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养 第72章

姜其柯也从国外回来了,现在在帮他爸爸打理家里的生意。

婚房里挤满了人。姜其柯拎着一块小蛋糕,让喻挽桑蒙着眼,喂岑道州吃。岑道州不乐意让喻挽桑为难:“蒙我眼睛。”

姜其柯说:“也行。”

喻挽桑拿了带子,蒙住自己的眼睛:“我来吧,没事。”

小蛋糕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喻挽桑喂得不对,他俩就得亲上。岑道州伸手抹掉喻挽桑脸颊上被弄上的蛋糕,低头去咬掉喻挽桑咬着的蛋糕。

姜其柯直呼:“作弊,不算数,重新来。”

文桦拉着他往外走,姜其柯的鞋子被拖掉一只,张泽帮他把鞋子踢出去。

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法案刚颁布那年,众人涌上四桥街头。发生群体性斗殴事件,四桥被警方管控。

他们那年在圣诞节的深夜,纷纷聚集在四桥的桥头,双双被雪染白了头。

喻挽桑摘掉黑色的带子,拿了纸巾,帮岑道州擦掉脸上的奶油:“新婚快乐,亲爱的。”

岑道州用脸颊去贴喻挽桑的手心,他轻轻地抱住喻挽桑,轻声说:“同乐。”

第76章

晚上九点多,岑道州跟喻挽桑从家里跑出来。岑道州开着喻挽桑的那辆比亚迪,一路冲到四桥。

雪下得真大,路面也很滑。喻挽桑让他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门口停下,给自己买包烟。

岑道州买完烟回来,矮身进车内。他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香烟和两盒套。喻挽桑现在看见这玩意儿就烦,于是把黑色塑料袋和套都丢到后车座去。

“车内不准吸烟。”岑道州弱弱地反驳。

喻挽桑递给他一个眼神。

岑道州改口说:“我把车停到前边的停车场去,你在商店门口等我五分钟,我陪你一根。”

喻挽桑于是下车。岑道州拿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他,帮他把手套也给戴上。喻挽桑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不用戴,我不冷。”

岑道州说:“戴上吧,我怕你冷了。”

有一种冷,叫老公觉得你冷。

喻挽桑轻笑一声,凑近他耳边,轻声说:“这么快就把自己代入到老公的角色了?对我管东管西的。”

岑道州张了张嘴,嘴里哈出袅袅的一股白雾。因为车门开着,车内温度急剧下降。岑道州把伞给他:“我们今天结婚了。”

“所以呢?”

“我理所应当要把你照顾得更好,不管我是老公还是老婆,我都是你的结婚对象,这是我想要得到的权利也是我的义务。”

喻挽桑好心情地将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好心情地说:“谢谢小少爷的照顾。”

岑道州开心地说:“客气客气,好说好说。嘿~”

十点,四桥上已经没有人。他们从便利商店步行到四桥上。岑道州说:“哥,你说好的,要告诉我,关于你的秘密。”

“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说吗?”喻挽桑问他。

“气氛好?”

喻挽桑把已经灭掉的烟头夹在手里,用了力气,烟头被夹得变形:“因为我在想,如果我把我的秘密说出来后,你要是怕了我,讨厌我,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岑道州抓住他的手腕:“哥哥,你别和我开玩笑,我怕。”

喻挽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和岑道州说起。他把上一世的种种,从他和岑道州因为沈夏闹掰,岑道州出国,再到自己和沈夏结婚,以及遇到地震的事情,一一讲明白。

“在我原本的世界里,我该讨厌你、误会你、嫉妒你,你比我优秀百倍。然而即便如此,你还是对我好,在地震发生时,折返回来救我。在ICU病房里,你说,祝我新婚快乐。可是我看你躺在病床上,旁边的脸盆里,是你吐的血。我快乐不起来。”喻挽桑手肘杵在栏杆上。

雪让栏杆看起来像是铺了一层毯子,柔软得像是给精灵入眠的床垫。

岑道州伸手去握住喻挽桑的手:“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没有,这是我最大的秘密。我知道再过几年,会发生一场大地震。知道你本来该出国留学,知道你的英文名字本来应该叫Pookie,但是这一世,我把你的名字给了捡回来的小猫。我有时候都会恶毒地想,Pookie这一次死了,是不是就相当于替你挡在了。我知道我这么想不对,可我真的希望就是这样。我还知道,你不喜欢钢琴,喜欢小提琴。知道你伤心难过了,会自己躲起来哭。”喻挽桑面对着他,像是在面对一堵随时会关掉的门,“我还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还知道,上一世,你每次看见我跟沈夏在一起有亲密的动作,就会跑过来阻拦,过后你又会自己躲起来偷偷哭。”

路灯照在两个人身上,让他们胸前的胸花,显得更漂亮更柔和。像是摄影镜头蒙上了一层欧根纱,阳光仿佛在身上闪耀着。

“原来,我讨厌沈夏,不是没有道理的。”岑道州嘀咕,“我就说,我怎么一看到他就心里不舒服,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喻挽桑失笑:“你这算是什么结论,这一次,夏夏也没做什么事。我和他甚至没有加过私人联系方式。”

“你喊他夏夏?”

“以前总喊,喊了好多年,习惯了。我会改过来。”

“晚了!我已经生气了!”

“那我喊你州州?亲爱的?甜心宝贝?我发誓我只喊过你一个人甜心宝贝。”

“这招对我不好使。”

“那什么好使?”

岑道州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亲我就好使。”

喻挽桑丢掉已经被他捏变形的烟头,向前一步,去亲他。

十点半的时候,姜其柯给岑道州打来电话,问他结婚爽不爽。岑道州把手机外放打开,姜其柯听到车声,问他们在哪儿。

“在四桥。”喻挽桑说。

“你们大晚上不趁着新婚夜好好睡觉,跑四桥去干嘛?”姜其柯问。

岑道州说:“好玩儿啊。”

“那你俩等等我们,我把张泽跟周照一块儿叫上,文桦也在。我们都没睡呢。你们订的酒店也太豪华了,张泽那家伙在收拾行李,说是要把沐浴露洗发露和拖鞋、零食都带走。”姜其柯说。

“你让他带,不够再找前台要。”岑道州失笑。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好命,生下来就是小少爷,结婚对象还是自己的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也没吃到过感情的苦。”姜其柯说,“先不说了,我们打到车了。”

其实也不全是好命。

岑道州牵着喻挽桑的手,深呼吸一口气。

挂断电话后,他笑着对喻挽桑说:“哥哥,我上一世,好像过得挺惨的。”

喻挽桑心里更加愧疚了。

“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我。”

“好。”喻挽桑答应他。

二十分钟后,姜其柯带着张泽还有周照都来了,文桦没有过来。

“文桦呢?”岑道州问他。

姜其柯支支吾吾:“在睡觉。”

“你不是说他要来吗?”

“他睡了,我舍不得叫他起来。这天寒地冻的,他身体不好。”姜其柯找借口。从岑家的房子回来,他喝了点酒,跟文桦到酒店上了床。

文桦本来想来,因为身体原因,下床都有点困难,姜其柯就不让他来了。

喻挽桑算是明白过来,阻止了担心朋友身体的小少爷:“去喝酒还是看烟花?”

“现在都多大人了,还看烟花?是男人,当然得喝酒了!”张泽拍拍胸脯说。

四桥旁边有一家清吧,就算是圣诞夜,仍旧开房。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络腮胡,看起来很壮实。他的伴侣在十年前,同性婚姻法刚通过那会儿,被激进的反对者用搬砖敲破了脑袋,推到四桥的河里。

他后来在四桥开了一家清吧,周围的人都知道他的故事。偶尔有同性情侣会进来,到他的清吧喝酒。他在酒吧外挂了一张彩虹旗。旗子每年都换。

姜其柯找来了骰子,几个人一起玩游戏。岑道州输了好多次。

姜其柯问他:“你晚上跟班长做没做过?怎么他看着跟没事人一样?是他身体好,还是你能力不行?”

喻挽桑正喝酒,他看了眼岑道州。

岑道州脸红得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喻挽桑有些好笑,他们都在一起多少年了,怎么遇到一点带颜色的话题,小少爷还会脸红?

“做了,他技术没问题,是我想要他陪我来这里,我身体比文桦好,所以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儿。你有意见?”喻挽桑拿了瓶威士忌,给姜其柯满上,“玩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你都让我老公输了多少局了。”

张泽:“……”没眼看。

周照看了张泽一眼:“……”果然恋爱这种事,一谈一个恋爱脑,连班长这样的精英理科男也沦陷了。

姜其柯趴桌上哇哇哭:“你俩欺负我老婆不在,洒什么狗粮?”

张泽帮他把酒杯拿开,去扶他,对岑道州说:“诶,他喝醉了,开始哭起来了。”

“真没劲。”周照盯着张泽的手,语气有点酸。

喝完酒,过完圣诞,岑道州和喻挽桑回到家。两个人洗完澡,窝在床上,看窗外的雪。凌晨一点多,两个人抱在一起,还没有困意。

“明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睡一整天,我妈也拿我没辙。”岑道州用手背碰碰喻挽桑的脸颊,“真的不疼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上药或者按摩一下?”

喻挽桑倒头用被子捂住自己:“不需要,我要睡了。”

岑道州去挨着他,嗅了嗅他头发上很淡的烟味:“我很开心哥哥你跟我分享了你的秘密,我没有怕你哦。我喜欢你,比昨天还要多一分。”

喻挽桑张开手臂,让他到自己怀里来,岑道州趴下去,喻挽桑将他整个人用被子裹起来,抱住:“我也喜欢你,比你多的那一分还要再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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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新年,情况特殊。岑妈妈的母亲,在临近新年时生了一场病。病情一直没有稳定住。

岑妈妈不得不带着自己丈夫回美国。岑道州原本也要跟去,岑妈妈不舍得让他刚结婚,过新年就跟自己的爱人分开,便让他留在国内。

“你在喻家过年算了。反正你不总跟我和你爸说,说你要当你哥哥家的孩子。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好好表现。”岑妈妈说。

岑道州说自己当然没有问题。

他又问:“姥姥是不是病得很重?”

岑妈妈把检查单的电子扫描版发给他:“你不是学医的吗?你自己看。我给你说不严重,你肯定也不会信,不如你自己看。”

“看起来控制得还行。”

“是胃癌,早期呢,还能控制。”岑妈妈唏嘘。

爸妈走后,岑道州裹了件羽绒服,从家里跑出来。

他跑得很快,踩着雪一路到喻家。有一棵泡桐树被雪压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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