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第7章

他这句话是给兰藉解释的,因为他的视线是看着他的。

兰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但是周围的姑娘们都高兴极了,议论声中他敏锐地听到了“君老师”这几个字。

君扬:“我的课上禁止乱搞男男关系。”

全班哄然大笑,陈擎不得不坐了下去,可还是没放手。

兰藉:……

兰藉觉得自己应该为君扬隐瞒自己身份而生气的,但是讲台上那个人真的好帅!

君扬挑唇:“后边那个拿着书包的,给我坐第一排来。”

有认识兰藉的,起哄道:“老师,他不是我们专业的。”

大家都看过来,陈擎不得不松了手。

兰藉拎着书包,一步一步地迈下阶梯教室。

慢慢地走近第一排,君扬就这么揶揄地看着他。

众人的瞩目里,兰藉背上书包,跳上讲台,快速地在君扬脸上亲了一口。

哗然声起,兰藉快速推门跑了。

陈擎又站了起来,目光阴晴不定地看着君扬,他刚和兰藉分手不到半个月,他们什么时候……

君扬看着门口兰藉离开的方向,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位同学好像很喜欢我的课,这都是第二次走错班级了。”

陈擎:……

他突然想起来兰藉在大一的时候是陪他上过一次君扬的课的,那回他还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他不会专业课,被老师叫起来调侃的脸红,支支吾吾地背了一遍元素周期表才让坐下。

可是刚刚……

不等他问,一个姑娘举手问:“老师,他干嘛亲你啊?”

君扬扬唇:“大概因为……”

所有人的注目里,君扬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翻开书,声音轻扬:“大概因为我们已经在一个户口本上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一篇,恰好的声音,完结

第7章 我只有十分钟,都用来亲你

他第一次听到那个名字是在大学毕业那天。

他们刚吃完散伙饭,酒喝得有点多了,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一个班的学生合唱着五月天的《知足》,一路从大门口吼到了操场,惊得沿路学弟学妹们纷纷避让。

时间已晚,操场上的灯已经关了,除了几个夜跑的学生和压操场的情侣,偌大的操场上余下的几乎都是在告别大学生活的大四学生。

他们明天就离校了。

夏虫轻鸣,夏夜的晚风吹过操场,拂过人的指尖发稍,很舒服。

同学们围坐在一起,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放在中间用来照明,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夜聊。

室友王耿抱着他的胳膊苦闷地抱怨:“宁儿啊,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大学就这么过去了。”

在今天之前,他们对毕业是没有真实感的,等到吃散伙饭,和关系不好的同学和解,听到昔日没个正形的同学开始谈论自己的工作,看到宿舍里打包好的行李,才知道,他们从未珍惜过的大学生活,已经没了。

人是拥抱不了夏天的风的,就像人们总是抓不住无忧无虑,却转瞬即逝的青春。

裴攸宁安慰他:“你实在舍不得的话可以留级。”

王耿:……

王耿:“我就是难受,你说家里为了供我上学,把马都卖了,我大学四年却就这么混没了。”

他“呜呜呜”地哭:“我对不起我的马。”

裴攸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王耿这个奇葩长得倒是好看,眉清目秀的,乍一看像个少爷似的,大一刚开学的时候,他是宿舍里最后到的,到了也不说话,坐那儿开始哭。

裴攸宁和其他两个室友吓了一跳,本着一个宿舍的情谊,问他是想家了还是怎么的,结果他吭吭哧哧地倒了半天气,说:“我家为了供我念书,把马给卖了。”

这得什么样的家庭啊……

从那以后,裴攸宁和其他两个室友达成了一个默契,聚餐从来不让他花钱,买饭什么的也总是带他一份,帮他减轻生活上的压力。

他家境不好,平时花钱也紧吧,以后只有好好工作这么一条路,偏偏他学习也不咋地。

裴攸宁默了片刻,说:“你好好找个工作吧,别总打游戏了。”

王耿很难受,他喝多了,只想着让好兄弟能明白自己的苦闷,一不留神,把深藏在心底的焦虑说了出来。

这是他大学四年第一次提自己的家庭,除了卖马那一回。

王耿:“我没和你说过,我还有一个弟弟。”

裴攸宁:……

裴攸宁嫌弃地把他推开了些,避免身上蹭到他的鼻涕。

王耿抬起短袖衣摆擦了下脸,说:“他叫褚异,你瞧瞧,就连名字起得都比我好。”

裴攸宁:“……是亲的吗?”

王耿:“是,我随爸姓,他随妈姓。”

裴攸宁:……

王耿躺在草坪上,语气很淡:“他比我聪明,从小就样样比我好,家里的人都喜欢他,我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裴攸宁叹了口气,没说话。

王耿:“我考上二本的时候家里还挺高兴的,结果不到一年,他上了清华。”

裴攸宁:……

王耿:“我本来想着,等到大三的时候去当兵,还没等跟家里说呢,这小子跟家里说要投笔从戎,大二直接从清华去新疆当兵了。”

裴攸宁:……

王耿:“我跟家里提自己也想去当兵的时候,被我爸给揍了一顿,他说我弟为国争光去了,我得留在他们身边养老。”

他想不通似的说:“你说为什么啊?我连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机会都没有,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就差那么多?”

裴攸宁组织了一下语言,以图尽量不让自己的言语伤害到他已经濒临破碎的小心脏,想了半天,他憋出来一句:“那你是回家放马?”

王耿被说得愣了愣,瘪了瘪嘴,又哭了,这次哭地更伤心了,他说:“我的马,我刚买没多久的马就那么没了……”

裴攸宁:……

自己还是说错话了。

他躺在王耿身边,看着天上的银河,耳边是同学们或哭或笑的声音,夏天的风贴着草坪吹过来,像是依依不舍的挽留。

裴攸宁漫无目的地想了会儿,说:“你再和家里商量商量吧,想做什么也就这几年了,到时候你结了婚,就没什么机会去冒险了。”

王耿声音恹恹:“没用,我爸妈的态度特别坚决……除非……”

他突然坐起,大眼睛盯着裴攸宁,继续说了下去:“除非我弟退伍回来接替我,我就可以干自己的事儿了。”

裴攸宁:“你做梦吧。”

王耿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出了双影的屏幕上扒拉了半天,找到一个电话号,直接点了下去。

然后,裴攸宁听见了如下对话:“你回来给我照顾爸妈。”

电话里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裴攸宁听到,是个语气有些淡漠的声音:“你撒什么酒疯?”

王耿咬牙:“我在认真跟你说话,别给我扯乱七八糟的。”

对面沉默了一下:“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回去。”

王耿孩子似的哭了:“不行,凭什么啊?凭什么你自由自在的,我的未来就非得绑在家里啊?我特么也有想干的事啊。”

裴攸宁拍了拍王耿的肩,轻声安抚:“行了,明天再说吧。”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什么导火索,王耿声音一下子就起来了,他像是真的疼极了,咬着牙说:“宁儿,我特么明天说不了,我明天就毕业了,我就得滚了。”

裴攸宁:……

电话对面的男生沉默了片刻,说:“我马上要出任务了。”

王耿:“你别拿这套唬我,你天天出任务,就你干的是正事,我的事就都是没用的。”

男生声音冷静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我三个小时后给你打电话,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不等王耿说话,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裴攸宁看着王耿摔了手机,心里也不大好受。

他不知道王耿家庭构成是什么样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之一,就是看见少年的理想泯灭于现实。

王耿想做个随处漂泊的摄影师,但是他要被父母绑在家里,这辈子可能都出不来了。

他没资格说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肩,轻声说:“别难受了。”

人群散了,他和其他俩室友把王耿带到了学校附近的旅馆,他和王耿一间,方便照顾他。

凌晨四点,就在王耿刚刚消停下来,他也准备睡一会的时候,王耿的手机响了。

上边显示着:褚异。

床上的王耿被吵得皱起了眉,他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接了。

里边是那个好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他叫了声:“哥。”

没等裴攸宁说什么,男生深吸了一口气,说:“对不起,哥。”

裴攸宁看着熟睡的王耿,默了默,说:“我是他同学,他睡着了。”

男生的语气瞬间变得清淡有礼:“啊,不好意思,那等他醒了再说吧。”

裴攸宁抿了抿唇,坐在了椅子上,语气和缓地说:“他今天不好受,你也别和他一般见识。”

对面只有沉沉的呼吸声,少顷,男生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他。”

裴攸宁垂下眸子,房间的灯光把他长长的眼睫打下一片剪影,他轻声说:“他挺为你骄傲的,今天他和我说了挺长时间你的事儿……他就是发发牢骚,后来说后悔给你打电话了,你也别特意回电话了,免得他难受。”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