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恩将仇报!沈新月大声,“她也有!”
“那不正好。”
柳飘飘一拍巴掌,“抱一块互相喂奶。”
沈硕大步朝前走,没听见,不参与。
江有盈手扶额把脸转到一边。
沈新月脸瞬间红温,死咬唇。
柳飘飘抚掌大笑,为老不尊,以取闹小辈为乐。
刘武陪着外婆,老太太腿脚是真不错,领着她们小路上七拐八拐,不知还打算上哪儿去。
沈新月倒是蛮喜欢,即便绕远,为新奇的美景再累也值得。
前面路口急转直下,拐个弯,野蔷薇浓郁花香扑鼻而来,众人不由惊叹。
外婆回头冲大家呵呵笑着,“怎么样,漂亮吧。”
那花从一侧崖壁瀑般垂下,千朵万朵,红如烈火,赤如绛玉,不要命地开。
选中其中一朵,沈新月小心捻起刺藤,借机偷看旁边人。江有盈目不斜视,那个玩笑后两人之间再无交流。
大力扯拽花藤,沈新月“啊呀”痛叫一声。
江有盈迅速转身望来,一把抓住她。
沈新月手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江有盈抬头望,正皱眉不解,沈新月趁机将躲藏身后的红蔷薇簪在她发间。
一阵山风掠过,扬起鬓边碎发,江有盈微微偏过脸,惊讶之余,流露懵懂羞赧,下意识抬手触碰。
“别动。”沈新月按住她手腕,稍往前一带,拉进两人之间距离,重新把花固定。
“给妈妈送了花,还没给你送花呢。”
沈新月笑嘻嘻拉着她手转圈,“好像新娘子。”
柳飘飘正举着手机拍,旁边又有热闹,她镜头怼来,“真是娇俏,原地结婚吧。”
“好了!”江有盈迅速背过身,音色可疑发颤,“一个两个都戏耍我。”
沈新月展臂保护姿态,“不要拍,我们满满害羞了。”
柳飘飘收手,“感谢我吧,年轻人。”
再启程,两只手重新牵到一起,沈新月晃晃,不满足地把她手臂完全抱在怀里。
“所以,就是因为我的名字,你才注意到我。”
江有盈不置可否。
“沈弦月,沈新月,听起来好像双胞胎姐妹……”
沈新月噗呲乐,“你是我姑婆,我是你姨妈,咱俩真挺配的。”
耳边红花随风微动,送来幽香,江有盈终于笑了。
午后云脚压低,天边黑了一大块,刘武担心要下雨,外婆说春天雨不大,带着她们去了山脚一片竹林。
春季夜间多雨,枯败的竹叶底下,新笋悄悄地冒出许多,裹着灰褐的壳,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
外婆偷笋有绝招,不脏手不费力,捡根树枝扒拉扒拉底下竹叶,朝着笋根用力一脚踢去,相当歹毒。
“小武上。”她吩咐。
刘武答应一声,弯腰去掰,不费力装进口袋。
教学完毕,外婆挥挥胳膊,“去吧,分头行动。”
像个女匪头子,竹林中闲庭信步,欲将此地财宝全部搜刮干净。
众人得令,立即散开。
沈新月眨眼功夫,江师傅已有收获,她上前帮忙,“很有经验啊。”
“每年祭拜结束都要来的。”江有盈让她别上手,“毛刺扎人,你看我偷就行。”
“偷?”沈新月皱眉,四处看,“这片竹林是有主人的?”
“不知道,也许吧。”
手背擦脸,江有盈笑笑,“这么多笋,过些日子老了就吃不成了,再说竹林也是需要维护的,外围不清理的话,里头老竹会死掉的。”
“偷人竹笋也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沈新月环顾,一家人各自忙碌,她怎么生在个贼窝里。
一下午收获颇丰,口袋不够,刘武外套都脱下来兜笋子。
傍晚归家,前脚刚进小院,后脚大雨噼里啪啦就跟着落下来。
江有盈倚着廊柱剥春笋,有技巧,一手掐尾一手逮壳,左旋右拧,轻松剥离,白白胖胖的笋娃娃落进竹筐里。
沈新月蹲在旁边看,怎么学都搞不清楚里头门道,有些挫败。
“放着我来就行。”江有盈低头说,额角垂落的碎发被飘飞的雨露所湿,冷空气让皮肤更白,唇愈鲜艳。
“我再试试。”
沈新月重新挑了颗笋子,“明天上午就走了,能帮你多干点就多干点,一去还不知道耽误多久。”
檐下铁马叮铃摇晃,橘子花苦味更多,江有盈停了动作,抬头。
沈新月正跟顽固的笋衣较劲,指甲缝里渗出血。
“松手。”江有盈扣住她手腕,蛮力往回扯了一把。
不跟她犟,随她去抢,沈新月挺背长出一口气,垂着眼,“装得倒是挺关心我,没看出你有半点舍不得的样子,还一路都跟我闹别扭,像头驴,扯一下才动一下。”
两肘搭膝,隔着满地凌乱笋壳,沈新月猛一下弯腰,脸逼近她,“总这样我心里也会多想,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乎我,还是假装深情?什么照片,什么月亮,鬼知道是不是你编出来的。”
沈新月嘴上一直说着没关系,关于她的过去,她的内心,不愿讲就算了,会有她开口的时候。
“可我也需要感受你的肯定,我对你有过隐瞒吗?”
雨丝顺着屋檐淌成珠帘,呼吸骤凉。
隔壁小院传来外婆高昂呼喊声,嚷嚷说什么什么菜苗,江有盈腾地起身,抄起墙上斗笠往外冲,行动间碰翻竹筐,笋子咕噜噜滚落檐下积水。
沈新月快速弯腰捡回,想也不想就一头扎进雨里。
巷子尽头有一小片菜地,江有盈正给前几天刚栽的辣椒苗盖塑料布,风斜雨大,斗笠形同虚设,她半身湿透。
沈新月默不作声,顶雨帮忙。
“你跟着来干什么?”江有盈快步走到她身边,斗笠给她扣在脑袋上。
沈新月赌气掀翻,“我妈说了,明早五点就走!不用你送!”
“胡说,五点柳飘飘根本起不来。”江有盈捡起斗笠重新给她戴上,把人拉到菜地旁边一个小棚子躲着。
古镇苍山在雨幕中洇成青灰色,四处一片水烟,沈新月抹了把脸,“随便你信不信,走着瞧呗。”
一脚踩进菜畦泥淖,江有盈回头,“那晚上去我房间,给你践行。”
“干嘛,引诱我?怕我回去就把你忘了?再也不回来了?”
沈新月冷笑,“犯不着,我这人从不勉强,再说你不是老嫌我不行。”
泥地里艰难拔出脚,江有盈淋雨大步走到她面前,沉默对视。
雨珠在塑料棚顶砸出密集鼓点,沈新月刻意偏过脸不看,忽被攥住后颈,潮湿冷意覆上嘴唇。
她尝到雨水微涩的土腥气,还有对方唇齿间橘子花的清苦。
耳边一道炸雷,沈新月奋力挣开她,倒退着踉跄撞上棚架。
“那就听你的。”步步紧逼,江有盈一双眼冷得像冰,又烫得像火,层层叠叠,情感复杂。
她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你来不来。”
惊雷碾过山脊,湿透的衬衫脱下,扔去一边,她准备开始脱里面那件背心,沈新月忍无可忍,手臂抱住她,身体贴向她。
“犯不着这样,搞得我跟你在一起像只为了睡觉。”
“是我——”
她冷得发抖,也热得发抖,“是我想跟你睡觉,想得快疯了。”
第45章
石棉瓦顶棚被暴雨敲砸出千万鼓点,棚子外面一棵樱桃树花瓣凋零得满地,菜畦飞溅的泥水像蚂蟥爬满小腿。
她瑟缩着,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肩膀,在锁骨那积蓄了浅浅一洼,顺着蝴蝶骨滑进早已湿透的棉质背心。
沈新月手掌贴在她冰凉的肌肤,感觉到她在发抖。
雨太大了,天地一片混响,千万丝线交织成网,整个世界好像只剩她们两个。
她低头,开始解牛仔裤的铜扣,手却不听使唤开始哆嗦,半天没有进展。
沈新月握住她手腕制止,她力气倒是大得惊人,一把甩开。
“干什么!”沈新月喊了声,自己都听不清。
“来做……”她嘴唇颤抖,雨湿透的皮肤白得像石膏。
“别发疯了。”沈新月再次去擒,握紧她手腕,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用残存的体温融化她的执拗。
“为什么非得这样,我说了不会走就是不会走,说了好多遍,真要走就是睡一百遍也留不住的,你明不明白?”
她抬起头,只有眼泪还是热的,大颗灼痛手背,“我都快要脱光了,为什么不肯亲我,不喜欢我了吗?”
果然是四季豆,细细长长,油盐不进,心里认定的事任由你说破嘴巴,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算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逼你。”
沈新月放弃跟她沟通,弯腰捡起地上的衬衫。
衣裳被泥水泡透,裹着枯黄的稻草,没法穿,沈新月扔去一边,脱下外套搭在她肩膀,“先回去再说。”
扯了一把,她还不动。
沈新月无可奈何,“到底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