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的则是去了六县或者西北。然后投资开铺子,按照当地律法请工人上岗。
算是比较聪明懂得融入的一批人。
南青觉得自己一百二十万公里平方公里的地方,除了镇北府这些地方,起码还有60%的地方未开发。
要是好好开发平原,荒北起码能住两亿人。所以这些流民在入荒北只是一个毛毛雨。
于是她就定下政策,稍微放宽门槛,允许来的人自发前去开垦的地区,只要按时按点上岗,旷工不超过三十天的人,达满一年者,可以获得临时居民证入驻在附近的开荒村。
有了临时居民证还能享受荒北低价粮的待遇和就医资格。
一个低价粮的资格就足以让流民们有动力附近山林开垦。
当八万流民入了荒北,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的消息传到大梁。
蓝铃自己预估荒北现在的经济与粮仓的承受力,起码达到整个大姚人口的程度。
也就是说就算所有人搬去荒北,地方还是够住,粮食还是够用。
蓝铃拿起一枚煮好的土豆,她熟练地剥皮,一边在后殿听着大臣与皇帝的吵闹。
好不容易缓和的君臣关系。
此刻又因为一颗土豆,产量太大,而起了争执。
大臣们以米价低伤农为借口,拒绝土豆大量栽种,但是可以允许土豆种在贫瘠的地方,不得挤占粮田的空间。
理由确实正当,但谁都知道大梁有几亩田真正属于贫民?
大梁的自耕农人数不足三成,并且还在急剧压缩当中,若不是现在大梁对大姚开战,临时招募底层士兵,创建一定的岗位,让底层家庭得到一丝喘息。怕是大梁此刻也要因为土地兼并的矛盾产生内乱。
还是邓世子他自认为在荒北待半年,研究好了荒北的分配制度,推荐太微效仿晋王重新实施分配,将国土都收归国有。
此话一出,足以激起千层浪。
原本那些清流大臣纷纷站出来反对。
他们确实是一些爱国爱民的人,但一旦触及自己的利益,还是会跳出来反对。
既得利益者向来如此,为了自己的利益,宁愿放弃未来。
一直到无法调和矛盾造成流血牺牲时,才会惧怕被反抗,从而选择妥协。
于是公有与私有的矛盾,被摆出台面。
不出意外,所有人都调转枪头指责邓世子损害朝廷的利益,国家的经济来推广土地国有。
让邓世子错愕不已,面对大家的指责,他陷入了迷惘,直到退朝,大臣们都指着他骂,多数是骂他不懂朝政,肆意乱政。
太微都选择冷眼旁观,因为他觉得要给这个天真弟弟一点教训。
然而教训是没有。
邓世子在下朝后,拉着太和公主邓薇去拜访蓝铃。
就此事进行求惑被拒绝。
蓝铃还是要出宫才敢跟他说实话。
“曾经我以为晋王此举定会埋下祸患,后来住了一段时间,我发现削去当地世家与官绅的势力,反而更优化了统治。”
“没有世家与官绅,社会反而运转更快。”
说着蓝铃又摇头:“不对,不是没有,而是某些世家与官绅。”
“晋王靠着一家独大确实给荒北的民众带来繁荣,不过她也并非一家独大,很奇怪,她喜欢到处放权,每放的权只需要经过笔试与下基层就可以获得机会管理地方。”
“并且这些笔试并不简单,上面的试题都经过专业选拔知识的验证,可以说晋王有完整的一套运营模式。”
“它具备考察选拔,督察,甚至纠察。”
当然再好的制度都需要人治。
“还有每个季度对官场风气的监督,举报,还有定期考察,几乎每一层都在循环运转。”
太和公主道:“这需要大量的资金才能**。荒北如今有很大一部分是靠着经济好,才能运转。”
蓝铃却看到更深层的东西,她道:“经济良好自然占大头,但基础优势实际在于晋王打下的平台,摊平底层治理成本,打破商业官场的垄断,注入活力才是关键。”
“准确来说,荒北的各界人士都非常拥戴晋王,会积极配合她的每一个政策。”
“是具备一定的民制信念。”
此话一出。
邓世子与太和公主邓薇异口同声道:“横渠四句!”
“对,唯有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所有人的希望,才能维持开明制度的运转。”蓝铃总结道:“一个相对公平的平台。”
“你们以后去荒北时,一定下基层去探访那里的百姓,就会知道公塾九年教育,就是日后荒北官场的大功臣。”
“从基层出身的孩子,只要入朝为官,哪怕只有一撮人保持初心再回到基层,也足够带动地方的繁荣与安宁。”
蓝铃最后惊叹道:“何况荒北现在每年都有几千人毕业。”
即便不入朝为官,以自己的学识仍旧能为荒北添砖加瓦,并不担心像大梁这样官位冗重朝廷负荷难行的问题。毕竟困扰任何王朝的问题都来自于官民矛盾与土地兼并。
荒北的公有民制具备一定的先进性,甚至提出了一个解决土地兼并的好思路。
那就是公有地率必须占大头!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私有少了,便能维持秩序和结构的稳定。
因为现在的荒北就是一个政治清明,教育良好的理想乡。
她的理想乡。
“好了,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不必送我回去。”蓝铃出了世子府,她直接乔装打扮去了京城郊外的地区,果然发现坐立在贫民窟的地方,有一个竹棚搭建的简陋邮局。
尽管不敢叫荒北邮局,但邮字就代表它出自荒北。
蓝铃迈步走向邮局,她垂落的衣袖里正握着一封信,指尖已经紧张地抠了进去。
上面娟秀的笔迹分明写着:晋王亲启。
第77章
郊外的邮局管事就一个人, 还有两个满* 身补丁的孩子。都是管事在附近贫民窟收养的孤儿。
蓝铃披着斗篷进来,首先就从孩子的脸扫过,虽然衣服破烂不堪, 但至少不是面黄肌瘦。
还有女孩儿不说被养得白白嫩嫩, 衣衫遮体, 谈吐大方。
“客官,我们这收费很贵的, 当然您要是非要拜托也会送,但时间上并不固定。”这里的管事拿出一本报账表撕下一页:“大梁的路费, 好处费,茶水费,甚至是安保费,总共加起来五十两。”
蓝铃若有所思一会儿, 便问道:“那管事应该赚得盆满钵满了?”
管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五十两有四十九两都是要交给大梁那些爷的。比如衙差,地头蛇,路霸, 甚至入门都要打点。”
“请问客官有钱吗?”
“包送吗?”蓝铃将信封背面放在桌上,推到管事手上,再取出一个钱袋子压在信上。
管事拿起钱袋子掂了掂,承诺道:“有信必达。”
蓝铃反问:“只为了一两?”
管事见来者既没有恶意又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便如实回答:“一两够荒北一家五口吃三个月,期间还能吃三五顿肉。”
蓝铃顿时了然一笑:“米不用钱吗?”
“荒北的公有田保障了三餐。”管事收好钱袋子和信封:“至少是饿不死的。”
“那拜托了。”蓝铃听罢毫不犹豫压下帽兜转身离开。
管事立即喊来两个孩子, 收拾行礼,他们马上去荒北。
由于两个孩子是大梁人,要是随便带着惹人注意, 偏偏他们是孤儿,没了父母就不会有人在意。
管事怜悯收养这两个快饿死的孩子, 一边痛恨大梁贪官搜刮民脂民膏,让孩子的父母到死都是佃农,没挣上半块属于自己的田地,一边咬着牙坚持在这里开邮局,三番两次被地痞收人头费。地痞收完,地主老爷,之后就是衙差老爷。
层层剥皮,将他从荒北带来的一百两银子刮得一毛不少,还倒欠他们十两银子。
眼看下个月就要来催收了。
管事还不得跑路!
要不是殿下吩咐在大梁偏僻的地方设个邮局等待所谓有缘人,这个鬼地方他再也不想来了。
“义父,去荒北会饿着?”两个孩子天真问道。
管事揉揉两个孩子的脑袋:“傻孩子,为父回荒北至少得是个有钱人,别说土豆不愁吃,回去咱们吃大米饭,还能配红烧肉一起吃。”
说得两个孩子忍不住馋了。
当晚他带着孩子架着马车出了城门,本以为能顺利回去。
未曾想突然封城,大梁官兵好像是搜索什么人?明明就差一步了。
管事咬咬牙,立即将信藏在孩子身上,然后自己将一百两和大量铜板往天空一抛,瞬间撒了一地。
守城的官兵和百姓纷纷低下头抢钱,管事才趁机驾驶马车冲出去。
但还是被城墙上的官兵,射中一箭,直接穿过管事的胸口。
管事强撑疼痛,经过一晚上终于到了荒北的地界。
然而管事却陷入昏迷,只留着两个孩子哭天喊地不知所措,还是附近村民见他衣服内衫有熟悉的邮字才送到医馆。
只是普通医馆根本无法救治。
“送去荒北总院,许大夫与陶院长能够医治。”
两个孩子懵懵懂懂跟着大人们转,后来看见义父被两个女子推进一间房,过了两个时辰,才满头大汗出来。
“许大夫,消炎药用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许迎道:“院长,差了输血这一道程序,怕是大伤元气。”
两人自从得到南青给的医学圣典没少研究,光是血型这一块就卡了许久。不过有各地大夫不停研究相信很快就能突破。
“如果再发热,可能要随时注意加大剂量,之后就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陶金说着摘下厚厚的口罩。
觉得口罩也得改良一下,又闷又热。
之后见到两个孩子呆呆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