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就随意挑了一条路,走进了胡同里。
老北京的胡同里,正午时分很安静,树木绿意盎然,上边有麻雀悠闲鸣叫,路并不宽,里边却充满了生活气息。
我们一路闲聊,兜兜转转间,我的肚子终于没那么撑了,也转出了胡同,他说:“去什刹海转转吧。”
这段路日常拥堵,打车时间反而很长,他问我会不会骑车,我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会。”
我只在小时候骑过车,这都过了很多年,其实自己也不确定会不会。
骑上自行车,我歪歪扭扭走了个蛇形,好不容易控住住了握把,背上起了一层细汗。
我以为自己没问题,可我忽略了北京的车海和路况,这么战战兢兢又全神贯注地骑了一段距离,我忽然一个急刹车,接着整个人冷汗差点掉下来。
途径鼓楼时,我差点撞上了前边的车,顺便,迫停了后边的迈巴赫,前后几乎不到五公分。
我当时惊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几乎全身僵硬,直到他叫我我才反应过来,惊惶地盯着他看,小声说:“我不行。”
他皱起了眉,把两台自行车停在路边,牵住了我的手,把我拽了上去。
他低头看我,和声说:“怪我,不该骑自行车的。”
我还在应激反应里,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干巴巴地问他:“那……我们怎么去?”
“坐公交吧。”他说。
我那时的反应很慢,直至上了公交还没反应过来。
公交上很挤很挤,我们站在后门下车处的一个角落里,我被挤在他的怀里,两个人贴得很近,近到我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车辆微微晃动,刚刚的情绪终于慢慢舒缓,我后知后觉,垂下头,看见他把我护在手臂间,双手绅士地搭在我背后的护栏上。
我心里忽然满满涨涨的,双手在身侧开合几次,抬手,缓缓抱住了他的腰。
他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接着,我的背被安抚地拍了拍,那只手贴在上边,不动了,掌心温度一路烫到了后心,我仰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睛,轻声开口:“你和密室里有强烈的反差。”
他沉默了会儿,说道:“在你面前不能总是表演。”
顿了顿,他问:“你喜欢哪一个我?”
这话问得很取巧,无论我说喜欢哪一个都是喜欢他。
所以我没答,我将脸轻轻贴在了他的胸前,闭上了眼睛。
他也没再继续问,只是将唇轻轻凑到我耳边,说:“叫我哥哥,好不好?”
我的心跳得要造反,抿着唇扭捏了一会儿,很小声地叫他:“哥哥。”
正好是车站停靠的时候,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声音很吵很吵。
我以为他没听见,然后,他的声音在我耳侧轻轻“嗯”了声,那声音很性感,性感到我的耳根都有些麻了。
下了车,步行到什刹海的那段路上,有很多很多吃的。
我刚吃过饭,他又挨个排队给我买。
杏仁茶、门钉肉饼、麻酱糖饼、炸灌肠……一路走走停停地吃着,最后走到什刹海边找了个椅子,吹着四月柔软的风,接着吃。
我觉得他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好感,没有很多甜言蜜语,只会不断给我炫吃的。
我们把附近都转了一遍,天快暗下来的时候去了大栅栏。
整整一天没闲下来,我实在是累,他估计也看出来了,提着刚买的稻香村糕点,我们出了店铺,他说:“累了吧,我送你回去吧。”
这意味着,我们的今天结束了。
我们本就是没有任何约定,莫名其妙在一起玩了一天,之后会怎么发展……可能没有之后了。
我在北京短暂停留,然后回杭州上学,以后没有任何交集的机会。
我点了点头,说:“好。”
他拿出手机打车,我心情却很低落。
我想以后大概是没有机会了,我应该大胆一点。
我向他摊开了手。
几秒钟后,他把自己的手机交到了我手上。
我微微一愣,转头看他。
他似乎也懵了一瞬,茫然地看着我,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把手机拿走了。
然后,他将自己的手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紧扣。
他这样子有点呆,我忍不住想笑,他语气也带笑:“我以为你想看我的手机。”
约么他是以为我有什么查岗的癖好。
我侧头看他,故意问:“你真会给我看吗?”
他说:“没什么不能看的,你想看随时可以看。”
偷偷和你们说个秘密,我那是除了家人外第一次和别人牵手,掌心贴合的感觉真的很好,暖暖的,麻酥酥的,想要一直牵着。
可是牵手时间并不长,车到了,我们上了车,到酒店的路上也没松手。
车上,我们如常说着话,十几分钟后,车停了,酒店门口,他停了步。
那会儿是下午六点左右,天色已经暗了,酒店门口路灯并不太亮,他低头看着我,温声说:“我走了。”
我松了手。
掌心的细汗暴露在四月夜里微凉的空气里,有点冷。
我点了下头,说:“到宿舍和我说一下。”
他点了头。
分别时没有太多废话,我看着他上了车,然后转身进了酒店。
第275章 海棠花开了
这酒店是我随便定的,看图片还行,可进来时才发现这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
我被坑了,图上看着屋子又大又整洁,其实进来才发现,两个床间的空隙非常窄,只够容纳一个床头柜的宽度,几乎走不开。
床紧紧挨着浴室,透风也不好,好在,还算干净。
我把自己摔进了床里,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今天的片段,发现脑子里全都是他。
我关了灯,点开手机,趴在床上盯着那个聊天界面,想等着他给我发消息,简单一句“我到宿舍了”就好。
我等睡着了,手机提示音响起,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是他发来的消息。
他说:“我到了。”
我记得那会儿是晚上七点多,我想来想去,想不出自己应该说什么,直到屏幕缓缓暗下去,我戳屏幕回了个“嗯”。
我爬起来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和家里通了个电话,九点左右的时候,挂断电话,我发现他几分钟前又给我发了消息。
他问:“你饿了吗?”
我不饿,我吃了一整天了。
我坐在床上回复:“你饿了?”
他说:“有点。”
我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因此本来沉寂下去的情绪重新发酵,屏息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他诚实地说:“我想去找你。”
他来的时候是十点过些,前台打电话说有访客,我下去接他,发现他拎了一大袋子的食盒。
他真的是来吃饭的,打包了好几样老北京菜。
我带着他上了楼,打开门进了房间。
他四处打量一周,我让他在床上坐了,将食盒摆放了那个小小的床头柜上。
在密闭环境下单独相处,这对我们来说是第一次,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声音不大。
他带来了狮子头、烤鸭、鹿茸三珍、它似蜜、抓炒鱼片,还有米饭和酸梅汤。
我本来并不饿,但真的好吃,还是每道菜都尝了。
两个床中间的空隙实在很窄,我们两个人一人坐一张床,腿不可避免地会碰到一起,最开始会拘谨地挪开,后来就随意地交错放着。
他的腿很长,这样的空间让他看起来有点委屈,我看着他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忽然想起了那时密室里他穿的长靴,包裹着修长的小腿,帅得要命。
吃饭时我们没有太多交谈和对视,只是他偶尔会给我夹菜,说一句:“尝尝这个。”
或者:“这个好吃。”
气氛很平和,也很安静,我很享受和他待在一起这种感觉,心里些微发麻,有一种独特的满足感。
我吃饱了,伸手去拿桌上的酸梅汤,没想到那是热的,玻璃瓶拿到手的时候我被烫了一下,手一抖,他立刻接了过去。
他拧开了瓶盖,浅浅尝了一口,接着,把瓶口凑到了我的嘴边,看着我说:“喝起来温度刚好,我拿着你喝。”
我看着他的唇刚刚触碰过的地方,心轻轻悸了一下,我没敢看他,垂下眼睛,将唇贴了上去。
温度真的刚刚好,酸酸甜甜的味道,我低头喝了两小口,然后,他靠了过来。
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不远,他只需要俯身就能凑到我面前,他一只手拿着瓶子,一只手撑在我腿侧的床沿,近距离看着我,开口叫了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故作镇定地看他,应了声:“嗯。”
然后,他在我的脸颊轻轻亲了一下。
真的只是轻轻亲了一下,一触即分,克制得要命。
可那一下让我的心脏都麻了半边。
我们两个呆呆对视了一会儿,酸梅汤被轻轻搁在了桌上。
他的双手撑在我的两边,这种略带压迫感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密室里的他。
如密室里一样,他缓缓靠近,鼻尖贴上了我的鼻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我看,只是一会儿我就受不了了,下意识偏开了头,于是他压下来的吻落在了我的侧脸上。
他的唇很烫,顺着我的脸颊缓缓向下,忽然扭头吻上了我的脖子,我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了下,同时,我清晰地感觉到他有点气短。
接下来有那么半分钟,我们两个谁也没动作,就这么静静地,暧昧地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