人家突然朝她跪在地上,情绪失控,嚎叫起来:“呜哇啊!!!”
吓得南青赶紧站起来,彩香和刘虎急忙冲进来,看看怎么回事。
就见司农头贴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南青的衣摆,她立即去拉自己的腰带,生怕自己裤子被人脱了。
可她还没弄明白对方为什么如此情绪失控?
司农官仿佛有万般的委屈,瞬间如洪水决堤,哭得撕心裂肺:“苍天啊!多少年了,你终于睁眼了。”
“你知道吗!我们活得多辛苦!太辛苦了。”
他一字一句哽咽,面色过于激动而变得如泣血般红润。
“终于,终于有人救我们了* !”
“王爷,王爷啊!”司农官忽然抱住她的双腿,哭得几乎哑了声。
彩香都害怕了:“司农大人莫非想老王爷了?”
“什么?这老头太没眼色了。”刘虎忍不住吐槽。明明他们王爷一点不比镇北王差,可老东西一个个眼底只有镇北王。
呸!待会他要将老东西丢出去。
可万万没想到,司农官松开南青,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却丝毫不敢沾到她身上。
随后他扑倒在地上,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礼,再深深将头磕下去:“王爷,英明!”
“臣替荒北八百万的百姓感谢您的恩泽!”
南青这才听明白,原来是她代替缴纳十五万两的事。
她道:“老人家,荒北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我给自己的地盘上税,很正常?”
“什么时候自己给自己上税,别人还要感恩戴德?”
此话一出。
满室得安静就连彩香眼眶都跟着一红。
她自己也是老百姓知道其中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