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思欧在漆黑的路上独自走着,装作低头玩手机,在群里艾特靳禅骞:“任务结束我要求吃顿好的。”
一群人在群里热火朝天的聊蹭饭,靳禅骞的消息夹在其中,他一眼就看见了,靳禅骞只发了一个字:“好。”
车里,老郑悄悄往队长手机上瞄了一眼,那手机壁纸上是戴思欧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照片。
明眼人都能看出点门道来,老宋挑眉道:“你怎么用小戴的照片做壁纸啊?”
靳禅骞挑眉,回了句挺朴素且欠揍的话:“我不用他用你啊?”
秃头老郑:“……”
老郑正待说什么,耳麦里突然一阵骚乱,米兰的声音传了出来:“上钩了,快过来。”
老郑还没反应过来,靳禅骞已经开了门,冲进了黑暗里。
小巷里一片混乱,嫌疑人被按在地上,上了手铐,一群人在那儿拉着戴思欧,隔了老远就听到戴思欧明显气懵了的语气吼:“他妈的居然敢摸我!”
同事葛南脑袋都大了,抱着他的腰往后拖:“你冷静点。”
戴思欧挣扎着往地上趴着的罪犯那儿扑腾,企图伸长腿去踢他,可是被人拉着踢不着。
他气的脸都红了,刚被那恶心玩意儿给摸了,呕的要命,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点,对葛南说:“你放开,我不打他。”
葛南:“……”
葛南:“你刚才也这么说的,你看他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戴思欧用力挣扎:“我有理,你就让我打两下。”
葛南:“……”
葛南哭笑不得:“你再有理也不能打人,你是警察。”
靳禅骞跑过来,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那人,又去看戴思欧。
手电灯光里,他明显看见戴思欧眼睛都红了。
“嗷”的一声惨叫响彻夜空,老郑骂了声,着急忙慌道:“拉住他,队长你怎么回事儿,会受处分的!”
戴思欧难受死了,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没能过去心里那道坎儿,那人的手伸到他裙子里,摸了他的大腿,还在胸上揉了一把,他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穿过胡同往外走,身后有脚步声跟着,他知道是靳禅骞。
他心情现在十分阴郁,满心的火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呢,一时没忍住,迁怒道:“你别跟着我。”
靳禅骞:“……”
戴思欧脚步没停,怒气冲冲的低咒了句:“真特么无语了!”
哪里无语,他也不知道,他就是觉得委屈,难受,还恶心,他心里有气,不是针对靳禅骞。
他的话音刚落下,胳膊突然被人拉住,接着,他被人按在了墙上。
靳禅骞一手将他的双手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腰。
男人一声不吭,手慢慢从他的腰向下摸,到了短裙裙摆,然后,探了进去,滚烫的大手在他的大腿内侧用力抚摸,灼的他一怔。
敏感的脖颈被人吻住,然后他的手被放开了。
戴思欧靠在墙上,双手垂落,任他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裙底,另一只手覆上自己的胸轻轻揉捏,仰头看天,轻喘着,有些失神。
今天是阴天,看不见月亮,这里很暗,他看不清靳禅骞的脸。
“没事了”,靳禅骞将他抱进了怀里,低低沉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柔的安抚:“师父在呢。”
戴思欧身体轻颤了一下,抬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颈。
秋蝉伏在树上鸣叫,过路的风有些湿润,午夜的城市一片安静,两人相拥着静默。
良久良久之后,戴思欧贴着他的耳侧,哑着声音说:“师父,我喜欢你。”
第161章 田间三秋意
靳禅骞回了局里,大半夜的,大家熬夜熬的一脸乌云,唯有他精神抖擞。
他们这回误打误撞抓着了个大鱼。
这人在通缉榜上挺有名的,是在各省流窜的强奸犯,逃了五六年了,这回忍不住再次作案,直接被他们给按住了。
也幸亏抓住的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戴思欧换了衣服就回局里了,跟着忙了一晚上。
这次案子戴思欧是首功,第二天领导来上班的时候拉着他夸了他半天,最后估计是词穷了,但是热情还没消,来了句:“好,真好,我看了他们拍的照片,穿女装也好看。”
戴思欧听的脸都绿了。
大伙儿忙了一宿,领导慷慨的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回家补觉。
靳禅骞直接跟着戴思欧回了家,俩人都累,洗完澡吃了个饭,双双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从早上睡到了下午,窗帘没拉,下午的阳光顺着窗台爬到了柔软的被子上,照到了年轻人的眼角,戴思欧轻微的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靳禅骞在他身旁躺着,睡得很老实,感觉都没怎么动地方。
戴思欧撑起身,慢慢靠近,做贼似的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亲完觉得不好意思,没敢多看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今天是个大晴天,客厅里阳光充足,细微的灰尘在阳光照射下在空气中起伏,戴思欧倒了杯水,安逸的坐在沙发上写实习日记。
刚写了几个字,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窝进沙发里,接了电话:“爸。”
两三秒后,他坐直了身体,皱眉道:“法院?去法院干什么?你来怎么不先告诉我?”
电话挂断,戴思欧坐在沙发上皱眉思索了会儿,趿着脱鞋回了卧室。
靳禅骞还在睡。
戴思欧爬上床,轻轻晃他胳膊:“师父,醒醒。”
靳禅骞眼睛都没睁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倦,性感的要命:“乖崽儿,我没睡够。”
戴思欧拉他的手,把他往起拽:“我爸要来了,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靳禅骞:“……”
靳禅骞睁开了眼睛,顺着他的力道将他扯着倒了下来,没给戴思欧挣扎的机会,牢牢的把他锁在了怀里。
戴思欧被他吻住了唇,主动张开嘴巴让他进来亲了会儿,等他离开,才喘息着说:“你要是困就接着睡吧,我不让我爸进屋就是了。”
靳禅骞懒洋洋的说:“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我是你领导。”
俩人离得近,戴思欧轻轻抬头,就蹭上了靳禅骞的鼻尖,他觉得好玩儿,就这么跟他鼻尖贴着鼻尖,小声说:“他陪人来打官司,这会儿快到了,待一会儿就走。”
靳禅骞有些清醒了,挑眉问:“什么官司?小同志,你这才刚实习,别犯原则性错误啊。”
“刚听着有那意思,我得准备好说辞”,戴思欧孩子气的撇了撇嘴:“我爸应该是推辞不了,才领过来让我推的。”
关系、人情,这是老百姓遇事最先想到的法子,好像这些门路能躲避灾祸一样,就如同那些疾病乱投医的人,找关系就如同他们迷信偏方一样。
但其实事情就很简单,最后绕来绕去,还是要上法庭,走法律程序,中间那些关节打点,钱基本都是打了水漂。
门铃响了,靳禅骞放开了小孩儿。
戴思欧爬起来,整理了下衣服,说:“你接着睡。”
靳禅骞坐起身,捏了捏眉心,无奈道:“领导不能看着你犯错误,一起吧。”
戴爸爸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高大男人从自己儿子房间出来,还不等他问,男人就走过来,挺正式的跟他介绍:“您好,我是思欧的师父。”
戴思欧跟他提过,这是自己儿子正儿八经的上司,戴爸爸受宠若惊,双手握住他的手,连连道:“领导好领导好。”
有领导在,有些话就不好说了,戴爸爸向身后的老徐使了个眼色。
靳禅骞看在眼里,挑唇道:“我和思欧关系好,您叫我小靳就成。”
他直言道:“刚刚思欧跟我简单提了,这事儿他管不了的。”
这事儿的主人公其实挺无辜的,可坏就坏在他是个老好人。
“这本来也不关老徐的事,是他小舅子欠的钱,五十来万”,戴爸爸抽了口烟,叹道:“那小子没能耐,结婚后没攒下钱就算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这两年迷上了赌博,媳妇儿也跟他离了,债就全落他身上了,这都让债主逼的喝了一回药了……老徐媳妇儿急的哭,他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就想着这钱自己给还了。”
其实算起来靳禅骞和老徐也有过一面之缘,他头一回见着戴思欧那天下午,他的羊还拦过他的车,那羊要是不拦他的车,他就不会慢慢开,也就见不着那个在路边溜达的漂亮小孩儿了。
劳碌了一辈子,刚过上两年好日子,想着这日子能越过越好,攒钱养老,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戴思欧看着不落忍,忍不住道:“徐叔,这事儿其实你可以不管的,谁也不能说你什么。”
老徐进了屋开始就没怎么说话,一直闷头抽烟,瘦小沧桑的农家汉子头发白了一多半,他抹了把脸,闷声道:“孩子他妈也说不让管,可她半夜偷着哭,人到了这个年纪,爸妈都没了,她就剩下这么一个弟弟,我怎么能不管……”
戴思欧:“可你哪来这么多钱?”
老徐没说话,只闷头抽烟,这客厅刚刚的阳光明媚被廉价烟呛人的烟雾替代,看着很沉闷。
戴爸爸叹了口气,道:“他打算把羊赔给人家,那些羊差不多三十来万。”
“剩下的呢?”
“剩下的我背着,想法子还。”
“……”
这人都五十好几了,眼看就要奔着六十去了,二十来万的债务,说句不好听的,这得还到老死。
戴思欧想,人活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呢?
俩人没久待,再等一会儿天都黑了,回家也不安全。
送他们出门的时候,戴爸爸“唉?”了声,道:“这哪来的沙果啊?来的时候还没有。”
那是用红色的塑料袋装着的果子,满满两大袋子,新鲜的,上边叶子还是嫩绿的。
其中一个袋子里边有张纸条。
上边用稚嫩的字写着:谢谢警察叔叔。
戴爸爸说:“你要爱吃,我上你大姑家多摘点给你送过来。”
戴思欧将果子提进屋:“不用,这些够吃了。”
靳禅骞煮了两碗面出来,客厅已经被戴思欧收拾干净了,这会儿他正坐在沙发上吃沙果,手里捧着本书看。
他端着面过去,看清了那书的封面——《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