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端墨说:“以后,我不让你哭了。”
盖曜眼睛微微睁大,他的情绪大起大落,忘了维持一直以来的稳重。
他眼中迸发了一阵喜悦,又很不确定,所以开口时是难得的忐忑:“那……我们恋爱了吗?”
严端墨微微闭了闭眼,咬牙低声说:“盖曜,全世界只有你会在这种时候选择谈恋爱。”
严端墨从背包里拿出镇痛剂注射的时候,盖曜都愣了一下。
他又有点生气,想要说他两句,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窗外雷声滚滚,雨下大了。
防汛部门通知今晚有大到暴雨。
“我今天去找你。”洗手间里,手电灯光照着明,盖曜站在门口看他清洗着脖子上的伤口,开口道:“你的手机……”
“找我干什么?”水流声中,严端墨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的话。
盖曜:“……”
盖曜偏开头,说了两个字:“讲和。”
严端墨洗了把脸:“这么快?”
盖曜:“……”
“快吗?都已经一整天了……”盖曜低声说了一句,而后道:“我回去想了很久,发现了一点不对。”
严端墨冲着水,语气不明地说:“所以你去我那里是为了讲和还是求证?”
“讲和!”盖曜觉得他的问题略不讲理,丹凤眼尾垂着,闷声说:“你不在家,不小心在平板上看到了你和那个人的聊天记录,打你的电话,你关机。”
“哦,”严端墨不咸不淡地说:“不小心。”
盖曜不自在,想要避开这个话题,正要说正事,就听严端墨说:“要说聊天记录,你的比我的有看头多了。”
盖曜:“……”
盖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他从后边抱住严端墨的腰,望着他俊秀的侧脸,温柔地说:“那我以后换老人机好不好?不接收消息。”
严端墨浅浅勾了勾唇,垂眸看着他搂着自己腰的坚实双臂,低声道:“好。”
盖曜愣了愣。
随后更加忍不住,收紧了抱他的力道,带着笑意说:“严端墨,你就是在吃醋吧?”
严端墨似笑非笑:“谁的?你和那个小美女?”
“哪个?”盖曜想了一会儿,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他确定严端墨是吃醋了,他说:“不知道你说谁,但我现在很高兴。”
严端墨:“乱高兴什么?”
盖曜从后面抱着他,高挺的鼻梁轻蹭了蹭他的侧脸,声音低低沉沉,却没有任何埋怨:“追你这么久,你终于肯看我一眼。”
严端墨微微侧头,主动贴上了他的唇。
空气空白了两秒,盖曜张开口,抿住了他的下唇,深沉的眼眸看进严端墨的眼底,轻声说:“严端墨,我就快高考了,你停下,等等我。”
严端墨轻轻闭上了眼睛,稍稍向前,堵住了他的嘴。
洗手间里的水流声停了,唇舌间搅弄出的水声轻缓柔和,严端墨半靠在洗手池上,微微仰头,安静地与盖曜接吻。
一开始没有太多欲念,更像是两个人给对方的安抚与安全感。
可慢慢的,两个人显然都不太满足这样简单的触碰。
直至严端墨的T恤被撩到胸前,年轻白皙的身体半遮半掩,盖曜的舌尖舔过他灼热的胸膛,留下一抹水痕。
严端墨向后撑着洗手台,微微仰着头,半阖着眼,低喘声有些重。
那里的痒与酥传至了全身,心脏都在轻微颤栗。
严端墨没制止他。
尽管,这里并不太适合调情。
忽然,他低叫了声,喘息声中,他轻笑道:“真没断奶吗?盖曜。”
盖曜含住他胸前的一抹红晕,不轻不重地吮了一下,动作色气,可看那张正气、尚且带着奶膘的脸,又意外纯情,很酷,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严端墨,”盖曜抬眸看他的眼睛,唇轻轻挑着,说:“你能不能叫我一次哥哥。”
严端墨:“……”
他比盖曜还要大五岁呢。
现在忽然想起来,盖曜称呼他时一向直呼名字,就算上次叫了声“老公”,也是因为赌气。
盖曜好像从来没叫过他哥,也没有把他当做比自己年长的人的想法。
现在,居然还想让自己叫他哥哥。
他低低笑了起来,说:“为什么你会想听我这么叫你?”
“不为什么,”盖曜似乎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垂下眸子,亲吻他的胸膛,随口说:“就是想听。”
“哥。”
“……”
盖曜慢慢松口,抬起头看他,严端墨没有错过他眸中闪过的那一抹不太明显的兴奋。
盖曜勾了勾唇,认真地看着严端墨,开口道:“严端墨,你好乖。”
严端墨挑挑眉,随意地说:“你不喜欢乖的?”
盖曜说:“我喜欢你,你哄我虐我都喜欢。”
严端墨没忍住笑,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捏了捏盖曜奶膘未退的酷脸,说:“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雏鸟情节啊?”
盖曜:“……”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惹他了,盖曜有点羞脑,冷冷酷酷地说:“没有。”
严端墨:“那天不是第一次?”
盖曜微皱着眉毛:“你说呢?”
他们的那一天。
虽然过了这么久,两个人都没忘掉,尽管严端墨一直在强调,那天两个人都喝多了。
——
“你为什么不去?”
“去不去他也不知道。”
“你叫什么?”
……
严端墨在路边摊喝酒时,又遇上了那个葬礼上唯一与他搭话的少年,他已经脱下了衣服外边带的孝,一身黑衣,冷峻,沉稳,不苟言笑。
盖曜是路过。
低调的豪车停在路边,少年下车,走到他面前,问:“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那天下午天气很好,邻到落日了,晚霞满天,照得眼前的世界都漂漂亮亮。
严端墨抬眸看他,微醉的眼眸茫然一瞬,随后,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多好看,眼睫在晚霞辉映下落了抹金色的光,顺带着在那双明澈的眼中的水波泛起波纹,尖尖的虎牙让他看起来多了活泼,那时的严端墨正是少年意气最浓的时候,最张扬耀眼的时候。
他举起啤酒,就像师父还在,就像没有今天刚刚经历的那回事一样,很热情地邀请盖曜:“哥们儿,一起喝点?”
盖曜看了他三秒,然后,踢开一个凳子,在他对面坐下。
滚上床的时候,盖曜不知道严端墨是不是醒着,但他知道自己醒着。
他想要挑起严端墨的情欲,没废多少心思,两个人的唇贴在一起的时候就如火燎原,扑不灭,只能共同燃烧。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沉沦在难以自拔的情欲时,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怎么能这么契合?简直就像,天生一对。
……
盖曜往严端墨的手臂上缠着绷带,平静地说:“你把手机关了自己过来,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严端墨脸上没什么表情,低着头看他的动作,也没吭声。
“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只想求你一件事。”
盖曜动作小心地把绷带绑好,俯身,凑到他的面前,严端墨抬眼,正好撞上了他的视线。
盖曜语气平静,没有任何赌气的意味,他说:“求你,别让我成为第二个你。”
严端墨眼眸一颤。
盖曜的意思很清楚,他在用自己把严端墨绑住。
如果严端墨出事了,盖曜会成为师父走后严端墨的样子。
洗手间里沉默了良久,只能听到窗外模模糊糊的雨声。
“道德绑架?”严端墨嘲了声。
“是。”盖曜大大方方承认了。
严端墨皱着眉偏开头。
盖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他觉得严端墨现在很脆弱,可那挺直的脊梁和高傲的眼神却让人不敢那么想。
盖曜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俯身亲亲他的脸。
唇贴上他脸颊的一瞬,却忽然听严端墨说:“你听。”
严端墨直起身,目光沉沉地望向门口,缓缓开口道:“没有声音了。”
盖曜把门开了一条缝隙,看出去。
走廊里干干净净,连刚刚已经倒下的尸体都不见了踪影。
严端墨摸出自己的手机,长按,开机。天已经完全暗下,窗外一片漆黑,只余雨声。
手机屏幕亮起,一连跳出好几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