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离宫时,五皇子年纪小得紧,他并没有怎么见过。
“你真好看,”五皇子薛远铮眨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看着谢欢,歪头奶声奶气的问道:“本殿下,为何从未在宫里见过你?”
柳泉在一旁代谢欢回答道:“回五殿下,这位是三殿下的王妃。”
“三嫂?”薛远铮一惊,推开牵他手的宫女,噔噔噔的跑到谢欢跟前,围着他转圈圈。
须臾,停了下来,拽着谢欢衣裳的下摆,示意他蹲下来些。
谢欢顺着他的力道弯下腰,笑道:“五殿下,扯我衣裳做什么?”
薛远铮睁着葡萄大的黑眼珠子,惊奇道:“你真是三哥的王妃!”
谢欢点头。
薛远铮张着小嘴,吸了口气,小脸上满是震惊,看得谢欢忍不住笑出声来。
“五殿下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薛远铮皱着眉头,惊奇道:“三哥竟然能娶到这么好看的王妃,怎么可能!”
薛远铮每次见到薛时堰时,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尤其每次不小心撞上薛时堰的眼神时,薛远铮总是被吓到。
久而久之,他很害怕这个板着脸的三哥。
结果没想到“凶神恶煞”的三哥,居然还能娶到好看的王妃,薛远铮觉得不合适。
“每天看见三哥是不是很吓人?”薛远铮同情道。
哈哈哈。
谢欢心头狂笑。
没想到薛时堰竟这般被人嫌弃。
“不吓人。”谢欢摸摸他的头,乐道:“你三哥人可好了。”
薛远铮撇了撇嘴角,他才不信。
他都没见三哥笑过。
“五殿下,”柳泉皱眉催促道:“奴才同王妃还得去见陛下,且先离去了。”
是了,还得去见景佑帝。
谢欢站起身,跟薛远铮告别道:“五殿下,你自己玩,我先走了。”
“等等,”薛远铮拉着谢欢的衣摆往上爬,一边爬一边道:“你带本殿下一起去,本殿下也要去见父皇。”
谢欢见薛远铮身后的宫女太监们没有制止,顺手便提溜着他的后颈,把人提了起来,让薛远铮坐在他的手臂上。
薛远铮坐在谢欢的手臂上,悠闲的晃了晃腿,双手攀着谢欢的肩头,并不害怕。
待到了御书房门外,谢欢瞧着薛远铮不等汪时非进去通报,便怪叫一声“父皇”然后小腿捣腾的飞快,跑了进去。
谢欢进去时,就见薛远铮赖在景佑帝的怀里撒娇,景佑帝脸上满是慈爱,全然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唯独薛时堰一脸漠然的站在旁边,待见到谢欢时,表情才松动些,谢欢给了他个眼神。
上前朝着景佑帝行礼,喊了声“父皇”。
眼中的宠溺霎时消散,景佑帝拍了拍薛远铮的腰让人站起,随即皮笑肉不笑的跟谢欢道:“堰儿的王妃来了。”
谢欢道:“是。”
“你二人既是赐婚,日后便好好过日子,莫要再闹出什么令人耻笑的事。”景佑帝慢悠悠道:“堰儿,你这王妃性子太过急躁,你要多加看管才行。”
薛时堰站在谢欢旁边,应道:“儿臣知道。”
景佑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挥袖道:“话朕都跟你说明白了,堰儿你回去好生考虑考虑。”
“儿臣明白。”薛时堰垂眸。
“你二人退下吧。”景佑帝道。
这他才来就走啊?
谢欢心头无奈。
出御书房时,谢欢余光瞥见薛远铮又扑回到景佑帝怀中,父子俩嬉笑的声音传进谢欢的耳中,他下意识侧目去看薛时堰的表情。
似是感觉到他的眼神,薛时堰转头问他:“淑妃可有为难你?”
谢欢摇头道:“未曾。”
两人身子挨得很近,胳膊在走动时会互相摩擦着。
看着薛时堰平静无波的眼神,谢欢心头莫名有些替他委屈。
幼时宫中总说薛时堰是景佑帝最疼爱的孩子,可他却从未见过薛时堰能像五皇子一般跟景佑帝撒娇。
每次见面时,景佑帝不是在抽问薛时堰的学识,便是例行公事般的询问几句,从未用这样宠溺的眼神看过薛时堰。
第72章
二人从皇宫回到王府时已经临近申时。
薛时堰在书房的矮桌上查看信件, 谢欢则懒洋洋的斜倚在美人榻上,他从怀里拿出良妃娘娘给的木盒打开。
是一枚羊脂白玉龙凤佩,和田玉色泽光洁、入手触感细腻温润,雕刻很是精美, 龙凤缠绕起舞, 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谢欢拎着绳头,将龙凤佩提到与目光平齐的位置,黑色的瞳孔随着玉佩的晃动而左右游移。
片刻后,他突的停下动作,起身跑到薛时堰旁边蹲下,将玉佩摆到矮桌上,好奇道:
“薛时堰, 这玉佩不会是你家的传家宝吧!”
按他的经验,权贵人家在家中子孙成亲后给的玉佩什么的贵重之物,通常都是家传的宝贝。
薛时堰转过视线看了一眼桌上的玉佩, 轻笑问道:“不是传家宝, 你就不要了?”
“那怎么可能!”谢欢横了他一眼,把玉佩收起来,不满的说:“我哪儿有那般势利眼,况且这玉佩一瞧就是好东西,我得好好收起来,省得不小心摔碎了。”
“呵。”
薛时堰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被谢欢财迷的小模样给可爱到。
“这和田玉是父皇当年到贺家提亲时,搜罗了许久才找到的上好的羊脂白玉,世间统共不超过三块。”薛时堰握着谢欢的手,将玉佩捏紧在掌心,嗓音低柔道:“虽则不是传家宝,不过若是你想,可以传给你我的后人,也称得上是传家宝。”
发现薛时堰再说这话时,眼中带着憧憬,显然是在认真的考虑着。
谢欢:……做梦去吧。
“那还是不了吧。”他干干一笑,挣脱薛时堰的手,拿着玉佩悻悻的跑回美人榻边,拿起木盒将玉佩装了回去。
也别传家了,到他这一辈结束挺好。
对了,说起孩子……
他得赶紧去找沈大夫开个避孕药!
见谢欢神色匆匆要出门去,薛时堰眉头微皱,起身在谢欢将要跨出门槛时,拉住了他的手,问道:“匆匆忙忙做什么去,我陪你一起。”
“啊?”谢欢愣了一瞬,眼神闪烁着推了推薛时堰的胸膛,含糊不清道:“我只是去把母妃给的玉佩放好,吏部那边不是刚给你传了信来,你先去回信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谢欢蹙着眉,意味深长道:“薛时堰,即便咱俩现在成亲了,也各有各的事情做,总黏在一起像什么话。”
听到谢欢这话,薛时堰眼眸微沉。
原本他都预备放谢欢走了,此时却像是较上劲儿了一般,唇角不高兴的抿紧,硬邦邦道:“既是夫妻,缘何不能黏在一起。吏部的信件不用回,正巧我现在无事,便陪着你一同去放玉佩。”
谢欢:……
又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谢欢内心什是后悔。
早知道薛时堰这人激不得,为什么不说点好听的安抚一下。
哎—
在薛时堰的注视下,谢欢迈着沉重的步伐,在丰宁院的卧房中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将装玉佩的木盒塞了进去。
待把木盒放好后,谢欢又被薛时堰捉去了书房下棋。
成亲之后本就闲着无事,薛时堰将六部放权,谢欢也没了官职,还没想好接下来做什么。
棋盘摆好,见谢欢心不在焉,神情恹恹,薛时堰沉思片刻,提议道:“下棋自有输赢,不若加些赌注可好。”
“赌注?”
谢欢来了精神:“什么赌注?”
“你想要什么赌注。”薛时堰问他。
谢欢认真的思索起来。
想到昨夜在床上受得气,他嘴角凝着抹坏笑,不怀好意道:“那就赢的一方答应输的一方的一个要求,不管什么要求都不能拒绝。”
他故意将输赢双方说反,总归以往跟薛时堰下棋时,他没赢过。
倒不如趁着薛时堰没反过来占占便宜,要是薛时堰不认,自己也能赖掉。
“可以。”
薛时堰欣然同意,好似当真没听出来谢欢话语中的漏洞,并没有再次确认。
谢欢心中一喜,装模作样道:“不许反悔!”
薛时堰:“不反悔。”
黑白两份棋子摆在桌上,谢欢拿过白色棋子,摩拳擦掌,势必要输掉这一局!
薛时堰瞧着谢欢斗志昂扬的模样,但笑不语。
“啪!”
白子落在棋盘上,二人开始你一子,我一子的在棋盘上征伐起来。
半个时辰后……
谢欢看着颓势如山倒的黑子,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薛时堰,你是不是故意放水了!”
“没有。”薛时堰不慌不忙的撩起右手的袖子,执棋落到棋盘上。
白棋将黑棋团团围住,只留下唯一的一个缺口,只要谢欢手上这颗白棋落下,就能将所有黑棋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