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桦峰:“我能要求你不和别的男生单独喝酒吗?”
Emoji:“为什么?”
陈桦峰说:“因为我很喜欢你。”
陈书玉停止了喝酒,双手撑着腮看那句话,眸子里雾蒙蒙的,他眨着眼睛,似乎在努力清醒。
盛雨从门口接过来脆皮五花肉外卖,吃了一口,居然还有些烫,外酥里嫩,很好吃。
他把肉放在陈书玉手边,继续剥小龙虾,调侃道:“你酒量不行啊小玉同志。”
陈书玉呆呆地重复:“不行。”
盛雨:……
盛雨:“你对象给你买的脆皮五花肉,你不吃我吃了。”
陈书玉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道:“我对象……”
看他那傻样儿,显然已经醉了。
盛雨探手去摸五花肉,冷不防陈书玉突然呜咽了声,他吓了一跳,然后陈书玉就开始掉眼泪了。
他抱着脆皮五花肉的袋子,边往嘴里塞边哭:“他跟我表白了……呜呜呜陈桦峰,我好爱你。”
盛雨:……
这模样真是又惨又好玩,盛雨挺不道德地掏出了手机,在旁边录像。
镜头里,陈书玉用衣袖擦着眼泪,哭着小声哔哔:“陈桦峰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
自认为天下第一帅的盛雨:……
盛雨关掉了手机,调高了电视音量,继续吃烧串,由着他在旁边耍酒疯。
陈桦峰等了一下午都没有等到对方的消息,心情有点差,图书馆都没去,直接回了宿舍。
晚上八点多,他和家里通了个电话,挂断的时候发现对方终于回了消息,两个字:“老公。”
他靠着阳台,回复:“嗯。”
天已经黑下来了,盛雨在客房睡得四仰八叉,他有点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好意思叫醒他。
他回了卧室,趴回床上,又翻了一遍聊天记录。
说是翻聊天记录,他却一直盯着陈桦峰那句话看。
他心里高兴得跟放了烟花一样,可又觉得酸涩,他现在患得患失的感觉到了顶峰,他怕周六一见面,陈桦峰发现自己是个男的,然后接受不了自己是个男的,到时候现在一切的甜都会变成刀,刷刷刷地把他的心脏切成薄片,涮火锅吃。
他压下了心里的不安,说:“老公,我刚醒。”
陈桦峰:“那你看到聊天记录了。”
陈书玉:“……嗯。”
陈桦峰:“现在我要给你打个电话,你可以不说话。”
陈书玉收紧了手指,紧张得呼吸都忘了,他缓慢地敲字:“我……”
第二个字还没打出来,手机页面突然一变,到了通话界面。
他盯着一红一绿两个选项,觉得自己都要急出汗了。
铃声响了很久,对面完全没有挂断的意思,最终,他吞了吞口水,眼睛一闭,心一横,给接了。
电话里的男声清朗好听,很温柔地说:“宝贝。”
陈书玉眼眶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自己,用了这么亲密的叫法。
他咬着睡衣一角,听着那个好温柔的男孩子的声音,心脏像是浸在了温水里,起起伏伏,让他喘不过气来。
陈桦峰续道:“我今天没去图书馆,因为我静不下心,总是想着你。”
陈书玉把手机开了免提,扣在了床上,屋子里没开灯,漆黑一片,安安静静,陈桦峰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边:“本来想着再等等,等见了面再做一些事,可我心里不安稳,有些话想提早和你说。”
陈桦峰转身,透过阳台玻璃看向窗外的夜色,这个季节草木都在慢慢枯黄,宿舍楼后的绿色草坪也渐渐失去生机,他垂眸看着风路过的痕迹,轻声说:“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平时都做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或者不开心的事,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喝很多酒,也不认得你的朋友,几乎只能被动地等着你来找我,向我撒娇,向我倾诉,包括……撩拨我。”
陈书玉觉得自己的心脏很奇怪,有细细密密的针扎着一样,又酥又麻,还有点疼。
他的枕头已经湿了一片,紧紧咬着唇,不敢出声。
对话计时不急不忙地走着,陈桦峰停顿了少顷,牵起唇角,道:“还有两天我们就能见面了,我会一个一个地解决掉这些问题,但期待见面的同时,我也在担心你会不会发现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嫌弃我不解风情,或者过于霸道,再或者你细看我就不觉得我帅了,就不喜欢我了……我很紧张,时间过得太慢了,想趁早来个痛快,所以求求你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吧,我想亲你,抱你,在那个小恐龙的床上。”
最后他说:“乖,你喝了太多酒,睡前记得吃些柔软的主食。”
盛雨迷迷糊糊地走进来,揉着眼睛问:“晚上吃点啥啊?”
陈书玉连忙擦了眼泪,声音尽量平稳道:“给李叔打个电话吧,他那里有什么咱们吃什么。”
盛雨没听出来不对劲,魂游出去,开了客厅的灯,然后是他打电话的声音。
陈书玉觉得西安的秋天很温柔,在以前他是没有过这种感觉的,在操场上被教官骂时,住在寝室里那个黑色的帘子里时,半夜缩在楼道里哭泣时,他是看不到秋天的。
但他现在过得很好。
盛雨趴在沙发上哈欠连天,瞧见他出来,懒趴趴地说:“我今天在这儿睡了啊,懒得走了。”
陈书玉打开扫地机器人,道:“好,订了什么饭?”
盛雨在玩手机,很随意地说:“灌汤包,一会儿你下去拿啊。”
陈书玉:……
陈书玉:“你下去。”
盛雨:“我残废了。”
陈书玉头一回见着比自己还懒的人,有些无语,跟着说:“我也残废了。”
盛雨可损了,他瞟了陈书玉一眼,打开手机相册,播放了一段视频,伴随着视频里的原声,盛雨损他:“脑残不算残。”
陈书玉看着镜头里自己的丢人时刻,脸红了个透,过去抢手机,可惜盛雨比他力气大一点,他只能屈辱地穿鞋,下楼取包子。
这两天的课上得很太平,周五上午第二节又是高数,盛雨和他一起坐在了第一排,绞尽脑汁地矫正他走偏的思路。
老师提前来的教室,见他俩在讨论题,颇为欣慰,过去看了会儿,忍不住开口说:“这有什么理解不了的。”
盛雨嘴角抽了抽,说:“老师,要不你试试吧。”
五分钟后,那个看起来温温柔柔地高数老师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我今天就不信我教不会你了。”
陈书玉:……
陈书玉有点难以直视自己的笨,扶额道:“老师,我这人挺犟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老师让他气笑了,拿起书轻拍了下他的头,说:“你下课留下,我给你补补高中的知识点,这好多都是高中学的,这才毕业多久啊,全被你忘干净了。”
陈书玉:……
上课铃响了,陈书玉却有些失神。
他的高中……
并不愉快。
如王越那个朋友所说,他是个同性恋,这件事他只告诉过一个人,他认为是朋友的人,然后第二天全班同学都知道了。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是在高二。
他就像个病毒一样,被所有人躲着走,尤其是男生。甚至有好几个同班男生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把他堵在角落里警告他:“你最好别喜欢上我,太恶心了。”
他是同性恋,但他不会喜欢人渣,他比他们还要恶心。
可之后事态不可控了,外班的人也有不少知道这件事,甚至传到了老师的耳朵里,可是老师从来没有管过,当然……也不再在学习上管他了。
他曾经被堵在教室里被一群男生扒了衣服,在他身上乱摸,好奇地看他硬不硬的起来。
那是他第一次打架。
打架这种事没什么技巧,不要命就是了。
他用一把椅子当场把一个男生砸进了医院,然后在学校里打了很多次架,一次比一次下手重,开始驾轻就熟时,就已经没人敢惹他了。
家里没人惯着他,没人宠过他,他几乎是一个人野蛮生长,但好在除了性子有点孤僻,心思稍微敏感外,一切还算正常,自觉已经长得挺好了。
他数学是真的不好,不是谦虚,高考数学他打了四十分,全靠其他文科抬分,听说学好一门科目的最好办法是爱上那门科目的老师,可他用了三年时间也没能爱上高中那个端庄严肃的小老太太,也挺无奈的。
他被执着的高数老师恶补了一中午高数,结束的时候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只能匆匆去食堂吃了点几乎冷掉的饭菜,又赶着去了下一节课。
他们单周课多,双周课少,因为节假日串课后,周六就上午有一节专业课,下午一节思修公共课。
公共课是在二教的阶梯教室,好几个专业一起上,他来得早,占了最后排的位置,难得打算摸鱼。
盛雨进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没位置了,他一脸傻样子站上讲台在人群里找他,仿佛幼企鹅在找爹。
陈书玉站起来冲他挥了挥手,后者瞬间笑起来,穿过人群跑了过来。
盛雨把书放在桌上,笑着说:“可以啊,风水宝地。”
陈书玉敷衍地冲他扯了扯嘴角,心不在焉地刷手机,各种软件来回切,就是不敢看QQ,他已经开始紧张了,紧张得手脚冒汗。
盛雨侧头瞧他,讶异道:“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跟朵花儿似的?”
陈书玉:……
陈书玉:“我下课有事。”
前边有个男生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盛雨皱了下眉,这才发现前排坐的是陈书玉的室友,王越也在。
盛雨把到了嘴边的八卦心给咽了回去,说:“下课就放假了,我去你家打游戏。”
陈书玉:……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你有事。”
盛雨的脑子难得转得慢一次,莫名其妙道:“我没事啊。”
陈书玉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我约会。”
盛雨愣了一下,瞪大眼睛:“今天吗?”
陈书玉趴在桌上,叹了口气,鹌鹑似的发蔫:“我怕。”
盛雨有点兴奋:“我陪你。”
陈书玉有气无力:“你的学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