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尚又打给了冼月珑。
时间已经很晚了, 手机屏幕显示晚上11点。
崇明尚可不想大晚上在山上吹冷风,便不客气道, “喂,冼月珑, 快来接我。”
又含糊道,“我在后山这边,你自己来,听见没?”
后山有被炸掉的封闭室,很少有人知道,平时也拦了路障禁止通行,只有崇明尚时不时抄小道来这。
***
“嗯。”宿舍楼里,冼月珑接过beta手中的电话, 淡淡地应了一声,又补充道, “如果你能坚持两个小时等我的话。”
“你这家伙!”电话那端崇明尚大怒,“都让你平时练练车, 开车开得比蜗牛还慢!”
“懒得练。”再说他平时出门也不用自己开车。
冼月珑神色冷淡,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生怕被震到耳膜。
等崇明尚骂完了,冼月珑又平静开口, “我找人过去接你吧。”
“不行!万一我哥知道我又偷偷来后山封闭室这,又要...”
冼月珑懒得听,打断他,“我让这个beta去接,可以吗?”
beta?
电话里暴躁输出的崇明尚顿住,望着不远处夜色里的巨大仓库的模糊暗影,像是想起什么,犹豫几秒后又妥协道。
“行吧,让他快点过来,山上冻死了。”
“嗯。”冼月珑挂断电话。
屋里碍手碍脚的alpha已经灰溜溜走了,只剩门口等候吩咐的beta。
beta还是一如既往,恭顺地垂着头。
哪怕这几天冼月珑故意冷落他,还找了替代品“登堂入室”,一副毫不留恋要扔掉beta的样子,beta都表现得平静又顺从。
这样看起来,beta无所谓打不打游戏,从始至终,好像只有他被影响了。
冼月珑攥着手机的手用力,又克制地松开手,吩咐道,“路线发你,你现在去后山接崇明尚。”
“好的。”beta听命,退出屋子时又问道,“月珑少爷,明晚还有2个alpha要上门陪你打游戏,还是安排这个时间点吗?”
再和愚蠢又没眼色的alpha打游戏吗?
“不用,都取消。”冼月珑冷冷道。
***
山风浩荡,黑到发蓝的夜幕像厚软的丝绒布,缀着一颗颗闪耀的星。
车子沿着崎岖山路往上开,车头的茫茫灯光穿破夜色。
不一会,扶着方向盘的年昭便看见了路边的崇明尚,还有他身后的巨大仓库,像卧伏的野兽轮廓,在黑夜里阴森又可怖。
原来这就是崇明尚这几晚飙车来的地方吗?
年昭若有所思,又换上毕恭毕敬的模样下车。
“明尚少爷,上车吗?”beta走近。
“嗯。”崇明尚跨坐着摩托,在路灯下抽烟,绯红眼睛眯起,却没有动作。
一错不错的注视里,beta还是一副冷静模样,缺少表情。
永远都是这幅死人脸。
如果真的在讨好他,就不能换一副更讨喜的模样吗?
崇明尚懒懒地吐出烟雾,偏过头去,眼神复杂地凝望着仓库,耳钉在夜色里闪耀幽邃。
好一会儿,崇明尚才抬起手,指间夹着燃烧的半根烟,像是下定决心。
“喂,你拿着这根烟走在我前面,走进那个仓库。”崇明尚命令道。
“???”面前的beta抬起头,不明所以。
“快点,照着做就行。”崇明尚长腿一跨,利落地下了摩托车,又不耐烦的推了推beta,“快点。”
他想试一试。
如果beta能用一根烟,一点火星带领着他从游泳社团的“鬼屋”里走出来,那么换成这个封闭室,是不是也可以?
“好的。”beta听从,指间夹着烟,一步步往巨大的暗影里走去。
就像走进卧伏假寐的巨大野兽的肚子里。
崇明尚呼吸变得急促,但还是紧张地跟上。
只要跟寻那一点猩红,就可以走进徘徊很久却难以进入的黑暗深处吗?
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口。
银灰陈旧的金属门高大,被炸药焚毁后留下破破烂烂的半截,这里尚有路灯的昏黄光亮。
再往里走,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头顶嶙峋山石突兀,和仓库的金属残片共生,还有不知从哪来的水滴声,滴答作响,显得四下更寂静了。
年昭面无表情地夹着烟,走在前面,眼尾余光留意着后面紧跟的崇明尚。
有一阵阴风刮过。
那一点火星在风里闪烁了几下,又黯然熄灭。
beta站住脚步,低声道,“燃尽了。”
“什么?”
“明尚少爷,你看。”beta在黑暗里掏出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手心短短的一截光秃秃烟屁股。
“啧。”崇明尚不满地啧了一声。
怎么烧得这么快?
“要再点一根吗?”beta询问,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用了。”崇明尚突然没了勇气。
一鼓作气进去才好,现在打了个岔,他突然不敢进去了。
也许beta没他想象中那么有用。
崇明尚转身就走,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在他身后的年昭轻笑,无所谓的扔掉手里的烟,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直接掐灭烟头时被烫到的灼热感。
有些招数用一次就够了,用两次就很无聊。
年昭可不稀罕用重复的招数。
***
啪。
是冼月珑满脸郁闷地扔掉了手里的游戏手柄。
沙发上的成美都无奈摇头,“月珑,你是要告诉我,你的游戏非他不可吗?”
“不是。”冼月珑抱着膝盖,黑发如缎披散着,冷冷道。
只是有beta这个游戏第二带着玩过,快乐的阈值被提高,以往的游戏已经很难满足他了。
“是吗?”成美都叹气,“不如还是让beta来陪你打游戏吧,难道因为一个沙弗莱,你就永远不玩这款游戏了吗?”
“然后一开局就被沙弗莱刀掉吗?”冼月珑语气凉凉的,乜了眼好友。
“也不见得吧,月珑。为什么你总觉得你打不过沙弗莱呢?”
“什么意思?”冼月珑皱起眉。
“意思就是你们改变下游戏规则,也许你在游戏里能打赢沙弗莱,狠狠地刀回去。”成美都走近,安慰地拍拍好友月珑的肩膀。
“有话直说,别卖关子。”冼月珑冷淡地躲过成美都的手。
“好吧。是我见你状态一直不好,和年昭一起想了个新的游戏。”成美都微笑,“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至于具体的游戏规则,我让他来和你说。”成美都站起身来,拍拍手。
下一秒,门被推开,beta沉静的眉眼露出。
***
“我们想了个新的游戏。”beta开口,不急不慢道。
“只要我进入游戏,沙弗莱一定会空降比赛,因为我拉黑了他,游戏是他唯一能联系到我的手段。”
“与其躲避,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让沙弗莱参与进来,玩一场三个人的游戏。”
“三个人的游戏?”冼月珑微微蹙起眉。
“对,我们玩游戏副本里的棋盘游戏,设置道具骰子的条件,利用爆出的道具来攻击对方,最后抢先一步到达对方后方阵营的获胜。失败方将不得参与获胜方今后的所有比赛。”
是很简单易懂的规则。
而且棋盘游戏是个很特殊的趣味小游戏,竞技意味很弱,双方进入棋盘后会自动清空等级和装备,靠着随机爆出的道具。
可以说是不看实力,基本看运气。
这对冼月珑很有利。
“但棋盘游戏不是双方对抗赛吗?你和我一方?”冼月珑淡淡的问。
“不。”beta给出了出乎意料地回答,“我会保持中立,只听命于棋盘规则。”
“是吗?”冼月珑一手托着腮,懒懒道,“看你说的那么想逃离粘人的沙弗莱,我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站在我的队伍里。”
毕竟上次游戏里,beta可是为了替冼月珑报仇,毫不留情地刀了手捧花束的老情人。
beta垂下眼,神色平静地解释道,“这次不同。我尽量保持中立,是沙弗莱接受棋盘游戏的要求。”
“所以我赢了,沙弗莱就从我和你的二人游戏里消失,那他赢了呢?”冼月珑静静望着beta,琥珀眼睛晶莹又冷淡。
“你又许诺了他什么?”
许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