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曜懒懒散散地说:“我明天肯定比平时更有精力。”
严端墨:“……”
他往下滑动手机看视频,直接道:“睡觉。”
盖曜沉稳地点点头,掌心在他敏感的侧腰留恋,说:“好。”
严端墨没理他,把手机调了静音。
没有声音的视频没什么意思,他看了会儿终于有点困了,可还记着调闹钟,怕明天盖曜上学迟到。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躺下睡时,视频刚好跳到一个熟悉的界面。
是那个讲灵异故事的博主。
这一次,他又换了一个无聊的故事。
上边有字幕,他懒得看,只盯着那个博主。
他已经关注很久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隔着屏幕,实在看不出来。
他习惯性地把他的视频播放了好几次,想找找蛛丝马迹,一无所获。
“你还不睡吗?”盖曜略带困意的声音从他颈侧传来,慵懒又性感,听得严端墨心乱了乱。
“马上了。”严端墨的目光没从手机上挪开。
盖曜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机挪到眼前。
卧室里暗,手机光线有点刺目,盖曜微微眯了眯眼,看向屏幕。
“还在看他。”盖曜打了个哈欠。
严端墨皱眉,随着他看过去,思索道:“总觉得不舒服。”
盖曜:“去看看就好了。”
严端墨无语:“怎么去看?我又不知道他住在哪。”
盖曜伸手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
然后严端墨就看到他点进了私信,在里边输入:您好,我是您的老粉丝,想要给您邮寄自己收集的灵异故事薄作为投稿,可以把地址给我一下吗?
严端墨:“……”
他嗤笑了声:“这有用才有鬼。”
盖曜把手机关了,室内陷入了黑暗,他搂住严端墨的腰,困倦时发懒的低语像极了撒娇:“严端墨,睡觉。”
严端墨:“……”
盖曜早上六点五十分开始早自习,那会儿严端墨还在睡,他不知道盖曜什么时候走的。
上午十点多,严端墨头发凌乱地半睁着眼睛魂游到客厅,揉着自己几乎散架的腰。
无意间看到扣着的锅,走过去打开一看,里边正温着豆浆油条,下一层是米饭和肉。
盖曜他是不是只睡了一个小时?
严端墨清醒了点,打开手机,里边果然有盖曜的消息。
他点进去看,里边有一张图片,还有两句话。
他先看的文字消息。
“严端墨,你好可爱。”
“你醒了吗?”
第一条是早上八点多,第二条是十几分钟前发来的。
严端墨轻抿着唇点开最上边的图片,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光线很暗,自己睡得正沉,盖曜低着头,将唇印在自己的唇上,英气的眉眼轻闭着,如果忽略那糟糕的光线,这张照片其实很有艺术感。
目光在盖曜清俊的侧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关了手机,准备去洗漱。
片刻后,他又拿起来,回复:“在学校别给我发消息。”
这才转身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昨晚已经被盖曜收拾干净了,水痕也早就干了,飘着一股沐浴露的花香味儿。
可严端墨总是觉得里边混着另一种味道,昨晚做得太嗨了,乱七八糟射得哪里都有。
刷牙的间隙,恍惚间他好像看到自己和盖曜的影子,精力旺盛,不知疲倦地纠缠在一起,契合到不可思议。
怎么会那么契合呢?简直到了古怪的程度。
半晌,他摇摇头,甩掉脑子里那些不健康的东西,快速洗漱完毕,把锅里的早餐和午餐一起吃了,出了门。
蔡青那儿的那具尸体是外地来务工的民工,四五十岁,生前被统一安排进工地宿舍里住。
严端墨顺着他死亡前的轨迹走过来,一路走到了他住的地方。
他的东西不多,全部家当就那一床被褥和一个军绿色大包。
抽的烟是最廉价的,在床头摆着,金属的老式杯子磕掉了漆,可以看出他平时的节俭,桌上放着一个相框,是张全家福,除了死者本人,里边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女人,面容苍老,后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十岁的年纪。
这么节俭的人,被发现死在纸醉金迷的酒吧街巷子里,真是奇怪。
他放下杯子,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差点和一个人撞上。
这人皮肤黝黑,身上穿着工作服,满是尘土,看着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看到严端墨,稍微有些惊讶,随即像是明白了他的来意,看了眼里边的铺位,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严端墨向来观察细致入微,没错过那一抹情绪,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拿出两根,一根自己咬着,另一根递给那个青年。
烟是好烟,那人看着眼馋,接了,主动开了口:“你也是为了他来的?”
严端墨点点头,给他点上烟,咬着烟蒂含含糊糊地说:“这么长时间了,他的东西怎么没人收呢?”
青年冷笑了声,往里走:“他那东西,没人稀罕要。”
严端墨坐在了那张床上,道:“总得有人收尸吧。”
“你也不嫌晦气,”青年扫他一眼,道:“他儿女来过了,就看了一眼,东西连碰都没碰一下。”
蔡青自然不会向严端墨透漏案情,这些事他都不知道。
“他们关系不好?”严端墨问。
“有那么一个爹,都已经倒了八辈子霉了。”青年满脸憎恶。
严端墨挑挑眉,道:“你和他关系也不好?”
青年脸更沉了,刚才给他为数不多的好脸色也收了回来,他吐了口唾沫,骂道:“他还想趁我睡着干我屁股,老子没弄死他就算他运气好了。”
严端墨:“……”
从工地宿舍出来,严端墨把烟头扔了,放在地上踩灭。
手机振动,有新消息进来,最上边是盖曜的:“我这次模考第一。”
严端墨看了一会儿,没回。
太阳有点晒,快五月份,天越来越热。
下边那条消息来自于一个叫柳柳的男孩儿,就是那晚在酒吧里,被盖曜气得跳脚的小男孩儿。
他问:“哥哥,今晚有空吗?喝一杯。”
严端墨挑了挑眉,回复:“好,你住哪儿,我去接你。”
柳柳的打字速度快得让人咋舌:“好啊好也可以约在我家的,到时候我给你发地址。”
他眯起眼回忆了一下那晚腻在他身上的男孩儿,他尖利的虎牙和冰凉的体温实在是太特别了。
严端墨:“宝贝,你经常去酒吧吗?”
“也不经常啦……”这次男孩儿发了条语音过来:“我只有遇到喜欢的人才会出去。”
声音夹得让人浑身难受,严端墨不好这样的,但是没准有人会喜欢,比如停尸房那位。
严端墨面无表情:“哦,那宝贝喜欢我?”
柳柳:“对呀,如果没有绿茶婊来打扰就更好了。”
想起那晚的盖曜,严端墨轻轻勾了勾唇,回复得暧昧:“就我们俩,不让别人打扰。”
柳柳打了个亲亲的表情包过来,灵动可爱。
严端墨回了家,简单吃了点东西,翻出了老头儿留下来的东西。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严端墨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听着,将东西一一塞进背包里,他又检查了一遍,有点紧张地抬头看老头儿,开口说:“你教我的东西我都认真听了,也都认真学了,可我心里还是没底。”
他盘着腿,看着老头儿的照片,自言自语道:“我以前不觉得自己胆子小,可现在自己出去,我都会害怕。”
他自嘲地笑了笑,低下头说:“我可能不适合干这行,可我又不会别的了。”
老头儿曾说过他的资质万里无一,最适合走修行路,可老头儿走后,他越来越迷茫。
他变得胆怯,甚至开始怕鬼,鼓起勇气去接了个单子,看着镇定可靠,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恐惧,那一晚如果没有盖曜陪他,他根本不会那么顺利,即便是顺利,他回来仍做了一夜噩梦。
可不做这个,除了这个,他什么也不会,他连高中都没上完。
不像盖曜。
他家世显赫,年纪还小就被收入天师门下,成绩优异,以后前途坦荡。
这样的天之骄子和这么没出息的自己纠缠在一起,情欲到时根本无法抵抗,他们于彼此,是桃花煞还是桃花劫?
没有方法可测算,反正,总归不是好事。
晃了下神,他的目光看向了电视屏幕,然后微微一愣。
电视里报道着一个凶杀案件,是现场直播,警戒线隔着,看不太清现场情况,但那地点很熟悉,就是金水河酒吧街那里。
新闻记者面色凝重,对着镜头报道:“这已经是发生在此地的第二次凶杀案件,与上次发现的尸体状态相似,据目击者回忆,死者男性,三十岁左右……”
话就说到这里,被打断了,镜头里他看到蔡青的脸一闪而过。
手机振动,柳柳给他发消息:“哥哥,你看到新闻了吗?”
严端墨微微皱眉,思索了几秒,点击屏幕打字:“看到了,死了人。”
“是好吓人,”柳柳说:“我有点被吓到了,我们过几天再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