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诺德,”他说,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雄虫颈侧, 声音颤抖,手也在止不住地抖, 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求你了。”
那只手从腰间上移,然后虚虚地捂着雄虫的嘴,好像只要诺德不说出接下来的话,他们之间就不会结束似的。
手再次回到雄虫紧窄的腰上, 背后的身体贴得更紧了些:“你告诉我,怎么样你才能消气好不好,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打我能不能让你消气?我带了枪,你哪里不喜欢就开枪打了,好不好?”
诺德哽了一秒,低声骂了句神经,谁要一枪毙了他,打他又不会让自己中彩票发财!
“我哪哪看你都不顺眼,你就算被打成肉泥,也跟我没半毛钱关系!”诺德没好气道,用力挣扎了一下,试图挣脱兰斯诺特的禁锢,可对方的双臂好似钢铁铸就,紧紧箍着他,纹丝不动。
“兰斯诺特,你又发什么疯!放开我!”诺德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在狭小的帐篷内回荡。
世上分分合合乃是常态,错过是大多数,有些感情缘分已尽,没必要强续。
诺德这个外来人口对虫族这个社会的感情额眷恋少的可怜,当初愿意留在切尔诺,也不过是因为那里有他曾一见钟情、想着相伴一生的人罢了。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在哪里不是一样呢?
如果诺德没有想起协议婚姻的那一年,估计日子也会那样过下去。
只是现在,诺德只觉得没必要。
爱恨情仇实在劳神伤心,他懒得再去试探兰斯诺特的真心,也不想再花时间验证对方的深情是真是假了。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结束了。”兰斯诺特说,语气竟然带着一丝听到雄虫情绪波动的欣慰。
他宁愿诺德打他骂他甚至恨他,也不能接受自己之于雄虫,是已经完全无所谓的存在。
“算不算是由你一只虫说的吗?”诺德咬咬牙,“我不想跟你继续了,离婚协议书白纸黑字写清楚了,你还纠缠不休做什么!”
诺德被他勒得生疼,用没受伤的脚踢了踢雌虫的小腿,结果兰斯诺特不知怎么回事,那么大块头跟没骨头似的,一下子跌倒在帐篷里的睡袋上,连带着诺德往后踉跄几步,也跟着往地上仰去。
倒是没觉得疼——因为身下有一个虫肉垫子牢牢接住了他,诺德整只虫摔在兰斯诺特身上,膝盖不小心顶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还没等他开骂,诺德就被那处的反应吓晕了。
很烫,轮廓清晰而熟悉。
不是吧,又…………?!
“……”
兰斯诺特太久都没碰到诺德,太久没闻到雄主身上的味道,那个藏间的衣服、用品,都被他榨干了最后一丝气息,索然无味。此时近距离接触,身体瞬间就有了反应。
诺德跟弹簧一样弹起来,表情五彩缤纷,最后像吃了答辩一样定在了脸上:
“你变态吧!……”
雌虫通红的眼眶瞪得死死的,不知道是气愤、难受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宽大的手掌覆住诺德的后脑勺,伴随一声压抑的闷哼,体位调转,诺德被他支起的人形框架锁在原地。
诺德的视线顺着他身下看去,氅袍之下是一双裹着深色军裤的笔直双腿。
身体像打开闸门的洪流,一泻千里,那反应,简直比处于发情期的野兽还恐怖!
“雄主,你惩罚我好不好?”兰斯诺特又说,好像浑然不知他现在这副样子有多变态似的,“你把我关起来,用电击棒、锁链,怎么开心怎么来,一直惩罚到你消气为止......”
他在星网上查了很多求复合的帖子,恋爱宝典翻了一遍又一遍,可惜到了实战的时候,只能想到那最原始的方法——雄主惩罚他,把他关在地下室,怎么凌辱他都行,只要他能消气。
哪怕诺德要砍掉他的翅膀,他也愿意。
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诺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亚盖曾经告诉过他的一句话——
不要试图激怒失去理智的雌虫,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诺德听着他神志不清的发言,后知后觉地升起一阵毛骨悚然的后怕——妈呀,兰斯诺特不会一个激动把他噶了吧?
诺德心跳得巨快,想着至少不能死在这里,赶忙默默地释放精神力进攻。
结果让他大跌眼镜,他的精神力触角又叛变了——
不管是那具身体,还是那片精神海,都实在太过熟悉,长时间没接触到,精神力触角还以为精神海的主人已经不在了,思念夺眶而出,像一只八爪鱼,毫无理性、却熟门熟路地从雌虫太阳穴钻入。
他的精神力在怨恨自己:为什么不允许它们钻进雌虫的身体,应该像以前那样,尽情地水乳交融才对,那样它们才能在熟悉的精神海里撒泼打滚个爽。
诺德暗自唾弃了一声不争气的精神力触角,可刚进入,又不禁愣住。
新身体只是复刻了外在的体质,精神力还是四年前那样,混乱得宛如史前时代物种乱斗,甚至更甚。
原本带着惩罚意味、毫无分寸的精神力鞭笞,对于这样混乱的精神海来讲,反而成了一种奖励。
“雄主,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到底该怎么做……”
随着精神力的进入,雌虫已经显然理智全失,口中偏执地喃喃着同样的话,一遍又一遍,通红的眼眶顿时蓄满了泪水。
是诺德的味道,是诺德的精神力...太让他怀念了,距离上次接触,仿佛已经过了一整个世纪。
雌虫双手撑着雄虫的身体,对准了雄虫湿润的红唇俯身而下。
不要指望失控的野兽的吻能有多温柔,他的唇急切而滚烫,先是轻轻摩挲着诺德的唇瓣,似在试探,又似在倾诉着无尽思念,未等诺德回过神,他的舌尖便趁势顶开雄虫微张的唇齿,长驱直入“唔……兰斯…诺!”
警告的精神力对雌虫卵用没有,他只好用力咬了一下雌虫的舌尖,对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变本加厉,舌尖愈发深入,肆意地在他口中翻搅、扫荡,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味充斥整个唇腔。
诺德用尽毕生最强大的肺活量才没让自己窒息致死,推搡成了欲拒还迎。直到诺德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两腮酡红,雌虫才终于停止了这个急具侵略性的吻。
诺德抬手摸了摸,发现脸上多了两滴湿润的泪滴。
他真是服了。
到底谁强迫谁啊,这家伙还有脸哭?
“诺德,诺德,你在这里吗,诺德??”帐篷外突然传来呼喊声,是赫托的声音。
察觉到地盘被其他野兽入侵,让兰斯诺特瞬间警铃大响,失去理智的野兽顿时浑身紧绷,全身呈攻击状态。
下一秒,帐篷被掀开,赫托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定在原地。
一个压迫感极强的虫族,还有……衣不蔽体,身上布满暧昧痕迹的诺德。
诺德窘得不行,兰斯诺特眼眶满是嫉愤,那只兽人身上都是雄主的味道,甚至比谢尔顿那家伙还浓。
弄死他!
“兰斯诺特!”诺德忙从身后抱住正预冲出去的雌虫。
有了雄虫主动的拥抱,兰斯诺特安静下来,只是站在原地,时不时用凶狠至极的目光瞪过去。
诺德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互相折磨了,一股脑地给兰斯诺特的精神海做了一次梳理,见到雌虫眼神逐渐清明,身体的反应也慢慢消散了,才终于舒了口气。
赫托看着被那人抱在怀里的雄虫,默默地退出了帐篷,独自找了一个角落站定,兽耳却不自觉地颤抖,偷听着帐篷里的反应。
到最后,诺德还是帮兰斯诺特做了精神梳理。
他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真是比被鬼缠身还糟心,感觉一辈子都脱不掉了。
诺德长舒一口气,起身就要走,却再次被雌虫拉住手腕。
“雄主,”兰斯诺特说,“厄尔尼斯不安全,混进去了很多反叛军的间谍,他们在这里开设雄虫血液凝练的地下工厂,不安全,你跟我回去……”
那股烦躁的心情又来了,兰斯诺特又是这样,稍微给点糖就得寸进尺,摆出一副为他好的姿态达成自己的目的,实则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
“合着就待在你旁边安全呗?”诺德皱了皱眉,抽回手,“最后提醒一次,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的安全我自己会负责!”
“精神海也梳理了,切尔诺的仗还没打完吧,你也该回去了,元帅大人。”
赫托在黑暗的角落呆愣了很久,思绪飘得很远,又像什么都没想,胸口升起一阵莫名的空诞。
直到看到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的诺德,角落的兽人才回过神来,一个箭步跑去,慌忙地伸出手要搀着他。
可是雄虫此时实在……衣襟敞开,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暧昧的痕迹,黑发凌乱披撒,赫托一时间不知道该扶哪里。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视线,冰冷、充满警告意味,赫托几乎是即刻意识到,
——这就是那个揍过他的人。
处于上位者的气场异常强大,就像野兽标记领地,在警告弱者,这个人是他的,不要打他的主意。
赫托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如果换作其他人在这里,或许会屈服于那强大的气场,会退缩、会腿软,甚至会吓破胆当场逃走。
可在这里的偏偏是赫托。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被教育过临阵脱逃,即使对手再强大,更何况,那事关他爱慕的人。
就在赫托差点要表现出兽类的攻击状态,獠牙就要乍现,诺德却拍了拍他的背,“赫托,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炸毛的黑豹一瞬间被捋顺了毛,甚至还略带得意地瞟了一眼兰斯诺特。
再嚣张又怎么样,反正诺德也不会选他。
雄虫拽了拽黑豹的衣角,眸光潋滟的黑瞳眨了眨,注视着眼前的黑豹兽人,“那个,你能不能搀着我点,我脚崴了,走路好疼。”
其实是怕他走的慢,兰斯诺特回心转意,又发疯把他捉回去了。
赫托:“……”
也不管帐篷里那人投来的是怎样的死亡视线,黑豹兽人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直接背起了雄虫,诺德也配合地挽着他的脖颈,一人一兽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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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应该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共享星舰,咱们赶紧回去吧。”几十米开外,诺德动作迅疾地把帐篷里的睡袋裹起来收起来。
“不在这里过夜了吗?”赫托问。
“不了。”毫无预兆地见到兰斯诺特,又莫名其妙给他做了一通精神力安抚,诺德现在是一点都没有在这里过夜的心情了。
什么死火山,什么夜晚的天盾星系,都不如回家睡觉。回家睡觉也不一定,虽然兰斯诺特口头上说马上就回联邦,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疯跟来?
“好。”赫托说,他从不会质疑诺德的决定,雄虫说什么就做什么,照做酒醒了,“你受伤了,我来吧。”
说着,黑豹兽人接过诺德收拾睡袋帐篷的活儿,将帐篷顶端的营灯摘下,又把防潮垫整整齐齐地叠好,收入滞纳袋中。
他的动作透着一种军旅的干练,很快,里面的一切置放得井然有序。
漫漫黑夜,共享驾驶舱上,赫托的眼神无数次瞥向雄虫,搞得诺德实在受不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赫托。”
黑豹兽人张了张嘴,他学过服从命令,却不知何谓圆滑,诺德要他问他也问了:“他是你的……前男友吗?”他适当斟酌措辞。
诺德向后仰了仰,眉心微微蹙起,“不是,不认识,没有任何关系。”
“是个从精神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赫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