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止行颔首,声音低沉,跟着唤了一声:“念念。”
却无端带着几分缱绻。
于是,沈念便连耳尖都泛上红了,他€€€€应了声,目送着男人离开。
门被彻底关上,脚步声也渐渐远去,沈念立刻抬头,先是警惕地检查一周,确定没有摄像头后,这才放松地靠在了床头。
方才与男人的对峙太过耗费心力,又是才病过一场,这一口气卸下来,沈念几乎是眼前发黑,昏昏欲睡。
他伸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搓着脚踝,像是要把方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彻底驱走一样。
眼尾压着,却是若有所思。
晏……?
这个姓氏,在A市可太出名了。
再联想到这座楼盘的位置,还有那个男人通身的气度,不难联想到晏氏年纪轻轻却手段雷霆的那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父亲也曾满是妒忌与忌惮地提起过那个名字€€€€
晏止行。
是他吗?会是他吗?
沈念感觉自己心跳都快上了几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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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房间空旷安静,仅有计算机运行时的风扇声呼呼。
晏止行正坐在那里,任由平板屏幕上公司事务翻飞流动,可他却全然不在意,只将目光凝在计算机屏幕上。
那赫然是个卧室监控。
方才还乖巧又怯懦的少年,此刻却像是终于卸下伪装,放纵又大胆地在床上滚了一圈,睡衣卷起露出小半截白皙肌肤,像是诱人去探。
那纤细的踝骨上还渗着一圈艳红,是他刚才碰出来的痕迹。
明明没怎么用力,但大抵是太过娇气。
晏止行若有所思地碰了下指节。
沈念。
A市没听过什么姓沈的人家,真是巧合吗?
不过无所谓了。
总归是落到他手里。
晏止行饶有兴味地看着屏幕中那人一举一动,最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大概是确信没有监控,便放纵起来,四处去摸索。
不乖。
只是……
目光落在沈念赤着的脚上,回想起方才触到的冰凉感觉,晏止行皱眉,给助理发了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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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自己目前还安全,再想到方才简清给自己发的一连串话,只怕现在急得都得哭了。
沈念不敢怠慢,立刻拿起手机,连忙点进去,先回了声:【还活着。】
这才开始慢慢翻上面的消息,最开始还是絮絮叨叨的担忧和对他父亲的指责,随后大概是从兄长那里知道了消息,发现人不见了,又急得开始呜呜呜了。
沈念还没来得及看完所有消息,对方便直接弹出一个电话。
沈念犹豫了下,走到阳台上按下接通,屏幕对面便立刻出现了一张哭得鼻头红红的小脸。
正是他唯一的朋友,简清。
刚一接通,对面人的眼泪就下来了,连眼睫毛都湿得一缕一缕的,可还努力睁大眼,认认真真把沈念看了一遍,这才放心下来。
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他一抽一抽的,说:“我好担心你,我再也不扔下你一个人出去玩了。”
很不道德,但沈念还是被他逗笑了,“好啦好啦,又要哭成花猫了。”
“而且这种事二十年都难遇,”他无意多提自己的父亲,便轻描淡写带过,“对了,帮我和你哥哥道个谢,昨晚麻烦他了。”
简清先反驳第一句:“才没有!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哭,呜……”
然后反驳最后一句:“他才不麻烦!”
“好好好,”沈念顺着他,“我没什么事,被一个……好心人救了,过几天去看你,乖。”
简清才不信他,瘪了下嘴,说:“是不是你爹又把你关起来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找你。”
毕竟昨晚那个时间段,又是那么偏僻的地方,简清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便是沈念他爹发大疯,莫名其妙把人扔出来又捡回去。
沈念摇头,说:“真的没事。”
简清只好信了,不情愿地点头,“那过几天我再去找你。”
沈念自然应下。
挂了电话,沈念躺回床上搜索着晏氏的数据,可身体太过疲惫,最后还是无意识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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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屋内一片昏暗温暖,正宜睡觉,可他却陡然惊醒,脊背一寒。
€€€€他睡前并没有拉窗帘。
得益于父亲,他睡时也一向警醒,……是那位晏先生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摸过手机,确信没人动过,这才设了个密码。
很快,门外又传来三下敲门声。
似乎,每次他刚醒来不久,那位晏先生便会很“巧合”地过来……
沈念没再深想,放下手机,这次是亲自下了床,给晏止行打开门。
脚掌接触到地面,却并非原本预想的冰凉。
沈念有点诧异地低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卧室里居然已经铺满了地毯。
……
门扇微开,露出小半张漂亮的脸与怯生生的眼,与晏止行对视片刻后,这才移开身子,迎他进去。
“晏先生……”
声音也低低的,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只敢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脚趾,很是紧张害羞的样子。
晏止行应了,目光落在沈念发顶,发现那里竟有个小小的发旋,有些手痒。
他不动声色地克制住不合时宜的欲.望,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沈念搁在一旁的手机,温和地笑了笑,说:“该吃午饭了。”
说完,却又不开口了。
沈念等了两秒,拿不准自己是否应该主动提出要与男人共进午餐,迟疑着抬头时,却见晏止行唇角似有弧度。
沈念心跳无端漏了一拍。
€€€€被发现了?
但他知晓自己最大的优势,微微仰头与男人对视着,漂亮的眼里满是困惑和紧张。
于是晏止行便蓦地笑了。
他伸手,安抚似地摸摸沈念脑袋,说:“我让人给你送来。”
“好。”沈念应了,过了两秒,却又像是有点不安,接着问:“那您呢?”
晏止行没有回话,只是垂眼望着他,目光沉静又深邃。
沈念保持着与他对视的姿势,只是眼尾稍稍往下垂着,是示弱的姿态。
掌心都快要冒汗,这时门外才终于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旋即一位穿着厨师服的阿姨推着餐车走进来,表情和蔼,“晏先生,还有这位……小先生,午饭需要我布置吗?”
晏止行道:“不用。”
阿姨笑呵呵应了声,转身走了。
沈念正要下床,却被男人不轻不重一瞥压在原地,不敢动了。
随即,他便眼睁睁看着,晏止行折起袖口,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又亲自将餐盘端出来,摆在他面前。
沈念被惊到了,本能地往后一仰,又被稳稳托住。
温热的手与敏感腰侧一触即分,沈念很不自在地坐正,耳尖微微泛起红。
他似乎很容易就会被染上颜色。
晏止行目光有意无意擦过那里,面上却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吃吧。”
嘴上这么说,可眼睛却一动不动,仍盯着沈念,摆明了是打算就这么看着他进食。
沈念垂着眼压住不快,面上仍摆出最顺服的姿态,强忍着被人注视的不愉,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晏止行一直注视着他,从文雅的姿态到微微张开的唇,到最后,沈念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放下餐具,依旧很礼貌地说:“谢谢您,我吃饱了。”
男人没回话,依旧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目光盯着他,让沈念想起好友投喂流浪猫时的表情。
顿了两秒,他重又开口,“谢谢您救了我。”
话题终于拐回这里了。
明明最初还是他更怕这人会问起,但经历这么久后,居然是这个话题最能让他放松了。
沈念又回想起父亲对那位“晏先生”的评价,有时回来时满面春风,直道是个青年才俊,若是他有女儿,必要结为亲家;有时却又是唉声叹气,咬牙怒骂毛头小子,做事太过不留情面……
……但是,要让沈念根据这半天的印象来评价的话……
眼睫轻颤了下,又隐晦地稍稍抬起,想要去观察晏止行。
那人正收拾碗筷,很快便似有所感地抬头望来,目光很深。
内里像是藏着别的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