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 第31章

他看着江崇的眼睛里有一点隐蔽的探究,对方沉默了一会,只说:“说了你也不懂。”

程溯没有再深问,只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工作忙归忙,感情该发展也要发展,你等了宋文清这么多年,可别再把人放跑了。”

江崇没有接话,依然埋头喝酒。

其实道理并不是不明白,他只是做不到,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每当他试图想和宋文清往前进一步时,面前便会浮现沈年那双哭红的眼睛,想起沈年那晚的质问。

他持续不断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和沈年之间并没有结束。

起码不该是这样草草地结束。

这种情绪让他和宋文清在一起时,总会控制不住地升起一种类似于背叛的罪恶感和负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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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了,但没彻底掰透,还差最后一把火|ω)

第28章 藕断丝连

江崇说要喝酒,就真的只是两个人干喝酒。

程溯没那个舍命陪君子的酒量,陪了几杯就直叫唤着无趣,发了条定位动态吐槽他,然后自己叫了点吃的,捧着杯橙汁,嘴闲不住地东拉西扯,天南海北聊了一通后,又开始追忆青春,江崇偶尔跟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两句。

时间渐晚,酒吧人逐渐多起来,台上敲起架子鼓,周围变得吵闹。

程溯回忆地正热闹,江崇却突然没了声音,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继而眉头紧锁,猛然咣当搁下杯子,腾得站起身。

“咱们那会那可是真的能熬……哎?你干嘛去?”还没反应过来,江崇已经快速分开沸腾拥挤的人群往前走了。

程溯赶紧站起身,一路说着不好意思借过跟上去,走近了看到吧台处穿着蓝白拼接卫衣的沈年,这才恍然。

这世界还真是小。

沈年旁边跟着个脸红脖子粗的男人,大约是喝多了,不依不饶地拉着人不让走,沈年用力挣脱他的手,冷声道:“我说了不用,没有兴趣,麻烦自重。”

男人大着舌头,被挥开的手不死心地往沈年的腰上搂:“别害羞啊弟弟,哥......哥就请你喝一杯,不干什……”

“砰!”

话没说完,醉酒男人突然感觉脖子一紧,整个人被揪住领子往旁边扔过去,跌了个踉跄然后重重地撞上后面的吧台。

男人嗷得一声,揉了揉腰正要发作,仰头迎上那道阴沉沉能滴水的眼神,又看了一眼对方高大的身量,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江崇上前一步,严严实实把沈年挡在身后,目光森冷:“他说不用,听不懂人话吗!”

面前的男人獐头鼠目鼻歪眼斜心术不正,看一眼都让人心生厌恶,江崇垂眸看向他那双不老实的脏手,眼中略过一瞬的戾气。

程溯走过来,左右看看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眼底也没了笑意:“哥们,你混哪里的,人家说了对你没兴趣,是听不懂还是看不懂?”

刚刚看着还醉醺醺耍流氓的男人,这会对面多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倒是神志清醒了,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憋出来一句:“不好意思,喝多了,误会,误会。”

他起身想走,被江崇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后领:“道歉!”

男人忙不迭:“不好意思哥们......”

江崇把人提溜着转了个方向:“跟他道歉!”

男人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地朝着沈年道:“对不起,喝多了,对不起......”

沈年却没有出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微微泛红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江崇看,四目相对的瞬间,江崇感觉心口重重跳了一下。

沈年好像又瘦了,裹在宽大的卫衣里,整个人显得伶仃,衬得那双眼睛更大了,乌溜溜地,楚楚动人。

他思绪一滞,手一松,那男人立刻脚底抹油,悻悻地跑了。

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引来什么注意,酒吧里人声鼎沸,吵闹得很,但眼下三人之间的空气却安静又粘稠,让人浑身不自在。

良久,沈年才慢吞吞地从江崇脸上移开了目光,低声说了句:“谢谢了。”

他微微垂着头,修长白皙的脖颈因为清瘦显出几条细小的青色血管,让人几乎能联想到扣上去时脉搏温热而剧烈的跳动。

大脑隐隐有警报声拉响,江崇强行拔出自己跑偏的思绪,定了定神,问:“最近还好吗?”

这句话的语气和前两天的那通电话如出一辙,温柔得让人沉沦,可沈年觉得这样温柔的关心甚至比伤人的话更让人难以承受。

“你觉得呢?”他突然反问,看向江崇:“你希望我过得好吗?”

沈年觉得自己大概是喝得有点多了,心和大脑各指挥各的,嘴巴也脱离理智的控制,破罐子破摔地问:“我过得好不好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很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吗?”

借着酒劲,他有些眷恋地看着江崇,目光迷离地游弋在那张脸上,一寸一寸描摹着爱人眉眼的形状和鼻梁的弧度。

沈年的眼睛、皮肤、耳朵、嘴唇,泛着不同程度的红,他好像看醉了,整个人仿佛浸了酒,不同于往日醉酒后的黏人和娇憨,这一刻的沈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自暴自弃一般、堕落的美感。

好似下一秒就要坠地摔碎的琉璃模型。

江崇在这一瞬间大脑里忽然飘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现在沈年吻过来,他或许没有任何办法拒绝。

“......”

“咳咳咳!”

程溯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上前一步,强行打破了这无比诡异的氛围:“既然碰上了,不如一块喝一杯?”

没有人回答他。

程溯依然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说起来也是够巧的,宋文清回家陪父母,难得江崇不用约会有空出来,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宋文清三个字像是兜头一桶冷水,瞬间浇醒了沈年。

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沈年心里明白,程溯在提醒他眼前的人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程溯。真他大爷的是个合格的爱情保安。

江崇和宋文清是给他开工资了吗?

“是吗?那是挺巧的。”沈年此时此刻并不想浪费时间去和他拌无意义的嘴,他希望程溯不在,他想要说些什么,和江崇。

程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语气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敌意”,咄咄逼人:“不过松宁这么大,这么多家酒吧,能刚好在这里遇到,该说是我们心有灵犀,还是这家酒吧有什么我没看出来的特别之处。”

“跟你有关系吗?”沈年听出来了,分出一点目光给他:“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点,反正平时也没少说,不是吗?”

视线从江崇身上移开后,他的眼神在迅速冷却,褪去了刚刚的灼热和炽烈,重新变得平静冷淡。

程溯忍不住想起猫咖偶遇的那晚,沈年也是这样淡漠地看着他,说不想看见他,说后会无期。

可他面对江崇从不会这样冷淡,哪怕是分手,哪怕是被抛弃了,他看着江崇的眼睛依旧炽热痴迷。

这样的双标让程溯心里那点不知何时滋生的不平衡感,在酒精作用下无限放大和蔓延,以至最后让他口不择言起来:“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们已经分手了。”

“既然分手了,就有点分手后的自觉,别再处心积虑地制造什么偶遇之类的情节,以为是拍电影吗,大过节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家陪陪父母陪陪家人,而不是跑来酒吧勾引男人……”

“程溯!”

江崇一声厉喝,中断了程溯的后半句话,后者闻声看了一眼江崇,又看了一眼沈年,脸色微微变了变,骤然收了声。

沈年对他的“冒犯”没有再反驳什么,像是清醒了过来,脸上的红意褪去一些,声音则低下去:“是啊……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江崇下意识上前一步。

沈年歪头笑了笑:“你们不是来喝酒吗,拿什么送我?”

江崇噎了一下,接着说:“我叫个代驾送你回去。”

这听起来实在多此一举,可江崇又实在觉得沈年喝过酒的这副样子深夜在外太不安全。

“不麻烦了。”

他转身要走,江崇伸手去拉他的手腕:“只是送你回去。”

他的手心很烫,握得很紧,沈年低头去看。

江崇松了一点力气,说:“就算……不管怎么说,大家总归还是朋友,只是顺路送你一程。”

谁要跟你做朋友。

沈年自嘲地笑笑,说不用了,没费什么力气抽出自己的手,放回口袋里,扣紧戒指盒柔软的绒布外壳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江崇和程溯两个人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车子停在家门前,程溯却没有下车。

司机显然也感受到了两人这一路上怪异的氛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赶紧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洗手间。

程溯按下车窗,摸出打火机点了支烟:“你想说什么,说吧。”

江崇开口:“你不该说那些话。”

程溯没有反驳,打火机在右手指间明明灭灭地快速转动。

江崇说:“你明知道今天是我要去的。”

程溯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我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吗,以前又不是没说过。”

他一手搭在窗外,一手把打火机按得劈啪作响,偏头看向江崇:“倒是你,都分手了,怎么还想起来给他出头了?”

“我说江崇,你对自己前男友事情的关注度,是不是太高了点。”

江崇看着他,紧紧抿起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火气,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沈年他从小……”

说了一半,江崇又清醒过来,及时止住了话头。

打火机的摩擦点火声停下来,程溯问:“什么?”

“没什么”,江崇移开目光,顿了顿:“你不该去提别人的父母和家庭。”

程溯品出了一点弦外之音,追问道:“你刚才说他从小怎么了。”

江崇转头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夜色:“他的事情跟你无关。”

他接着说:“以后别再去找他的麻烦,也不要再联系他,不管是他的事,还是我跟他的事,无论是什么,都轮不到别人插手。”

程溯看起来还有话想说,但最终没有开口,沉默着下了车,在车尾候着的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地看着空荡荡的马路,努力表现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程溯把烟头丢进门口垃圾箱上的灭烟缸,冲他道:“送你们江总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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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这大半夜的,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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