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养 第36章

除了已经有些开窍的姜其柯跟岑道州,没有人注意到周照的情绪。

岑道州挨着喻挽桑坐,不由得特别狡猾地笑了一下。

喻挽桑问他笑什么,岑道州说:“是秘密,不告诉你。”

第三次,岑道州输了,姜其柯的点数最高。他不怀好意地问他:“你第一次幻想的对象是谁?不可以说得很糊弄。”

岑道州不可思议地看着姜其柯,姜其柯难道是想要他立马被哥哥揍吗?

他第一次幻想的对象……

岑道州看了一眼喻挽桑,他根本不敢说,甚至连那个答案到了嘴边都很烫嘴。

“我知道正确答案,你糊弄不了我。”姜其柯说。

岑道州拿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姜其柯确实知道答案,他也确实不敢说,他怕说了,他和喻挽桑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在乎喻挽桑,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姜其柯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岑道州喝了一杯酒就已经脸红了。他也有意收手,打算就此为止。毕竟他也只是想要帮岑道州开个口子,否则以岑道州的性子,指不定以后喻挽桑都结婚了,他还不肯说一句喜欢。

可偏偏岑道州的运气好像就从这一局游戏开始就开始往下走,他连着输了三盘。

他输了的第二盘,有人问他:“小少爷,你第一次幻想的对象是不是在我们中间。”

这个问题,岑道州根本不敢回答,在场的人都是男生,他只要回答是,就会有人想到是谁。他根本不敢说。于是他又喝了一杯酒。

“你们怎么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姜其柯说,“我就是随口胡说的,我就是好奇才问,你们别为难他了。”

有人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下次我们都不问这种问题了好吧?”

“别玩不起嘛,大家都只是闹着玩的,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好了,也没人说你什么。”

“没事,”岑道州放下酒杯,“我还能喝,你们可以随便问。”

“小少爷这不是能喝酒吗?喝了两杯还清醒着。”周照说。

第五局游戏,岑道州又输了。他连着输了三局游戏。这一次赢的人是喻挽桑。

“第一次幻想,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喻挽桑理所当然地问。

张泽好奇地问:“班长你连这个都要管的?你们俩也太那个啥了。”

周照补充:“暧昧。”

张泽点头:“对,太暧昧了。”

岑道州手心里都在冒汗,这个问题他能回答,只是他不确定他可不可以回答:“在姜其柯家里,我们大家一起看电影。是一部韩国的小众艺术片。后来我去了厕所……然后……”

岑道州到后面已经说话吞吞吐吐了,耳朵红,脸也红。

姜其柯暗自叹气,说:“他太可怜了。”

文桦听到了,说:“什么可怜?”

“岑道州可怜啊,他根本不敢对喻挽桑撒谎,可他要是说出来,他就跟被判了死刑差不多。”姜其柯说。

“然后怎么了?”喻挽桑问他。

“然后我,我就,嗯,撸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你当时不也去厕所了吗?你和张泽还有姜其柯,你们都去了厕所。我,我也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了。”岑道州说。

不知道是不是喻挽桑的错觉,他看向岑道州, 总觉得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着一点委屈,好像在控诉自己欺负了他。

“嗯,我是去了。”喻挽桑说,“你不用喝酒,这题算你对了。”

岑道州松了口气。还好喻挽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姜其柯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他还没放下心来, 自己就被喻挽桑狠狠地瞪了一眼。姜其柯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着又惹到了这位一中最牛批的学霸?

喻挽桑已经把前后因果都串起来了,岑道州在姜其柯家里看电影,结果就通过电影幻想了一点少儿不宜的东西,被姜其柯抓了个现行。小少爷脸皮薄,就求着姜其柯不要说出去,还主动去抱姜其柯。

姜其柯以此当做威胁。

不得不说,喻挽桑确实是有侦探的天赋,脑补能力一流。解题过程全对,答案全错。

七月二十一日是喻挽桑的生日。喻家两口子都不是会铺张浪费的人,喻挽桑十六岁的生日,他们也只邀请了喻挽桑的姥姥来家里吃了顿饭。

喻妈妈下厨,菜色特别好。岑妈妈给她放了天假。岑妈妈想着要给岑道州也放一天假,让他别练习钢琴了。然而岑道州拒绝了。

“你不想去给你鱼鱼哥哥过生日吗?”岑妈妈好奇地问。

“想。”岑道州诚实地回答,可是比起去给喻挽桑过生日,他觉得自己还是少和喻挽桑亲近比较好,如果喻挽桑不喜欢男性,那他这样冒然地靠近他,是不是很不好?

“那今天妈咪给你放一天假。”

“我不去找他。妈咪,我想要上课,我不想去找他了。”岑道州说。

岑妈妈知道自己儿子心里装着事。知子莫若母。

“今天早点下课,妈咪给鱼鱼准备了一份礼物,你帮妈咪送过去好吗?下午妈咪要跟你爹地去公司,辛苦宝贝帮我跑一趟。”岑妈妈说。

岑道州点点头,显然兴致并不高。

从去KTV唱歌那天起,岑道州就开始躲着喻挽桑了。他以前觉得,只要自己藏的好,哥哥就一定不会发现。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只需要哥哥看向他,他就说不了谎,也不想说谎,不甘心说谎,恨不得全盘托出。

而喻挽桑肯定接受不了。

他还是把自己藏起来比较好,这样他至少还能继续当哥哥身边的一个普通朋友,尽管他们的关系会因此变得疏远。比起被哥哥讨厌,这是最好的方法。

他弹错了几个音。老师已经放弃让他重新弹奏。

“你今天有心事,补习效率很差。”老师说。

“对不起,我会调整好状态。”岑道州说。

喻家这边,喻挽桑一早就到楼下客厅里来坐着了。他甚至罕见地在陪着自己老爸下象棋,不在乎老爸悔棋。

姥姥是上午十点到的,他陪着姥姥喝了会儿茶水,吃了两块酥饼。他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飘过门口。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他想的人并没有出现。

姥姥很奇怪地问自己女儿:“鱼鱼今天还邀请了朋友过来家里吗?我看他一直在看门口的方向。”

喻妈妈想了想,说:“是岑先生和夫人的儿子,鱼鱼每年生日那天,他都会过来的。你上回也见过,挺聪明可爱的一小孩儿。”

姥姥也想起来了:“是挺可爱的, 上回来咱家,你还给他炒了冬瓜糖。”

“是的,就是嚷着让我炒冬瓜糖的那个。”

姥姥疑惑:“那他今年怎么没来?别是因为我来了,他才不来。要是这让鱼鱼不开心,那我还不如在乡下待着。”

喻妈妈怕老人家多疑:“怎么会? 人家小少爷可懂礼貌了,他怎么会因为你来了,他就不来了?他估计还在补课,你也知道,有钱人家的孩子,功课都抓得紧。”

姥姥这才勉强相信。

她准备了两个红包,一个塞给了喻挽桑,另外一个塞给了喻妈妈:“这是小少爷的,他不是就比咱们鱼鱼小两个月吗?之后你把我的红包给他。”

“妈,你还准备这么多钱干什么?我们又都不缺钱。”

“这和缺不缺钱是两码子事,是我的一点心意。别跟我客气。”老人家说。

晚上,姥姥已经睡下了。喻挽桑还是没有等来岑道州。七月盛夏,蝉鸣一阵阵地萦绕耳边。他踢了踢卧室的红色玩具小汽车,小汽车翻了个面。他莫名地烦躁。

去年生日,岑道州来他家里玩,他们一起吃生日蛋糕,岑道州写了特别长的,又很肉麻的信给他。他嘴里说着嫌弃,却把信纸留了下来。从小到大,岑道州送他的每一份生日礼物他都记得。

今年,他的十六岁生日,岑道州却没有来找他。他从早上起,最期待的一句生日快乐,到晚上他也没有得到。

失落的情绪包裹着他。还有两个小时,今天就要过去了。时间一分一秒,让他的耐心告罄。真的不来啊?

喻挽桑摸着去年岑道州给他的信纸,看着满页圆润可爱的“州州”字体。一个字一个字,都暖在他心上。不是一直喊他哥哥吗?怎么哥哥过生日,他却不来了?

喻挽桑放下信,连外套也没有穿,下楼换上鞋就要出门。喻妈妈正巧还没有睡,她还在客厅看电视。见了他出门,便问:“去找州州?”

喻挽桑点点头:“他今天没来。”

“我听你岑阿姨说,是他自己不想来的。你岑阿姨本来打算给他放假,结果州州不肯过来。”喻妈妈担忧地问,“你和州州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闹矛盾?

他们之间远远没有到闹矛盾的地步,如果是真的闹矛盾,那就好了,至少他知道该怎么去解决,怎么去纠正。

只是岑道州忽然单方面地不打算再理他。

第35章

“没有闹矛盾。”

“你和州州从小一起长大,真遇到什么事儿,说开了就好。你爸爸差一点被骗去投资小公司的事情,还多亏你岑叔叔帮忙,否则你爸他得把家底都搭进去。”喻妈妈感慨地说,“州州他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呢,心思细腻,容易敏感,你多哄哄他。”

可不是,小少爷就得哄着。稍微不哄着,小少爷就不肯理他了。

喻挽桑从喻家的小洋房跑出去,沿着石板路,往岑家的方向跑。他一刻也不肯耽搁。沿路的路灯笼罩着他,萤火虫从草丛里扑飞出来,像小少爷抽屉里珍藏的许多玻璃弹珠。以前喻挽桑因为他玩弹珠笑话过他玩弹珠,后来岑道州就再也不玩了。

再快一点,他想要见到他。

重来一世,在他十几岁的年纪,在他仍旧还不懂得真正的爱是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辈子,他不能再失去岑道州。

半路上,喻挽桑看见不远处的白蜡树下有一个人。坐在树下的少年,手里捧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生日蛋糕。蛋糕上还点着蜡烛,蜡烛也没有熄灭。火光吸引了飞虫。

喻挽桑很慢地走过去。草地上平整的草叶被他的脚步很轻地划开,像绿色的沙滩,被他留下一个个颜色深一点的脚印。

“为什么宁肯坐在这里吃蛋糕,也不肯来找我?”喻挽桑问他。

喻挽桑甚至不敢把话说得太大声了。怕吓着他。

“哥,哥哥。”岑道州抬起头,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抬起头又去看了眼不远处的喻家小洋房,哥哥那间卧室房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掉了。哥哥来找他了。他心里窃喜,却又有点害怕。

“还知道叫我哥,今天我过生日,你甚至没有和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喻挽桑走过去,挨着岑道州坐下。

岑道州把自己已经吃了一半的大蛋糕递给喻挽桑:“本来是想要来给你庆生的,在路上我摔了一跤,蛋糕摔变形了。怕你觉得寓意不好,就没去找你。”

说这么多,其实都是借口。蛋糕是摔了不假,可他不敢去见喻挽桑却也不假。他怕自己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哥哥知道他的感情了,或许会讨厌他的吧?

所以他才在这里,打算待一会儿,把蛋糕吃完。这棵白蜡树下正好可以看见喻挽桑的房间,他可以看到哥哥在阳台站了很久。

在一起生活过这么多年,喻挽桑不可能不了解岑道州。如果岑道州真的想要来找他,一个摔坏的蛋糕根本不可能阻拦他。

只是他没有点破。他需要尊重和理解小少爷的谎言,尽管他不喜欢,但小少爷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蛋糕,临分别时,喻挽桑忽然叫住他:“不打算和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就走吗?”

岑道州一愣,转过身,用力地抱紧了喻挽桑。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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