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男孩子,就相拥着继续睡了。
余南再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他是被饿醒的。
单明舟没在。
他皱了皱眉,掀开被子,去找衣服,发现昨晚的衣服和昨天穿的衣服都整齐的叠好,摆在床尾。
他腿软着,没力气,刚想去扯衣服,酒店门开了。
他下意识遮挡身体,进来的是单明舟。
他松了口气,心情又变得好了起来。
那个帅哥推着餐车,进来的时候看到他醒了,微微睁大了眼睛,样子有点天真,他走到床边,一条腿半跪在床上,凑上去和他接吻,一个温柔缠绵的吻过后,单明舟看着他的眼睛,温柔的说:“南南,去刷牙,吃饭了。”
余南:“不刷牙直接吃行吗?”
单明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未来的牙医,想躺在病床上,让我用锤子钳子在你嘴里敲敲砸砸吗?”
余南:“……”
他扯了衣服套上,下床的时候腿软了下,被单明舟扶住了,余南索性抱住他的腰,撒着娇说:“你抱我去。”
单明舟:“……”
他把余南公主抱起,还颠了颠,在他额头吻了下,说:“就喜欢抱你,撒娇精。”
余南发现,单明舟的话变多了。
他这样的改变让余南觉得有些惊喜,他被抱着进了浴室,倚着单明舟刷完牙,洗漱完毕,才回去吃饭。
余南喝着粥,问单明舟:“今天周几?”
单明舟给他夹菜,说:“周日。”
余南:“哦,你一会儿回学校吗?”
单明舟:“……”
他漂亮的眸子看余南,语气淡淡,声调有不明显的紧:“你是想说我们结束了吗?”
余南:“……”
余南挑眉:“你觉得呢?”
单明舟垂眸,几秒钟后,复又抬起,他发现余南还看着他,他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我不想结束。”
他们在酒店分开,留了电话,留了微信。
但是没联系。
单明舟话少,余南在忙着毕设答辩,对话框始终安安静静。
六月,单明舟在经历了上课走神,半夜失眠,过度依赖手机等坏习惯后,终于等来了余南的一个电话。
电话里余南熟悉的声音,不满的说:“一个电话不打,一句话也不发,你给我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在钻研绿帽子事业?”
单明舟最近心里越绷越紧的那根弦一下就松了,一切不安和焦虑被他一句话抹平,只剩下了思念,他靠在椅子上,语气温柔的不行:“知道你毕业,忙着,就没打电话。”
余南回了两个字:“实话。”
单明舟垂下眸子,说:“怕你不要我,还怕你烦我,每天都想你,想的失眠,就是不敢联系。”
余南走在中山大学校园里,声音轻扬:“阿舟,我想你了。”
单明舟心都软了,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南南,我想见你,我可以去找你吗?”
余南站在一栋宿舍楼下,在树影里避暑,说:“之前你问我考研考去哪儿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进了中山大学心理学专业。”
单明舟呼吸都顿了顿,接着,他听到余南说:“还听说中山大学的宿舍区很漂亮,你愿意下楼,陪我走走吗?”
单明舟:“……”
室友诧异的目光里,他大步走到阳台,楼下,一个男生正站在香樟树下,白衬衫牛仔裤,清爽干净,正拿着手机打电话。
他开口,想喊他,又闭了嘴,他快步出了宿舍,往楼下跑。
电话里说:“阿舟,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你有回避型依恋人格,那时候我想过,你或许是童年或者成长过程中遭罪过某种创伤。”
单明舟放缓了步子,轻轻的应了声。
余南:“这么久的时间没联系你,是想给你个反应的时间,我们那天做了好多,也上过了床,或许发生的太仓促,你没能反应过来,所以想看看你对我是否反感,你没联系过我,所以我不确定你的感觉。”
单明舟抿了抿唇,轻声说:“我发了很多朋友圈。”
余南:“……”
单明舟确实很爱发朋友圈,每天好几条。
单明舟接着说:“都只有你可见。”
余南:“……”
单明舟:“很爱你,但是怕打扰你,我不反感你,只想你。”
电话里沉默的呼吸声中,余南扬起唇,说:“那求求你了,快出来吧,我想你想得要命了。”
心脏狂跳了起来,单明舟缓下的步子加快,他跑出了宿舍,在余南看见他,还没等开口说出话的时候抱住了他。
他紧紧的抱着他,轻声说:“没主动和你说话,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每天发好多朋友圈,是祈祷你能看到一条感兴趣的,可以主动找我。”
余南:“……”
单明舟:“你是个很好的心理医生,希望你能做我一辈子的私人家庭医生。”
余南忍不住笑了,校园,阳光,蝉鸣,树荫,夏风,他回抱了那个男孩。
他问单明舟:“现在我可以拥有一束属于我的玫瑰了吗?”
可以,以后只送给你玫瑰。
和你做一天恋人,每一天的恋人。
碧空下,夏天的校园,真的很适合恋爱。
第98章 一步一忖一陶然
那个男孩儿今天奏的是《渔舟唱晚》,用的乐器是筝。
在南屏晚眺亭上,遥遥对着陶然亭公园的夕阳照影、潺潺碧波弹奏。
旁边垂柳随风轻拂,几个穿着太极服的老头、老太太正悠然地享受着这乐曲,慢吞吞却劲头十足地打着太极。
里头包括喻开的奶奶。
这三年他都记不清这小子在这儿换了多少乐器了,风雨无阻地在南屏晚眺亭下练习演奏,直接给这群老头、老太太省了广场舞音响钱。
每每喻开在这儿等奶奶回家的时候,都对那男孩儿有不小的怨念,因为他的曲不终,这群老头和老太太就不散。
他演奏得确实好,只不过喻开不耐烦听,尤其听着这《渔舟唱晚》的时候,总让他觉得CCTV1的天气预报到了——新闻联播都播完了,他那不着调的奶奶还没有回家的意思。
晚风分花拂柳,撩动少年的额发,露出双干净明澈的眼。橘色夕阳透过树的空隙落在他的脸上,山下陶然亭的水映在他的筝上。虽然不待见他,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这会儿跟带了仙气似的。
他看着那双白净的手压了弦,筝止了音。
他又盯着他的脸瞧了会儿,这才状做一脸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单肩背着书包,走到那小子面前,皱着眉,吊儿郎当地开口:“河塘,你能不能不总跟个邪教似的,让这群老头、老太太跟着你后边转。”
男孩儿瞅着他,毫不避讳地翻了个大白眼,背对着他装自己的筝。
这么一个白眼,刚刚那仙气就荡然无存了,这就是个表面乖巧,实则不怎么老实的高中生。
喻开脑袋被人从后边杵了一下。他奶奶左手拿着太极剑,踮着脚,用右手扯住他的耳朵,凶巴巴地训斥他:“河塘,我看你像个河塘,人家叫贺棠,我看你才是个邪教。”
喻开捂着耳朵,无语道:“我是你孙子还是他是啊?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贺棠转过头,在他奶奶看不见的角度,又冲他翻了个大白眼,抱起筝,乖乖巧巧地对喻奶奶说:“我先回了,明儿有雨,您就甭出来了。”
平白无故被瞪的喻开:“……”
喻奶奶上一秒还凶巴巴的脸顿时一脸慈祥,应道:“哎哎,好。”
转手又给自己孙子背上扇了一巴掌,教训道:“你看看人家多懂事儿,你跟着人家学学。”
喻开:……
喻开瞧着贺棠走过他身边扬起那抹得意的笑,差点气笑了,暗戳戳地伸出了一条腿,当不当正不正地挡在他前边。
然后他早上刚刷过的白色帆布鞋上,落下了一个清晰的脚印儿。
几个老头、老太太在后边幸灾乐祸地笑,他把脚收了回来,瞧着他下了南屏晚眺亭的阶。太阳渐渐消失在天际,留下一片橘色的天,有几个小孩儿疯跑着放纸鸢,险些撞到了他身上,他把孩子扶正,低头说了几句话,那个侧脸上,是干净漂亮的笑。
他的饭点又晚了。
在饭桌上跟退了休,在家遛鸟、盘核桃的爷爷告状:“您能不能管管您媳妇儿,见天儿跟着小年轻儿后边,都快乐不思蜀了。”
他爷爷打开了电视,七点半刚过,电视里又放起了《渔舟唱晚》,他认真听了一耳朵,觉着贺棠那小子其实水平还挺高。
他爷爷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说:“我给你做饭你不吃,非等她,你合该饿着。”
喻开:……
但凡您做那饭能入口也行啊。
喻奶奶从厨房出来,嫌弃地拍掉了他手里的笔,说:“天天学习,都成书呆子了,也不怕累坏了脑子。”
天地良心,他这学习的时间都是让她给耽误没得,要不是怕她一个老太太出门儿不安全,谁愿意天天溜达陶然亭去。
天气预报播报,明天北京有中雨。
喻奶奶叹息道:“还是棠棠说的对,我还琢磨这晴空万里的哪来的雨呢,还真有。”
喻开撇了撇嘴,怪声怪气道:“棠棠,你怎么不让他来给你当孙子呢?”
喻奶奶白了他一眼,说了句差点让他呛着的话:“但凡他是个姑娘,我都想让他过门儿了。”
他家这辈儿可就他一个独苗儿,喻开耳朵莫名其妙地有点发烧,默默喝了口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真心实意地说:“您怎么一把岁数不着调呢?”
没等他奶奶发作,他快速站了起来,拿起卷子跑回了屋。
贺棠。
他戳着手机屏幕,恶狠狠地发过去一句话:“奉劝你安分着点儿,我奶奶都要把你娶进家门儿了。”
他做了道数学大题,花了十多分钟,那边才有回复,一句话:“你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