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第342章

缪溪低头往嘴里扒着饭,随口应了声。

她看着缪溪低垂的眸子,开口道:“我让他给你留了一个。”

“我不养。”

缪溪语气平淡,速度不快不慢地吃着桌上的菜,说:“我以后不养狗了。”

缪溪妈妈一愣,呐呐开口:“怎么不养了?”

“它走的时候,能要了我半条命,”缪溪平静地说:“就不养了。”

缪溪妈妈嘴开合几次,最终没说出话来。

吃过饭,收拾了卫生,缪溪妈妈离开了。

门合上的瞬间,缪溪终于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卧室,躺在了床上。

久坐一天的后果是让他整个身体的骨头都在闹革命,躺下的时候就像散架了一样。

大床柔软,他陷进里边,疲惫和困倦一起涌了上来,他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醒,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他按开手机,眯起眼睛看了眼时间。

凌晨十二点多了。

他又点进了那个软件,系统自动匹配了许多打招呼信息,而那个对话框依然安安静静。

谁说“明天见”,明天就一定会见呢?

缪溪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半晌,卸载了。

他生活圈子很简单,也很有限,只有几个相处了十来年的朋友,但都在外地,平时他也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有事的时候,能说话的人不多。

当然,他想说话的时候也不多,所以那个社交软件,他一般很少用。

八月末,他接回了毛毛的骨灰,律师很负责任,业务能力也很强,他等到了道歉,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可他也不打算追究了。

他抱着轻飘飘的毛毛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回到了乡下姥姥家,姥姥家的老宅已经许久没有住人,院中荒草很高。

他向邻居借了把锄头,忙碌了一中午的时间,把荒草全部锄净。

然后,他把毛毛埋在了房檐下背风的角落,他小时候常常在那里玩,毛毛也一定喜欢。

他用一把一把黄土把装着毛毛的那个漂亮的小坛子埋上的时候,心里很平静,他勾着唇,轻声说:“毛毛,这里没有人了,你可以到处跑,到处玩,没人会打扰你了。别想我,别坐在院门口等我,我会过来看你的。”

出了院门时,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角落,秋天清爽的风吹过,他好像听到了毛毛的叫声,大概是答应他了。

他该准备准备出去旅行,找一个让他感觉舒服的地方,把毛毛的故事完结,给毛毛一个好的结局。

他的家乡总是全国最早入秋的地方,一早一晚天气很凉,八月末,早上起床就只有零上十度左右了,街上行人开始穿棉服、戴手套了,晚上温度也低,得套外套。

他坐在出租车里往机场走,熟悉的街景慢慢变远,他忽然觉得这一次外出与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他总是牵挂着、担心着,因为这里有毛毛需要他,在等他,就像风筝一样,在地上有根线在牵着他,他总是要回来。

现在没了,他觉得灵魂空了一大块儿,身体很轻,心在飘着,没处落地。

出租车上播报着晚间新闻,声频里熟悉的东北腔调儿男女主播捧哏一样说着笑话,热热闹闹,他放空地靠在车上听着,好像听进去了,又实在什么也没记住。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瞅了他一眼,“啧”了声儿。

在东北,一般这就代表着司机想聊天。

果然,司机师傅开了口:“这咋大周六的还这么堵呢?”

缪溪望着车窗外,敷衍地答:“是啊,可真堵。”

“小伙子你这是失恋了?”

缪溪:“……”

缪溪莫名其妙:“没有啊。”

那大花臂的司机师傅乐了声儿,道:“我就说你这长相一般也是让别人失恋。”

缪溪:“……”

“唉你这头发染挺好,多少钱?”

缪溪忘了,他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说:“忘了,也就四五百。”

司机师傅琢琢磨磨,道:“老弟,你觉着我染这色儿能好看不?”

缪溪:“……”

缪溪看向他根根直立像是刚从号子里出来的小板寸,又瞧了眼他黝黑黝黑的皮肤,没忍住乐了:“哥,你要敢染,我给你掏钱。”

司机师傅笑骂了声:“你给我钱我也不染,瞅着怪冷的。”

说着,又从后视镜扫了眼他的头发,好奇道:“你这啥色儿啊?”

缪溪:“冰蓝。”

司机师傅挺好信儿的:“你这是往哪儿去?”

缪溪:“去重庆。”

“去那儿干啥?那儿热得跟火炉似的,猫走路上都甩爪儿。”

缪溪被他逗乐了,说:“去旅游。本来想去西双版纳,但买晚了,今天没票了。”

司机摇了摇头,努着嘴道:“这两天那地方老热了,听说嘉陵江都晒干了。”

缪溪哭笑不得:“不是,你这都听谁说的?”

第319章 世界虚拟说

嘉陵江的水不会干,雾都的雾气不会散,巴渝的城永远热烈,三千年的历史筑成了山城的璀璨。

可……也太热了。

只是一天时间,他从穿棉袄的地方进了火炉。

天上太阳热烈地炙烤大地,身边人交流都是用方言,他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

从机场出来,他搭车随便报了个网红打卡地。

到的时候是已经是中午了,随便找了个餐厅吃饭,没吃上几口,他就停了。

因为这几口面,他辣到整个人从里到外一起烧,手机热得烫手,现在室外温度43摄氏度,今天最低温度34摄氏度,鹤城整个夏天的温度都没有这么高过。

下午三点,他蹲在白象居的居民楼的一处不起眼的阶梯上喘息,他实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被清蒸了,就快熟了。

他家住北方,一时间根本适应不了这种天气。

打开手机,他看了眼自己粗略查的旅游攻略,没有一个告诉他太热了该怎么办。

他不打算走了,抱着瓶冰水坐在没什么人经过的台阶,打开了手机,漫无目的地滑了会儿,他看着屏幕发了会儿呆,然后,动了动手指。

快一个月了,他又下回了那个软件。

他想看一眼那个人的动态。

他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就是来重庆了,又想起了那个人,没打算联系,只是坐着无聊随便看一眼。

下载进度条跑完,点击进入,登录账号。

然后,列表里立刻叮叮咚咚出了一堆系统自动匹配的打招呼消息。

他慢慢往下滑,动作忽然一顿。

他眨了眨眼,点进了那个对话框。

界面有一条新消息,对方打了个龇牙笑的表情过来。

时间是聊过天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左右。

而那条消息的一个小时之前,他把软件卸载了。

对方社交软件的主页依然没有任何动态,只是注册时间变成了21天。

有个老奶奶拿着蒲扇慢悠悠从他身边经过,他往边上挪了挪,抿唇犹豫了一下,他戳了戳屏幕,回了条消息:“抱歉,我刚看到消息。”

21天,他的消息列表里一定有很多消息,大概早忘了自己是谁了。

他拧开水,里边的冰已经瘦了一圈。

冰凉的水流入火辣辣的胃里,特痛快,可他知道不能多喝,这么折腾他的胃受不了。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擦掉额头的汗,垂眸看,忽然弯起了眼睛。

他单手拧上瓶盖,拿起了手机。

那个对话框里出现了新消息。

“没关系。”

缪溪打字:“今天好热……”

还没等发出去,对方又发过来一条:“你的事解决了吗?”

缪溪勾着唇,把那几个字删掉,说:“你还记得啊?”

缪溪:“解决了。”

“在西双版纳旅行?”

“没有,”缪溪说:“在重庆。”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正在输入了十几秒后,问:“重庆哪里?”

缪溪:“白象居。”

“今天很热,”对方说。

他抿着唇,回复:“嗯。”

“我。”

对方发过来这么一个字,没头没尾。

缪溪静静看着对话框,几秒后,对方说:“玩得好吗?”

有个大爷从楼下往上走,穿着汗衫,背着手,晃晃悠悠,踩着拖鞋路过他的时候瞅了一眼,开门的时候又瞅了他一眼,那表情像在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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