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太懂怎么诱惑人了……这样无辜又认真的模样出现在那张禁欲的俊脸上实在犯规。
缪溪心里一烫,忍不住低头压上了他的唇。
楚蘅张开了嘴,说:“不吃了。”
缪溪搂着他的脖颈,舌头探进他的口腔,舌尖轻轻触碰,随后慢慢纠缠在一起。
楚蘅带着明显醉意的眸子望着缪溪,一眨不眨。
缪溪睁开眼睛时,正对上他灼人的视线,忍不住笑了声,微微直起身,吻落在了他薄薄的眼皮。
楚蘅低喘着,有点期待地问他:“我是不是好乖?”
缪溪点头,配合道:“好乖。”
楚蘅挑起唇,说:“缪缪,我向你认错,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缪溪:“……”
缪溪抬手,撩起他有些遮眼的黑发,说:“你清醒一点。”
楚蘅闭上眼睛,一秒、两秒、三秒,睁开,眸色恢复了些清明,认真说:“好了,我清醒了。”
这样子也太萌了,缪溪忍不住低笑了起来,他摸起自己的手机,打开,凑到楚蘅眼前,说:“我刚刚在用这个。”
楚蘅的目光落在他的屏幕上,那里有一个并不常见的软件图标,是一只蓝色的大眼睛。
楚蘅看清了下面那几个字——云瞳志愿者。
云瞳志愿者,是一款专门针对视障人士开发的app,软件支持可视视频通话。
视频通话可为视障人士提供日常生活帮助,接通后志愿者可通过视频画面判断视障人士的位置、环境,他们短暂地做另一个人的眼睛,帮助他们找路、找东西、看说明书等等日常所需。
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小事,放在他们身上可能都需要别人协助才能完成,注册志愿者后,其实很少机会能接到一单,因为这里的志愿者真的很多。
人只有一双眼睛,可能帮助别人看看世界,总觉得这个糟糕的世界又好了一点。
“我工作时间自由,可以随时接听他们的视频,即使如此,我一年时间里也只能接到五六单这样,”缪溪说:“和你见面那天,我接到一单,帮忙找到了东西,刚刚那个小姑娘想看看海,我陪她看了一会儿,就这么简单。”
楚蘅:“……”
他紧紧抱住缪溪,说:“我……”
他话音微哽:“我没吃过醋,很不习惯,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捏紧了一样,有点想用手术刀剖出来,看看是怎么了。”
缪溪被他的话弄得心里一疼,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不吃醋,吃西瓜。”
那块西瓜吃了一些,但最芯儿还留着。
缪溪挖出最甜的那一块儿,喂到了楚蘅嘴里,说:“我喝酒,你吃西瓜。”
楚蘅嘴里塞着一大块西瓜,乖乖点头:“……好。”
西瓜真甜啊。
那天之后缪溪的进展顺利了起来,一连几天都在屋里泡着,有时候会熬夜通宵。
他准备赶在中秋节前完成,把这一天给毛毛做纪念日。
他画画的时候,楚蘅一般都会在他身边待着,有时候玩玩游戏,有时候看电影,有一次缪溪忘了时间,等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准备歇一会儿,转头发现楚蘅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带着耳机,脸贴在手臂上,睡得很乖。
电脑外设的光朦朦胧胧照在他的脸上,很温柔。
缪溪也趴在了桌上,枕着手臂看他,他的目光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轮廓,描绘那让他初见就惊艳的面庞。
半晌,他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微垂的眉骨,楚蘅呼吸平稳,没什么反应。
他弯起唇,指尖顺着他的眼尾慢慢向下,勾勒出他英挺鼻梁的轮廓,然后,落在了他的薄唇上。
指尖微微一热,被含进了唇齿间,他的食指被轻咬着,那个熟睡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晕着困意。
缪溪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用气音和他说悄悄话:“怎么不回去睡?”
楚蘅抿唇,舌尖抵在他的指腹,吮了一下他的指尖。
细细麻麻的触感从指尖侵入了心底,心脏又温柔得像是被泡在水里,他小声说:“蘅哥,你真好看。”
楚蘅放开了他的指尖,脸在手臂上轻轻蹭了蹭,声音带着微哑的倦意,他看着缪溪的眼睛,说:“你的眼睛都熬红了。”
缪溪:“我没事。”
楚蘅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说:“我们去睡觉吧。”
缪溪:“……”
他向楚蘅身前靠了靠,小声说:“蘅哥,那个吻痕淡了。”
楚蘅:“……”
他微微扬头,露出修长的脖颈,说:“还想要一个。”
缪溪笑着靠了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喉结上亲了亲,问:“同事没问你是怎么回事吗?”
楚蘅:“……问了。”
缪溪在他的锁骨上边选了个地方,吮了一下,问:“你怎么说的?”
楚蘅:“我说被人吮的。”
缪溪:“……”
缪溪闷笑了声,说:“也太直接了吧?”
楚蘅垂眸望着他冰蓝色的发丝,声音低沉:“他们能看出来。”
缪溪轻轻“嗯”了声,这次吮得有点用力,过了十几秒,他微微离开,将下巴垫在楚蘅肩上,闭着眼睛说:“抱我好不好?”
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说:“我不想走路了。”
楚蘅搂住了他的腰,有力的手臂托起他的腿弯,把人横抱了起来。
他的脚步很稳,缪溪觉得很安全,就这么闭着眼睛,一路回了卧室。
凌晨三点多,缪溪抱着楚蘅的腰,懒趴趴地说:“蘅哥,晚安。”
楚蘅隔着夜色看他,轻声问:“缪缪,要画完了吗?”
缪溪逐渐失去意识:“快了……”
楚蘅没了困意,呆呆看着黑暗良久,轻声问:“缪缪,你要离开了吗?”
缪溪没应,呼吸平稳了下来。
时间只是人类定义的概念,或许它是虚幻的,宇宙中根本没有“时间”。
比如在月球生活的宇航员会比地球上的人衰老速度慢,正如“广义相对论”中提出——时间因为引力而不同。
但无论怎么说,宇宙中熵的变化始终为增值,并且不可逆转或重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会返回,或者重来,正在一点一点接近终点,接近分别。
楚蘅在单位,工作不忙的时候就会捧着手机看,大多时候里边是没有新消息的,同事经过的时候,看见他对着手机发呆,忍不住八卦一两句:“怎么,失恋了?”
楚蘅多半会摇摇头,并不说话。
他是胆小鬼,始终没有勇气去问一问缪溪他们的以后,只等着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一刻。
九月中旬,中秋了。
缪溪把最终章交给编辑的以后,大哭了一场。
他蜷缩在懒人沙发上,一遍一遍看着投影墙上毛毛的视频。
他蜷缩在小小的懒人沙发上,用袖子擦眼泪,给楚蘅发消息:“哥哥,我完结了。”
今天楚蘅大概很忙,一直没有回复他。
今天楚蘅确实很忙,多车连撞,大型交通事故,他忙得几乎没有喘息时间。
今天中秋,大多数人都放假,在家里吃月饼,过团圆节。
但殡仪馆是无休的。
等他能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距离那条消息的接收时间已经过了七个小时。
对话框里除了那条消息没有其他,他点进去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同事也刚做完全身消毒,见他面色苍白,安慰道:“快回去过节吧。”
楚蘅收起手机,换好衣裳,出了单位。
今晚月色很好,圆盘似的,挂在嘉陵江上,山城灯火通明,家家户户团圆着,而他不知道自己回家时还会不会见到缪溪。
这个中秋,他是不是依然一个人过。
他忽然觉得有点受不了,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高高提着,车速始终追着限速临界点跑。
他中间给缪溪打了一个电话,可对方手机关机。
车停在车库,他关了门,向电梯走了几步,然后大步跑了起来。
电梯在高层,一直向上,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焦虑地连按了十几下,转身,跑进了一旁的楼梯间。
负二层一直到十二层,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上跑。
他忙了一整天,透支了体力,中午也没有时间吃饭,滴水未进,跑到十层的时候,眼前有点发黑。
他只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向上。
跑到家门口,开了门,屋里没开灯,静悄悄的。
他心里一慌,叫了声:“缪缪。”
屋里没有回应。
他打开灯,客厅空荡荡,他声音弱了些:“我回来了。”
家里没人,是熟悉的冷清寂静。
他顺着墙边慢慢滑坐下来,手指插进了发间,大口喘息。
慢慢的,呼吸平稳下来,他却没力气站起来,就这样靠墙坐在冰凉的地面,低垂着头,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