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女就那么香吗 第63章

沈新月轻轻推了她一把,“我问你谁?”

“我是江启明,启明星的启明,你知道启明星吗?那是最靠近月亮的一颗星,也是夜空中最亮的行星。”

江启明清清嗓,突然开始唱歌,“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稍等一下。”沈新月扶额,“你说你姓江,刚才又问我,为什么在你妈床上,那你妈不会是……”

“江有盈。”江启明说。

沈新月花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用来确认江启明的身份,以及缓解头痛。

最后是江启明给她倒了一杯水,扶她下床,“出去走走吧,你估计在房间里闷太久了。”

沈新月点点头,由她搀扶着下楼,走到村口小超市才明白她的居心。

“我要吃雪糕。”江启明笑嘻嘻,“我搭车过来钱花完了。”

沈新月很遗憾告诉她,“我没带钱。”

“你用手机。”江启明整个身体都快趴到冰柜上。

沈新月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各种支付软件还是冻结状态,丁苗在帮她处理了,但还需要时间走流程。

“你是老赖?”江启明震惊。

“也不老吧。”沈新月摸摸脸蛋。

江启明不情不愿松开冰柜,沈新月看她嘟个小嘴,跟自己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笑笑,“你拿吧,记账,记你妈账上,我平时都那么干。”

“小白脸。”江启明总结。

沈新月想了想,“可以这么说,现在我给你妈打工,她开我工资。”

江启明问“你要吃什么味道”,沈新月说随便,她就老老实实拿了个随便,自己吃一块钱一根的玉米雪糕。

沈新月摸摸她头,还挺喜欢她的。

“其实你妈没必要瞒着我,我既然已经接受她的恶毒小寡妇设定,又怎么会在乎这些,而且你是她的孩子。”

如果是十年前的沈新月,女朋友突然蹦出来一个上初中的女儿,她指定得疯。但经历过‘大胖小子’事件,还有什么是她没见过没经历过的呢?

就像丁苗说的,大胖小子喝几段奶粉她熟记于心,凭什么不能接受江启明?

再说,江启明还是女孩,眼睛那么大的女孩。

“她自卑。”江启明很了解妈妈,“这么多年就谈了你一个,当然珍惜你。”

沈新月叹了口气,“怪不得总感觉她有事情瞒着我,原来是因为你。”

江启明嘴里嚼着玉米雪糕外面那层皮,抬头瞅她一眼,没说话。

沈新月觉得她样子跟江有盈很像,心里藏很多事儿,很有心机的样子,“就你一个吧,没什么姐姐哥哥,妹妹弟弟啥的。”

“没。”江启明摇头。

“那不就完了。”沈新月拉起她小手,前后晃晃,也是个讨好的意思,“你长得很漂亮,也很可爱。”

说完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只是脸型不太像她,你像爸爸吧?可是……”沈新月弯腰,纳了闷,“可我记得,李致远也是个瘦长脸,你像奶奶?”

“我不是亲生的。”天热雪糕化得快,江启明眼神示意,“快滴你手上了。”

她把玉米雪糕外面那层皮全吃完,“我是我妈在河边芦苇荡里捡的,她说捡我的时候我身上全是虫子咬的包,甚至脐带都没塞回去。”

“她看到生我那个女的了,就在不远处蹲着,但她没喊。”江启明很平静讲述这些,一点不伤心,“我妈只问了一句,问那个女的,你还要不要,那女的摇头,她就把我抱回家了。”

雪糕融化的奶油裹着巧克力碎片,滴得沈新月满手。

“我连李致远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太奶恨他,他自杀以后就把他照片全烧了,我的亲人只有太奶,妈妈,还有太婆。”江启明把沈新月手里的雪糕接过来,说“你不吃我吃”。

沈新月站路边顶着大太阳看她,想象当时那个场景,那个满身是血,脐带挂在外面的小婴儿。

一晃十几年过去,长这么大了,黑亮柔顺的长发,一双会说话的,狡黠的,漂亮的大眼睛,正专心致志舔着手里的雪糕。

沈新月横臂擦了把眼泪。

江启明“哎呀”一声,“你怎么哭了,我都没哭。”

她穿白色连衣裙,斜挎个彩虹颜色的毛线小包,像是家里太奶给织的。她从包里翻出纸巾,抿着嘴小大人模样,给沈新月擦眼泪,又牵她去了一户人家院子里借水洗手。

回到小院,沈新月眼睛还红红的,江启明把她按在板凳上坐,拍拍她肩膀,“我说这个,也是担心你嫌弃我妈,但我确实是捡的,李致远是个残废,咋生啊,而且就是因为我来了,他才下定决心去死的。他大半夜推着轮椅出去,把只剩半截的自己横在铁轨上。”

江启明鼓起腮帮给沈新月吹了吹眼睛。

“你要是真心跟我妈好,我的亲人可以再多算你一个。”

手机响,沈新月吸吸鼻子,拿出来看。

江有盈给她发消息了。

[分手吧。]

第48章

十六楼,八十多平的小户型,定制的阳台落地玻璃客户说让拆两块,中间加个横梁好免去高楼吊装的人工和机械费用。

安装难度不高,江有盈这次带了三个学徒过来。两个出师了,一个还在观摩阶段。

安装大家很熟练,这次的难度在于把开发商原有的护栏拆除,东弟扛着电锯忙活一上午,说护栏质量挺好的,问业主房子买成多少钱一平,他也想买,以后结婚用。

结婚、结婚……

江有盈坐一边塑料板凳,手机摸出来,屏保是沈新月低头在小河边踩水的照片。

她不怎么会拍照,为了拍出沈新月要求的那种肆意张扬的“生命力”,数不清被骂了多少次,手都举酸也没能让人满意。

最后是沈新月自己找了视角,说“你啥也别管,就疯狂按快门,总不能连快门也不会按吧”?

说话很不客气。

一百多张照片里就选出这么一张,挑剔得很。

那时候江有盈真觉得烦透了,以后都得这么拍照吗?苍天呐——

但她没想过跟沈新月分手。

铝合金窗框在水泥墙上磕出一声闷响,东弟“欸”一声,看向帮忙的学徒,那小孩才十七八岁的样子,脸瞬间爆红,缩手缩脚自己到墙根底下罚站。

江有盈手机揣兜,赶紧跑过去看。

“还好墙没事。”她松了口气,回头看向业主。对方是个戴眼镜看着三十出头的温柔女性,没计较太多,“小心点,别砸到手了。”

江有盈拍拍小学徒肩膀,“沉住气,抬不动就喊一嗓子,大家都会配合你的,不用硬撑。”

东弟是他们这几个人的老大,免不了训斥几句,江有盈没管,他有自己的规矩。

“这房子质量真不错。”江有盈也学到沈新月身上那股小不正经的哈哈劲儿。

对方点点头,“就是看中开发商以往的口碑才买的这套房子。”

“挺好。”江有盈原地转了圈,又回到塑料板凳上坐着。

还有一次,那天外婆不在,天气闷热得不像话,到午饭的点,床上炒完菜都不想去厨房炒菜,吃馆子怕麻烦,懒得穿衣服下楼,叫外送又说打包来味道就不好了,总之人有时候是这样,一堆借口宁愿饿着。

“还说不是城里大小姐,根本不是来跟我过日子的,以后我老了病了,估计也是躺在床上生褥疮的命。”她当时埋怨说。

沈新月巴巴适适躺着,“手酸。”

“我还腰酸呢!”她说。

你一言我一语,吵了半小时,沈新月终于下楼煮了碗面条回来。

不上心,纯敷衍,就几筷子清水面,连盐都没放,她当然不高兴,把人骂一通。

沈新月摇头晃脑再端着面碗回来,这次有味道了,盐搁半包,味精搁半包,糖也搁了半包。

“好吃吗?”她还敢问。

坏东西,坏死了!

那时候江有盈也没想过跟沈新月分手。

直到今天上午,她接到江启明她太奶的电话,说孩子跑了。

“我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就不见了,肯定是去找你了。”

“你怎么不看着点?”江有盈问。

“你自己小孩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

老太太一如既往难相处,“跟你一样胆子大,主意大,上星期老师还打电话跟我说呢,装病逃了节数学课,说肚子疼结果在公园里看见她玩滑轮。”

江有盈掏掏耳朵,“我小时候乖得很,从来不逃课。”

“嗯嗯,你乖,你最乖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太太电话里呛。

江有盈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挂断。

手机有定位,江有盈不担心孩子跑丢,看屏幕里那个小红点花费了一整天时间,沿主城大路,搭地铁转高铁上大巴,最后坐上乡村公交终于挪到秀坪。

不想让沈新月稀里糊涂被分手,江有盈掐着点,确定她跟江启明碰面后才把消息发过去。

安装任务接近尾声,东弟正给窗户打防水胶,江有盈发完电话关静音,帮业主回收了旧门窗,开着皮卡回店里。

她今天没什么事儿了,东弟还有得忙,玻璃扔了,铁围栏拉去仓库,攒着卖废品收购站。

下车的时候,不当心碰掉卡车门边加油送的洗车卡,她弯腰去捡,后脊蓦地生出股电击似的酸麻,屈膝半跪,她头磕在车门边。

“咋了咋了?”东弟赶紧来扶。

刘武屋里听见动静也赶紧跑出来,把她安顿在办公室靠墙那张小沙发。

“腰疼。”江有盈手撑额,小沙发装不下她,两条长腿挂在扶手外,眉头紧锁。

刘武让东弟先去忙,给她倒了杯刚泡好的热茶,“累着了。”

不好说是跟女人滚床单滚的,江有盈含糊着“嗯”了声。

“民宿的事情,不是嘟嘟在忙嘛,你有啥可累的。”

刘武从桌上拿了包湿巾给她擦脸,“安装也都是东弟在做,你就当个监工。”

两人分工明确,一个监工一个看店,刘武口才不说有多好,反正比她强,尤其在赔笑脸这方面。

江有盈早些年脾气不好,情商低还容易没耐心,讲话冲,就适合闷头干活。最近两三年幸好有东弟帮忙,她轻松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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