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第88章

就这一样儿,他不能退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说:“是,他叫齐斯白,是个大学生。”

王妈语气越发得小心谨慎:“是今天把你爸劈头盖脸一顿骂那个?”

王耿:……

王耿:“我替他道个歉,他还小,不懂事。”

王妈被他一句话给说哭了,她抹着眼泪,很难过地说:“你也还小呢,什么时候需要你代别人向我们道歉了?我们是你爸妈,你不需要道什么歉。”

王耿没说话。

齐斯白醒了,他懒洋洋地蹭了蹭他的颈窝,刚想开口,就听到王妈妈这句话,瞬间安静了下来。

室内一片漆黑,两个男孩儿在床上头凑着头听电话。

王妈:“那孩子说得对,你爸和我说这事儿,我想了一天了。你从小比你弟弟调皮,但是我们从来不怕你学歪了,因为你比你弟弟心思单纯,性子也比他好。我们有很多时候忽略你,现在想起来,其实你一直都是退让的那一个。我们让你干什么,你不乐意也会去做,可是你想做的,一样儿也没能给你自由。我和你爸不会这么逼你了,咱们以后顺其自然……”

王耿打断了她的话,他用枕头蹭掉了自己的眼泪,声音平稳地说:“没事,我乐意的,我还要睡会儿,先不说了。”

王妈忙说:“等一下,妈想和你说,你要是喜欢男生,妈绝对不会干涉你什么。你弟喜欢宁儿,你的眼光也不会比他差,有空咱们一起吃顿饭吧。”

齐斯白听着,撑起身,在王耿脸上亲了一下,吻掉了他眼角的泪,接过电话说:“阿姨好,我是齐斯白,您和叔叔这个月有空的话,可以邀请你们和我爸妈见一面吗?他们这个月来西安。”

王妈:……

她和一边臭脸还忍不住往这边看的王爸爸对视了一眼,语气柔和地问:“孩子,你爸妈知道你们的事吗?”

齐斯白:“知道。”

……

电话挂断,王耿松开了一直咬着的唇,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他抱着齐斯白的腰,哭得倒不过气,他断断续续地说:“齐斯白,我真的太累了,我太难受了。”

齐斯白揉着他的头发,温柔地哄他:“有我呢,有我呢,万事有你齐哥哥。”

王耿哭着哭着笑了,他对着齐斯白的嘴巴亲了一口,问:“谁是哥?”

齐斯白把他揉进了怀里:“你是哥,你只要别哭了,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再哭我都要跟着哭了,我一米八十多的大老爷们儿,哭起来多吓人啊,你快别哭了,一会儿吓着你。”

王耿:“……”

王耿边哭边笑,擦着眼睛说:“你话怎么比我还多啊?”

齐斯白用鼻尖儿蹭了蹭他的,温柔地说:“因为我爱你。”

四月末,西安风景秀美,游人如织。

王耿开车到了大学,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篮球场,一眼看到了球场上动作敏捷,三步上篮的大帅哥。

他手里拿着一瓶水,站在场边看他,默默地喝了口。曾经他也是爱打篮球的,大学里他和宁儿他们几个一起打篮球的时候,总是有一堆小姑娘在边上看。

齐斯白也挺招人的,边上不少小姑娘都在喊他的名字。

裴攸宁陪着褚异的爸妈过来,巧遇了两对中年夫妇和两个长相非常出色的男生。

其中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文质彬彬,但是看着气质有些冷。另一个矮一点,靠在他身上玩手机,两人偶尔交谈几句,难掩亲昵。

中场休息时间到了,齐斯白扔下球,在场边扫视一圈,对着自己爸妈挥了挥手,迈步向另一个方向跑过去。于是这边的一群人就看着一个大男孩儿跑到场边,一把搂住了一个男生,他们低头说话,像是交流了什么,然后俩人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手牵着手的向他们走过来,偶尔对视,笑容阳光。

操场上阳光明媚,塑胶跑道踩在脚下非常的软,两个男生逆光走过来,就是青春。

青春,是无惧无畏,坦坦荡荡,哭时哭,笑时笑,浪漫和活泼都要有,他们值得世上一切美好的赞美和祝福。

三家家长吃了一顿团圆饭,几个男生走在一起的时候,吸引了路上大半人的目光。

他们玩了一整天,年轻人晚上都住在了王耿的别墅,齐斯白对自己的恋人做羞羞的事的时候,提议说:“听说你弟弟过几年就退役了,到时候咱们六个一起出去玩儿吧。”

王耿迷恋地看他,吻住了他的唇,轻声说:“好,一起。”

离开大学后,时光像是插了翅膀一样飞速的流逝,惶惑迷茫的少年被催着长大,变得疲惫一身尘埃。王耿非常幸运,遇到了齐斯白,于是保全了心下无尘,未来坦荡,少年不老。

第90章 凤梨雪糕的夏天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封情书。

因为午休没睡好,他魂游到学校的时候眼睛还是半闭着的。

班上的人还没到多少,来了的也多数在补觉。他从前门进来,经过讲台时顺手擦了黑板,然后往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走。

夏风从窗口泄露,教室上方悬着的风扇也在兢兢业业地制造冷风,室内比外边凉爽太多了,他身上的暑气散去不少,但还是困。

他脱掉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刚想坐下再睡几分钟,突然瞧见了桌子上多出的那张明信片和一支雪糕。

他没反应过来,想着应该是谁放错了,便拿起来看。

那张明信片上工整地写了一行字:快要毕业了,突然发现自己特别喜欢你。

他愣了愣,视线下移,落款上写着一个名字——夏薷语。

夏薷语。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教室中间靠窗的方向,那整列只来了一个同学。这会儿把书扣在脑袋上睡着觉的男生,就是夏薷语。

他在班上很少说话,是个很安静的存在,成绩挺好的,长得也好看,干干净净,清清秀秀的,挺多小姑娘喜欢。

只是,自己和他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三年的同学,他和他几乎没什么交集。

所以这个是给错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看起来那么聪明的人居然也会犯这种错误吗?

他拿起还带着冰雾的雪糕和那张告白明信片,走向了那个睡着的男生。

男生桌上摞着厚厚的书,没穿校服外套,漏出的手臂白皙。他把语文书扣在脑袋上遮挡窗外晒进来的炙热阳光,在后边看的时候以为他在睡觉,到了他旁边才听到他用非常小的声音在念叨:“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

他屈指在男生桌上敲了敲,背课文的声音顿了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书拿开,男生略显茫然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没说话。

他大概刚刚把下巴撑在桌子上了,白皙的下巴上硌得有些泛红。这人的皮肤太嫩了,看着比女孩儿的都要细些。

他的目光在夏薷语脸上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就礼貌地垂下,说:“你放错位置了。”

夏薷语看着男生递过来的东西,抬手,抽出了那张明信片,拿起一支笔,咬掉笔帽,放在桌子上,然后落笔。

他看着黑色圆珠笔被灿烂的阳光直射,落在雪白的明信片上有彩虹色的光圈,笔尖滑动,形成了两个漂亮的汉字:关炀。

于是那个卡片上的字就变成了:

关炀,快要毕业了,突然发现自己特别喜欢你。——夏薷语。

关炀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名字,有点回不过神来,突然被告白的惊讶与诧异给他的震撼远远比不上夏薷语本身。

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手里的雪糕,看着夏薷语捡起卡片,然后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脑袋懵住了,困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没了。

他盯着那张卡片没动作,也没敢抬头看夏薷语。

教室门口一阵笑闹声传来,几个男生一起涌了进来,有人向这边走了,夏薷语也没有收回卡片。

那行字就明晃晃地在空气中晒着,一走一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终于抬眼看他,夏薷语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正直视他,清澈、黑白分明。

他抿了抿唇,接下了明信片,不发一言,回了自己的座位。

黑板右上角写着高考倒计时:三十天。

倒数是从第三百六十五天开始的,直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午后的第一节课是最难捱的,很容易就昏昏欲睡,周围的同学多数都困地点头,少数已经阵亡,讲台上班主任的格子衫又紧了,说是因为他们就要高考了,有点压力胖。

今天天气很好,蝉鸣声清越,偶有书页的翻动的轻响,混合着头顶风扇的风,共同编织了一个夏。

关炀趴在桌子上,撕开了凤梨雪糕的包装纸,咬了一口已经有些化了的雪糕。

入口冰凉清爽,很好吃。

他把下巴垫在堆得高高的书上,目光看向刚刚自己短暂停留过的地方。那个刚刚对他表白过的男生正安安静静地做着题,左手拿着一本书遮在脸侧,右手握着刚刚写字的那支笔,做着演算。

从关炀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偶尔不经意的侧脸,精致漂亮,那条下颚线,好看得简直像是画出来的。

夏薷语长得精致而不女气,是不分男女都会觉得好看的类型。

关炀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就喜欢自己了。

他咬着雪糕棒,把这个问题想到了下课,依然无解。

身为一个男生,被男生告白了是怎样一种体验?坦白来说,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关炀可能会吐,但是夏薷语不一样,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而且太优秀了。

班里有个姑娘带来了一把尤克里里,被下来溜达的语文老师发现了,笑着提起来,问她:“你会弹?”

临近毕业了,学生们的情绪都开始有些浮躁,带手机的、带相机的都有,有带乐器的也没什么稀奇,只要不影响日常复习,老师都不太管。

梳着马尾辫的姑娘连忙摇头,她红着脸瞥了窗边一眼,同学们立刻一阵了然的揶揄笑声。语文老师不明所以,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班里一个总是很调皮的男生起哄道:“她不会,夏薷语会啊。”

关炀咬着笔看向夏薷语,见那个男生抬了头,然后目光在班里扫了一圈。

速度很快,很漫不经心,但是关炀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看了自己。那一瞬间他莫名地有种被检阅的感觉,心脏砰砰跳了好几下,腰板也挺直了。

班上的大多数人都在看着他,语文老师笑吟吟地说:“夏薷语会弹尤克里里?给我们弹一首?”

夏薷语眨了眨眼睛,语气清淡:“想听什么?”

马尾姑娘红着脸说:“想听《北京东路的日子》。”

夏薷语站起身,接过同学们传递过来的尤克里里,靠在窗边,拨动了弦。

天边日渐西斜,夕阳顺着摞着书的窗台爬上了俊朗干净少年的衣摆,在白色窗帘飘动里,奏响了乐。流畅悦耳的乐声流淌在教室,前奏结束,夏风翻动书页刷刷作响,少年开口,浅唱起了那首代表了青春散场的歌。

关炀的同桌袁帅明目张胆地拿起手机录像,小声和关炀说:“夏薷语真的绝了,我要是个女的,我一定追他。”

关炀把下巴搁在书上看向那边,闻言脑子一抽,开口问:“是男的你就不追了?”

袁帅:……

袁帅:“滚。”

关炀闭了嘴,歌词说: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原来只有三年。

三年的时间里,他们经历了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花季、雨季与成年礼,每天重复在一楼到四楼的距离,但是每一天都过得热闹且目标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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