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兽人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他利落地脱下身上的黑色短T,瞬间,上半身精装流畅的肌肉展露无遗。
健康的皮肤带着些陈年旧疤,被诺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黑豹低下头,整个脖子都烧红了。
“你转过身,背对着我让我看看。”诺德一边说,一边从床上起身下来。
赫托听话转身,紧绷的肩胛骨流畅紧绷,从狭缝深处,一双黑曜石般的翅膀蓦地展开。
混血兽人的翅膀比雌虫要小不少,羽翼顺滑整洁,要是是仿真翅膀,未免也太过逼真了。
这要是兰斯诺特,得花多少成本改造身体啊。
这时,窗户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悉窣的动静。诺德下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可是除了窗帘末梢被风微微了一个弧度,什么都没看到。
“看来是我误会了…”诺德摸了摸鼻尖,手指轻轻地滑过黑豹兽人的翅根,所到之处,肌肉一片轻微瑟缩的战栗。
但是诺德内心并没有完全打消赫托不是兰斯诺特的推断,毕竟一切实在太过巧合,“不好意思啊赫托,你把衣服穿上吧。”
赫托眉尾耷拉下来,黑瞳里闪过一丝失望。
就在赫托刚把翅膀收回的瞬间,二楼的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
“诺德哥,你醒了——”里肯多的声音戛然而止。
金毛兽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的购物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目光在衣衫不整的赫托和只穿着睡衣的诺德之间来回游移,表情从懵逼到震惊,再到委屈,最后定格在愤怒上。
“你、你们在做什么?!”里肯多的声音都变了调。
像是只自己碗里的骨头被其他狗偷吃,却只能无能狂怒的小狗。
这两天他和赫托轮流值班照顾诺德哥,赫托白天照顾,里肯多要上学负责晚班,今天里肯多要家训晚了一个钟头,拜托赫托照顾,结果这家伙居然趁人之危!
赫托面无表情地套好T恤衫,耳朵却不自觉地抖了抖。
诺德则是一脸尴尬,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里肯多。我只是觉得赫托德身材很好…呃…向他请教健身的秘诀。”
“健身?”里肯多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你们讨论健身需要脱衣服?!”
“不是,我——”
“我的身材也很好啊!”里肯多不等诺德说完,一把撩起自己的T恤下摆,“你看,我也有腹肌!”
诺德还没来得及阻止,里肯多已经利落地把上衣脱了,露出结实的腹肌和胸肌。他甚至还摆了个健美先生的姿势,得意地看向赫托:“怎么样,不比他的差吧?”
赫托的尾巴危险地甩动了一下,冷冷地说:“幼稚。”
“你说谁幼稚?!”里肯多炸毛了,“诺德哥,你看他!”
诺德扶额,感觉头又开始疼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把衣服穿上。”
“不行!”里肯多一把抓住诺德的手腕,“诺德哥,你刚才摸了他,也得摸摸我的腹肌才公平!”
赫托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他一把将诺德拉到自己身后,尾巴竖起:“不行,离远点。”
“凭什么?”里肯多不甘示弱地挺起胸膛,“诺德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够了!”诺德忍无可忍地揉着眉心,因为刚刚退烧,身体尚且虚弱,声音大点都觉得累。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赫托和里肯多像两只被主人训斥的大型犬,耷拉着耳朵站在原地。
诺德深吸一口气,他总是很容易心软,想到自己发烧两天都是他们轮流在照顾,又不忍心教训他们:“我饿了,打算煲汤喝。你们两个…”他看了看还在互相瞪眼的两人,“要么帮忙,要么回家。”
“我帮忙!”里肯多立刻举手,还不忘挑衅地看了赫托一眼。
赫托冷哼一声:“我去切菜。”
厨房里,诺德一边收拾锅碗一边无奈地看着两个幼稚鬼。赫托切菜时故意把刀剁得震天响,里肯多则一边洗菜一边哼着跑调的歌。
“诺德哥,你看他切的菜,大小都不一样!”里肯多指着案板告状。
赫托头也不抬:“总比某些人洗菜把叶子都搓烂了好。”
"你说什么?!"
诺德一勺子敲在锅沿上,面色古怪地看着赫托。
要是赫托真是兰斯诺特,那……他现在倒也是挺释放天性的。
元帅当久了,端累了,热衷于和小屁孩拌嘴了?
饭桌上一片热闹,大多是里肯多在吵吵嚷嚷,赫托偶尔呛他两句。
蒸腾的热汤缓缓升起袅袅轻烟,倒也算得上一句岁月静好。
诺德忽然觉得,如果日子能这样过下去,倒也挺幸福的。
没有谁注意到,窗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室内,那目光带着最深沉的偏执和浓烈的情绪,像是要把里面的人盯穿、刺破。
一阵风吹过,黑影消失在无边月色,卷起了地上的两片树叶。
第47章 重逢
诺德在厄尔尼斯生活的这段时间, 比以往在切尔诺和蓝星的任何时候都自在惬意。
这里没有畸形的社会制度,没有波谲云诡的□□势,不用卷生卷死当牛马, 更不用担心反叛军把他捉去炼药。
兽人族崇尚自然,这座星球的景象瑰丽壮美。
每天清晨, 明净浅蓝的天空飘着小浪花般的五彩云,小小的露珠洒满了树叶和草地, 潮湿的黑土地残留着玫瑰色晨曦的痕迹,到处都充满了百灵鸟的歌声。
闲暇时,从高出眺望厄尔尼斯的风景, 会看到大片大片的花田,摇曳的星河,坐在船舷上感受海风拂面, 浪涛清新的气息能让人忘却所有烦恼。
尽管厄尔尼斯的天气并不总那么好,但偶尔风暴来袭, 他就和赫托、里肯多关紧窗户,在二楼享用火锅,偶尔喝点小酒,看屋外惊涛骇浪。
屋内暖融融的, 听赫托和里肯多有一搭没一搭的拌嘴, 人生最大的幸福也莫过于此。
这几天诺德一直在观察赫托,他发现这只兽人有的地方简直和兰斯诺特相似到了极点——比如他们在整理书籍时都会用战术结捆绑成一摞, 比如他们都不喜欢吃甜食,比如都避阳喜阴。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好像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赫托虽然看似冷酷,但其实出心性单纯,不像兰斯诺特, 一颗心脏能有几百个心眼子。
军部并未传出元帅起死回生的消息,渐渐的,诺德开始逐渐接受兰斯诺特已经离世的事实。
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郁结,再到慢慢的麻木和平静,诺德也不过花了几天时间。
他每天都很忙,除了附近的常客,书店也是路过旅人的避风所。
诺德用它接待来自五湖四海的兽人,听听他们的分享自己的迹遇,偏安一隅地守着小小的一方天地,偶尔给自己放一假,和里肯多和赫托乘坐共享星舰去附近的小行星旅行,生活没有太大波澜,一切都安详自在。
只是最近,一切似乎又变得棘手起来。
诺德总觉得,特别是在熟睡时,房间窗外偶尔会疏忽飘过一阵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起初诺德以为是流浪猫,可当他把窗帘打开,却又什么也没有,有时又感觉那道目光出现在百米之内某个地方,暗中蛰伏着。
他也没有什么仇家啊,能被谁盯上呢?
而且很奇怪,凭诺德的第六感,竟然并不觉得这道目光带着任何恶意。
诺德一边清洗甜品台的玻璃杯一边苦苦思索,想不明白,又觉得是自己大题小作,干脆不想了。
正巧隔壁的州磷星将会迎来百年难得一遇的裂空座流星雨,诺德想着是时候给自己放松两天了,免得被那道窥视的目光搞得神经兮兮的。
“你们今晚有时间吗,我打算去隔壁的州磷星旅游,要不要一起?”
“要要要要!”正在拖地的赫托和正在啃笔盖的里肯多耳朵一齐竖起来,里肯多先开口,狗尾巴摇的欢快,却突然止住,“可,可是我,我明天要训练……”
里肯多临近毕业,正准备忙活最重要的毕业考,不仅训练时间要达标,文化课也必须及格。现在整天来书店不是骚扰诺德,而是实实在在地在看书复习。
要死的是,那个黑豹兽人停下手里的活儿,忙接过他的话茬,“我有空。”
里肯多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当场扑过去和他打一架。
他雌父的,怎么老是被这死豹子抢一步!!
诺德慢条斯理道,“那好吧,里肯多,你安心准备复习,下次你再跟我们一起吧,这次我就和赫托去了。嗯对了,除了流星雨,我还想到那边看看火山,看来要准备过夜的帐篷才行呢,赫托你跟我一起吗?”
里肯多一蹦三尺高:“你,你们要一起过夜……???!”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让他们两个单独旅行就已经是极限了,怎么能一起过夜,万一,万一生米煮成熟饭了……
“不行!!我不允许!!”里肯多吼道,又意识到自己在书店,眼珠子四下转了一圈,慌忙捂住嘴。
“里肯多,你想哪儿去了,”诺德说,“肯定要准备两个帐篷啊,那么小一个帐篷,怎么可能睡得下两个人。”
里肯多闷不做声,只是一味死死瞪着赫托,意思是:“你敢做什么就死定了。”
赫托没理他,唇角挑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尾巴又不自觉地缠上了诺德的脚踝。
“好好训练啊里肯多,我到时候拍照片回来给你看。”
诺德没注意到里肯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崩溃模样。
因为暗中那道窥视的视线,好像陡然沉了不少,阴湿粘腻宛如毒蛇。
……真的不是他的错觉吗?
.
下班后,赫托与诺德告别,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黑豹不懂音乐、五音不全,却自得其乐,愉悦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他的小区离这里不远,但途中要经过一段偏僻而破败的地段。四周不见人影,更没有监控设备,唯有那昏黄黯淡、忽闪忽灭的路灯,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道路。
夜幕仿若一块厚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周遭静谧得有些诡异,忽而一阵破空声从背后袭来!!
一道黑影迅速侵身,赫托忙疾侧身,但还是被一拳击中肩膀,踉跄着撞在墙上。
“谁?”他低吼着,尾巴竖起。
那人一只手攥着赫托的衣领,粗鲁地将他抵在墙上。
黑暗中,只见来人轮廓高大,身形和黑豹兽人相仿,带着一只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翡翠色眼睛,看不清脸。
那人周身的气场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压,和昏暗的黑夜融为一体。
“不准和他去州磷星。”对方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机械而刺耳,“否则,我现在就卸了你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