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福王就算不想明白,都知道田党已经彻底垄断京城,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已经不管什么江山社稷。
还有田党已经主张求和,跟大梁共治严州,以此来保留严州一半的主导权。
这种卖国求荣的政策,瞬间令京城的学子们聚集起来,反对田党签订丧国辱权的条约。
很快学子们就被抓了起来。
京城陷入一片动乱,敌人还没打进来,就先抓学子了。
方元躲在严公公旗下的宅子里,她才勉强渡过一劫。
刚好严公公将圣旨送到,又回到这间宅子,发现方元。
严公公还记得她,于是给她安排了一个院子,让她不要抛头露面。
方元却不以为然:“京城需要人制造舆论。”
“靠嘴能够把田党说死吗?”严公公道:“如今田党比之赵国公还要贪得无厌,他们把自己以外的人都视为乱党,已经掌控三万近卫军。”
“不要再挣扎了。”
连崇王都不主张晋王继位,分明已经将京城视为一个毒窟。
方元听罢,她分析道:“其实晋王如果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完全可以打进京城,自己做皇帝。”
“可她却没有这么做。”
严公公心情复杂道:“不要乱猜。”
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晋王不要大姚。
大姚已经积重难返了。
与其守着一间破房子,不如自己重建一栋房。
方元却看得更深远:“怕是日后连京城的官,才子,都不要吧。”
“他们已经形成权力门阀,要拔除,就统统拔除,这么看来清君侧进来,不仅是接手烂摊子,还可能增加统治成本。”
“让原本已经打好底子的荒北民制遭受污染。”
此话一出。
严公公难免高看她一眼:“解元郎,有些话不该多嘴就不能再讲。”
“你都叫我一句解元,我岂能袖手旁观。”方元对着严公公作揖一下,随后她便转身回了院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京城流传着田党为太微内作,靠卖国辱权维护自己的利益而不管百姓死活。
很快京城的米价突然暴涨。
原因是荒北不再给京城提供任何粮食。
京城紧急向其他地方调动,才发现启光四年来全是靠荒北支撑才有的短暂的回光返照。
田相根本不相信缺了荒北,京城和朝廷还不能运转?
于是各地召集人去搜刮粮食,没想到连他们才发现大姚南部遭遇水灾,中部遭遇干旱,早就欠收大半年了。
要不是从西北进口粮食,底层百姓早就起义了。
现在中部南部大量的百姓为了活下去,都跑到西北去了。
西北人口本来就少,就两百万人,南部因为曾经富庶有两千万人口,中部更别说一千多万。
两地百姓靠着一条窄窄的山路,运粮才勉强养活这么多人口。
等搜刮不到粮食的田相,立即让人把今年的商业税收上来,结果一问一个没有,因为商人也跑了。
田相等人根本不知道,打仗会造成资本外逃,严州靠京城那么近,很显然大梁想直接攻破京城,让大姚群龙无首好吞并一些。
商人们不是傻子,留着在京城被压榨,大梁打来又抄家,他们一辈子的心血都可能付之东流。
于是商人们纷纷随着严州百姓逃到荒北。
现在荒北迎来八十万外来人口的冲击,原本各地管事很担心荒北能不能支撑住?或者这些外来人口导致本地人口失去工作。
但让他们松口气的是,来的流民基本加入山地开荒去了。
有了人就有需求,让荒北日益积攒的产量过剩的产品,重新下乡得到一波缓解,大量的布匹粮食糖都在山区卖得红红火火。
不仅没被冲击经济,反而助攻了经济。
这些都有赖于产量过剩的优势,互相对冲弥补了彼此缺粮缺市场的空缺。可以说是完美的双向奔赴。
而外地来的商人都需要先去商务府报道。
经过相关人员的指导,商人们乖乖按照指示行事,不敢像以前那样一到某个地方就急着先买田地。
这些外地商人发现田地居然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荒北公有。他们想买也只能租二十年,到期所有权一样不属于他们。
尽管打击一些靠囤地积累资本的商人,但荒北百姓富庶的钱袋子,让商人们看到新机会。
既然买土地不行,那他们靠卖产品赚钱不就行了。
于是各地五花八门的产品都买到荒北。
荒北不仅没有因此垮掉,反而增加了一层的税收。
如今的荒北一年已经四千万两的收入,加上西北,盘活两年,总共六千万两的收入。已经有了北部江南的著称。
不仅如此草原收入居然也达到一千二百万两。
除了纳税的五成,剩下六百万两,足够草原一百万人口过生活。
要知道老部汗在一年最多八百万税收,到了赛娜女王时期,只是新增三条草原班列,就多了四百万收入。
不过有钱的草原人基本以搬到荒北为荣。
同样让草原贵族们头疼自己的人口流失。
京城内田相见糖业莫名其妙垮了,雪盐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都是效仿晋王的产业都无法存活?
当他质问手下人是否贪污,会发现手下人光是为了扶持产业都快倒贴了。哪有胆子贪污。
后来他抓到一个懂商业的学子,从学子口中得知方元曾经的一篇关于民生的策论。
田相立即让礼部翻出当年的卷子,发现说的正是所谓的经济危机,市场饱和等等先见之明的见解。
田相意识到方元绝对是可以与荒北商人抗衡的好面子,立即就让人去找方元。可以不通过明年的科举,就直接入朝为官。
因为田相会当朝举荐。
可这会儿方元还偷偷在京城的各地商人内散播,三个月内京城必被攻破的言论。
然后遭到顺天府的人追击。
方元抱头鼠窜,各处逃难,问题是无论是百姓家还是当地大户都愿意救济她,还帮助她逃过追捕。
只因方元的所有策论,除了给朝廷一份,还特地翻译成白话文让底层也能够阅读。而京城的居民识字率很高,因此她获得一大批粉丝。
就在方元流落到一户佃农家里,这里还在翻干旱不下雨的地。
方元当场唱了一首关于锄禾日当午的诗,心疼农民的艰辛。获得佃农们的追捧。
由于太高调,导致她第二天就落网了。直接被抬进田府。
田相要求方元给自己想出改善经济的办法。
方元开始根本不配合,直到田相要把女儿嫁给她,吓得她连夜写了一篇振兴经济的企划书。
问题这份企划书,最重要的内容是要求田相先打击手下的贪官污吏,才能还商业一个干净的营业环境。
起初田相根本不信,后来发现自己只是铲除几个不痛不痒的人,手下的产业居然就开始运转。
于是田相越砍越上瘾。丝毫没留意方元在背后的用意,那就是削弱田党的势力。
砍得内部人心惶惶,尽管遏止贪污的速度,可也挡不住自私的人心。
一些田党居然暗地投靠已经上京的某些亲王。
亲王们联合起来,以清君侧的名义,号召大姚义士名人反对田相专政。
田相好不容易挽回一点颓势,立即就被大姚的亲王们搅成浑水。
这些亲王光有一腔热血和帝王梦,根本没有能力,或者把力往错处使,见到关于田相的一切都反对。
以至于之前还能勉强维持朝廷运转的田相经营的产业,通通倒闭,仅存的商人鸟兽飞散。
田相因此病倒。
在次日被一些冒进的亲王带人冲进田府直接勒死。
田府上下基本都被这些亲王砍死。
只有方元带着三小姐和五个三岁不到的弟弟妹妹逃出田府,躲在严公公的宅子里才幸免于难。
堂堂一国丞相,被大姚亲王联手砍死的消息,一经传出,震惊天下。
崇王气得当场取消所有亲王的继位资格,然后拉拢近卫军,将所有亲王赶出京城,这段南氏丑闻才告一段落。
然而砍死田相的恶果还是继续发生。
田相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大贪官,他只是坏,可不代表他蠢,他至少还懂得持续性竭泽而渔,去盘活经济,避免大厦倒塌。
而亲王们各个金枝玉叶,不懂得持家的辛苦,更没有能力。只知道推倒田相这颗大树,而不知道如何去经营建设。只是为了反而反,毫无意义。
等田相真正倒下,严州彻底被攻破,大梁军队长驱直入连破数城,已经逼近京城。
原本去谈判的官员听说田相死了,一个个失去主心骨,再没心思搞什么缓兵之计,纷纷收拾行李逃跑。
官员一跑,军队士气大跌,人心浮动,自然没心思抵抗,以至于一支本来还得到田相一批粮食支援,能打的军队,都溃不成军,连忙带着逃兵逃到其他城池。
树倒猢狲散!
谁能想到在姚末,一个田相,一代妖相,在兴亡时刻,居然是朝廷唯一的顶梁柱。
本身就可悲。
田相还是没经过审判就被私刑而死,让后续接替田相的人都不敢再为皇家卖命,不是辞官,就是混吃等死直接摆烂。
不到一个月,赫连兄弟已经冲到京城门外。
浩浩荡荡的三万人,黑压压聚集在京城外,吓得近卫军紧闭城门不敢出面迎击。
最后赵国公留下来的第六子,赵庭亲自带兵迎战。
年方十八的儿郎早就不是那个宴会偷袭白凌迟的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