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 第4章

沈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因为减肥了呀,瘦了不好吗?瘦了更好看……”

江崇带着毯子翻身,把人笼在下面,含糊地说:“不用减肥,你原本的样子就很好。”

沈年骤然绷直了脚尖,眼前一花:“你骗人……

原本的样子怎么会好呢?

都是骗人的,江崇根本就不知道他原本是什么样子。

沈年搂着他的肩,空白的脑海里骤然闪过当年坐在角落里胖胖的少年。

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跟他玩,排座次表时,他们甚至不太记得他的名字。

只有那些小混混认识他,他们管他叫死胖子、二师兄、肥仔,往衣服里塞抱枕模仿他的肚子,把他拉到门口的猪脚饭店起哄……

谁会喜欢那样的他。

哪怕是江崇,哪怕是那么心善的江崇,喜欢的人也一样是清瘦漂亮的少年,他能拉一把当年那个被欺负的胖子,却不会喜欢那个灰头土脸的胖子。

如果没有减肥,顶着那样一张脸,江崇估计都下不了嘴吧,更别说对他负责了。

所以,有什么好呢?一点都不好。

那时的样子,他自己照镜子都觉得恶心。

江崇慢下动作,伸手在他眼角抹了一把:“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疼?”

沈年摇摇头,含泪笑着去亲他:“一点都不疼,老公好厉害,喜欢老公。”

江崇呼吸不稳地埋头去咬他,在他耳边说些不做人的话。

临近中午,沈年才得以抱着毯子沉沉地又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房间里飘着一股煎鱼和米饭的香味。

沈年慢吞吞地爬下床,顶着一身痕迹,步履蹒跚走到卧室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看。

阳台的窗帘没有拉,金灿灿的阳光洒进客厅,厨房里江崇只穿了一条短裤,胸前挂了条因为有点小而显得滑稽的围裙,正在做饭。

沈年不自觉地笑起来,脚步虚浮走过去,从后面搂他的腰,江崇回头看他一眼:“睡饱了?”

沈年点点头,问他:“今天怎么舍得亲自下厨了?”

江崇把鱼块摆进盘子:“你不是不想吃外卖吗?”

沈年不想吃外卖倒不是因为讨厌,主要原因还是很多店铺重油重盐的太容易发胖,但他不想归他不想,江崇其实极少下厨。

要么是点附近的饭店外送,要么就是沈年兴起自己做,像这种起来看到江崇给他做饭的场景,简直是可遇不可求,一年到头都不一定有个三五次。

沈年手穿进围裙,拍拍他的腹肌,在他背上亲一口,开玩笑道:“老公你今天对我怎么这么好,是不是心里有愧?”

江崇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没说话。

沈年接着放缓语气:“其实我也不是真的生气,你知道我对你生不起来气的,我就是想多见见你。你要是太累,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一块吃顿饭也行,不会耽误你什么事的。”

江崇依然没回答,继续手上的活,把盘子递给他,说:“去,端到桌子上,还有最后一个菜就好了,你冰箱里的剩菜坏了,我给倒掉了。”

沈年沉浸在兴高采烈的情绪中,也没注意到他的逃避:“好嘞,我先去盛饭。”

“哦对了,冰箱里还有新买的果酒,要不要来一点。”

“要不要点个水果啊,家里吃完了哎……”

沈年情绪很高昂,似乎昨晚喝醉后的情绪没存在过一样。

吃饭时嘴也不消停,一会一个话题,跟他分享这两周的各种工作趣事、买了什么新娃娃、看了什么电视剧和综艺、还有楼下的小馄饨店涨价了一块钱……

吃完饭,江崇体谅他腰疼主动去洗碗,沈年坐在桌子旁边捧着脸看他忙碌,在他收拾完转头走过来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幸福。”

太阳西沉,余晖涌进来一大片,给沈年披了半边金色,就这么笑意盈盈地歪头看着他,江崇闭了闭眼睛,压下翻涌的情绪,嗯了一声。

沈年吃完饭后又忍不住嘴馋多吃了两颗巧克力,吃完又满怀悔意地回到卧室在拉筋板上给自己罚站。

江崇靠在阳台上对着晒人的夕阳发呆,又有了再点根烟的冲动。

再等等吧。他想。

再给沈年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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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男人突然对你好,十有八九就是有小秘密了。

第4章 偶遇

本打算晚上走的江崇,又留下来过了一晚。

沈年这两天累得狠了,很早就开始打哈欠,眼泪汪汪的,但又拖拖拉拉地玩手机不肯去洗漱睡觉,江崇于是很含蓄地表示今晚可以让他枕着手臂睡,沈年立刻一骨碌爬起来去洗澡,又是沐浴露又是香水又是点香氛,把自己搞得喷喷香之后,满足地窝进他怀里。

江崇本来心事重重的没什么睡意,但一只手被枕着,也干不了什么,就对着沈年的睡脸发呆,看着看着竟也跟着睡了过去,收获了这两三个月来难得的好眠。

江崇醒来时,天才蒙蒙亮,窗帘只透进了了一点微光。

他的手还搭在枕头上方,抬了太久已经麻地没有知觉了,沈年没有枕在上面,侧身缩成了一团,头抵在他胸口,手里攥着他的衣角,看起来很没安全感的睡姿。

江崇把手放下来,等着它血液流通慢慢恢复知觉,然后放轻动作抽出衣角下了床。

怕把人吵醒,他本来没有打算在沈年家洗漱,但从阳台拿完衣服回来,发现沈年已经盘腿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问他是要走了吗?

江崇嗯了一声,沈年就爬到床头开了灯:“那你去洗漱吧,我去帮你做点吃的。”

江崇拒绝了:“不用了,我要回家拿点东西,走路上吃点就行。”

沈年又坐回去,揉揉眼睛醒了醒神,有点不舍地抬头问他:“很急吗?明天再去来不及吗?”

江崇沉默着穿衣服:“嗯,今天……有个重要的工作。”

沈年哦了一声,不免有点失落。

江崇伸手去拿床头的手机,顺手关了床头灯:“还早,你再睡会吧。”

沈年听话地躺了回去,把自己埋进毯子,捞过床头的小猪抱枕搂进怀里。

江崇出去简单地洗漱完,收拾了一下客厅,拿上车钥匙,轻轻带上了门。

清晨的小区空旷又安静,江崇走到一半,鬼使神差的,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抬头,对着三楼那扇被窗帘挡上的窗户看了一会。

在他收回目光正要转身时,窗帘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被拉开了一半,沈年穿着他那件卡通联名睡衣,出现在了窗口。

两人隔着三楼四目相对,都有些意外,沈年率先反应过来,灿烂地笑起来,隔着窗户冲他挥手。

挥完手,看他还没走,又举起双手在头顶给他比了个大大的爱心,同时给他做口型:注!意!安!全!

江崇莞尔,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沈年不知道是没懂还是没听,始终站在窗口没走,目送着他去临时停车场倒车出库开走,一直消失在视野尽头。

江崇走后,沈年就睡不着了,又不想起来开电脑,就窝在床上玩消消乐,体力耗尽后又下了个花园装修小游戏,一路消磨到中午,觉得饿了才爬起来,煎了鸡胸肉和豆腐。

下午工作群里突然来了消息,让他们紧急给客户做个产品指导书出来。三催五赶的,总算在七点前整合好交了一版出去。

加完班沈年也没了做晚饭的力气,索性换了身衣服,准备去附近的景区逛逛,觅个食顺便吃完散散步,运动消耗一下。

这边的景区是个小型的古镇,地方不大倒是很热闹,小吃摊很多,沈年选了个人少的店,慢悠悠地吃了份小馄饨,没敢再点别的。

之前去的健身房卷了他还剩半年的卡跑路了,钱现在还没追回来,他也不打算再办新的,上班又一天坐到晚,运动量实在堪忧,只能从饮食上控制。

暮色降临,景区开了灯,比白天多了几分古韵,景区的尽头是个月老祠,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排队。

现在的人都清醒地很,财神庙中香火盛,月老祠前车马稀,人生有的是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

但他大概属于年轻人中的旧款,没有跟上更新转型的潮流,依然乐此不疲地供养着头上这颗恋爱脑。

他走进去,花三十块钱烧了香,求了签,一笔一划写好两人的名字挂上去。

还配了句诗词酸唧唧地许愿: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沐浴完恋爱脑的光辉,出来后却恰好撞见了情侣吵架现场。

准确来说是一男一女正在被一个扎马尾的姑娘骂得狗血淋头。

扎马尾的姑娘口齿伶俐嗓门响亮,周围陆陆续续有人闻声围上来。

大概是对面的高个男生是她男友,劈腿带着小三来这旅游,结果被她逮了个现行。

马尾姑娘把人痛骂了一顿还不解气,正手反手又给男的抽了两个响亮的嘴巴子,然后抬腿往他下半身踹。

旁边的小三欲上前阻拦,也被她反手推了个趔趄:“你给我站一边去,一个吃软饭的废物你护着干嘛,就缺他那三厘米啊,实在缺我回头给你买个大的带回去用。”

说完又不解气地要去踹男生:“我*你个野爹,吃我的穿我的,还敢给我戴绿帽子,不废了你个软饭男,我名字倒过来写!”

男的躲开她的一脚,脸色格外难看:“没完了,你不要脸是吧,非要在这闹!”

“你要脸?要脸你出轨!要脸你花着我的钱带小三招摇过市!”

“我带小三又怎么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脸,我不该出轨吗!我看见你就想吐!”

“姑奶奶现在看见你也想吐,扔贱货市场都没人捡的玩意,拿绳拴着都拦不住你出去吃屎!”

“你以为老子真能看上你,我每次看见你那一身肥肉就想吐,跟你睡一起我都嫌恶心,要不是你有几个臭钱,脱光了站路边我都不想看一眼!”

不堪入耳的词让沈年的眉头深深皱起来。

女孩脸色铁青,冲上去要揍他,两人拉扯间她的头发散了一半,衣服的一边也被扯变了形,看见男生要还手,沈年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上前拦在两人中间,攥住了男生的手腕:“干什么,还动手啊?”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你谁啊你!少特么多管闲事!”

沈年眉头紧锁:“你出轨在先,还对女朋友动手,要不要脸了!”

然后用了些力气把男生的手甩开:“渣就算了,连羞耻心也没有吗,脑子里只有交配的低等动物,也就会拿这些说事了。”

周围有看不过眼的人听明白原委也跟着附和道:“太过分了吧,拿这种事羞辱人。”

“又low又恶心。”

“好贱一男的……”

也有好事人举着手机凑近了试图拍他的正脸,男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拉上旁边吓傻的小三想走。

沈年侧身一步拦住他的去路:“走之前是不是该道个歉。”

男生瞪他一眼:“你少多管闲事!”

沈年面色平静:“我非要管又怎么样呢,还想动手吗?”

女孩整理好了自己,从后面走上前来,伸手拦住沈年,沈年迟疑片刻,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往旁边让了两步,交给她自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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