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枣等久啦。”说完，明翡朝续昼露出一个礼貌的笑，“续总好。”
原本坐在沙发椅上的续昼站了起来，身高与明翡基本相近，一身黑色大衣衬得她分外孤冷。擦过肩膀的黑色中长发微漾时，露出了耳朵上的红宝石耳钉。
见状，明翡想到了第一次见雪寻的场景，一身红色的雪寻像冰天雪地里张扬的红狐狸，唯有耳朵上戴着黑色的耳钉。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她想。
续昼望向明翡的眼睛：“你好。”
感应门自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脚步生风的女人走到续昼旁边，肩膀还沾着窗外的落雪。
“续总，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
“嗯。”
说完，续昼却没有迈步离开，单特助瞥向了一旁，这才看到明翡手里牵着一棵小幼苗高的小孩。
她对这位与老板年纪相同，却已拿到国内机器人行业最高奖章的明老师印象深刻。原因有二点，第一是明翡自身的荣誉与成就，第二则是明翡是那位审判长的爱人。
“明老师，您好。我们上次见过，我是续总的助理，您叫我小单就好。”
明翡打算打声招呼就离开：“你好。”
单特助的目光挪向明枣枣：“这个小孩儿是？”
明翡回答道：“是我的女儿，小名枣枣。”
单特助有些惊讶，不过脸上还是挂着体面的笑容。
“枣枣很可爱，跟明老师很像。”
明翡笑了笑：“谢谢。我有点急事要先过去处理。续总再见，单助再见。”
明枣枣朝续昼挥挥手：“姨姨，拜拜～”
目睹一大一小的身影从窗外消失后，续昼的目光仍未收回。旁边的单助理安静地等待着，直到还剩最后五分钟，她才听到贯来对万事万物都兴致缺缺的续总开口说。
“查一下她。”
单助理提醒道：“续总，她是祝审判长的爱人，调查她会不会……”
续昼目光漠然道：“查。”
“是。”
-
从实验室绕路回到自动驾驶汽车内，明翡点开明枣枣的KRIU智能腕表，将腕表的终端与车内的显示屏相连，接着才调出明枣枣与续昼在主厅相遇的视频。
“妈妈！”
“嗯？”
明枣枣不解地问：“妈妈在做什么呀？”
“妈妈想看一看这段视频，枣枣陪妈妈一起看好不好？”
明枣枣爬到明翡的怀抱里：“好！”
地平线雪色相连，自动驾驶汽车驶离校园，一路朝着目的地前行，速度越来越快，窗外的雪景成了倒计时沙漏里的纯白流沙。
明翡一眨不眨地望着视频。
起初，视频里的明枣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益智小游戏，半分钟后有一个机器人抬着架子进来，跟在后面的两个学生手里也抬着东西，因站在视野盲区没看到明枣枣，她们挪动物品时撞到了盆栽。
而那棵盆栽将倾倒的那一刹那，从右道过来的续昼伸手把它重新扶稳，并在这之后坐到了明枣枣对面。
视频里的社牛明枣枣主动与续昼打招呼，又是鼓掌又是竖大拇指，还奶声奶气地夸赞她是会神奇魔法的鲨鱼，才没让那棵盆栽倒下来。
看到这儿，明翡扬起了唇：“枣枣。”
“嗯？”
“为什么是鲨鱼呢？”
明枣枣很认真地说：“动画片里，小鲸鱼家的树倒啦，就是鲨鱼去帮它们的哦。”
说完，她还嘀嘀咕咕道：“小乌龟跑的好远，小海星也不见啦，只有鲨鱼去帮小鲸鱼。”
明翡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有再问下去，将不到三分钟的视频看完后，她又登录公网查起了续昼的公开资料。但有关续昼的资料或讯息都少之又少，而且基本都是一些没有得到过证实的猜测。
……只能去问雪寻了。她想。
但是，她要怎么问有关续昼的事呢？毕竟她与续昼现阶段根本没有任何关联，贸然去问续昼曾经最亲近的伴侣，在人际交往中似乎是需要着重标红的错误点。
忽如其来的灵光一闪而过，明翡抿了抿唇，在心底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雪越下越大，十五分钟后，自动驾驶汽车抵达目的地。明翡牵着明枣枣下车，撑着伞没让风雪沾到她分毫。
“哇～”
透过玻璃窗看到店里的小动物们，明枣枣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小猫小狗！”
“对，枣枣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小宝要！”
在九月份的时候，明翡就打算给女儿买宠物，那时她都已经跟宠物店聊好了，只等着带明枣枣去现场。可是后来出了基因样本误用的事，她被审判庭找上门，她的人生也与祝一峤产生了极其深远的联系。
也因祝一峤住进了绘福园，这件事被推迟了。
再后来她们协议结婚，她与明枣枣搬进别墅，由于知道祝一峤有洁癖，她便支付了宠物店的违约金，确定当时挑选的猫猫狗狗们都去到了新家庭后，她将这件事暂时按捺了下去。
同居以来她观察了很久，她发现祝一峤对猫猫狗狗的毛发不过敏，而且还算喜欢动物。于是，在昨天的临时标记后，她主动问祝一峤能不能在别墅里养宠物。
“……姐姐，枣枣很喜欢小猫小狗，能不能……”
那时她还没说完，祝一峤就猜到了：“在这座别墅里，你我都是最高权限使用者，你想做什么都不用过问我。”
也许是她们刚刚结束临时标记，祝一峤的声音有一点点哑。
说完，祝一峤也没松开她们交握的手：“任何小动物都可以养，如果你们喜欢。”
不单单是枣枣。
是‘你们’。
可当时的明翡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的脸颊依然滚烫，双耳绯若红玛瑙，在临时标记后问这件事并非借机提问，而是……她不知道在确定祝一峤的状态后再聊些什么。
她想，总不能五句话里四句都不离疼不疼吧？
于是才聊起了养宠物的事。
“汪汪汪汪——”
“喵喵喵喵——”
猫猫狗狗的叫声拉回明翡的思绪，今天的宠物店没有公休日那么多人，明枣枣在各种小动物面前瞅来瞅去，先是跟活泼的小猫讲了一通话，又和安静的小兔子嘀嘀咕咕一阵，末了才与工作人员在小鹦鹉面前叽叽喳喳。
这家宠物店的灯光与明翡常去的蛋糕店的灯光很相似，将明枣枣的脸照得像一颗膨鼓鼓的粉色泡芙，仿佛掐一下就会溢出奶油。
明翡在旁边陪着她，时间过半才拿出手机，点进了与祝一峤的聊天页面。
她们的通讯还停留在今早的信息。
一个下午都快过去了，祝一峤仍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明翡想了想，还是给祝一峤发了张她拍的看宠物的明枣枣，并在图片发送成功完又编辑了一条文字信息。
【枣枣让我转达对你的感谢，她大概会养只小猫和小狗。】
-
明翡没猜错。
从宠物店离开之际，明枣枣带回了一猫一狗。
一只通体雪白、额头与耳朵有浅金色花纹的新金长毛猫，另一只撒白耶狗狗也是浑身雪白，见到人就会扬起耳朵与尾巴，明枣枣瞄见的第一眼就非常喜欢。
因为有了猫猫狗狗，明枣枣回去的路上唱了喵喵歌和汪汪歌。虽然一句都没在调上，但还是哼哼唧唧地唱完了。
明翡被她的开心所感染，也杏眸弯弯地笑了起来。
再回到别墅瞧见一应俱全的宠物用具时，明翡猜测是祝一峤的安排。
0619道：“根据祝审判长的指令，工作人员下午就将这些送了过来。小翡老师，请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联系工作人员换货。”
明翡瞅了一眼：“合适的。”
吃过晚饭后，明枣枣与两只猫猫狗狗玩作一团，0619不甘落后于小猫小狗们，立即给明枣枣放起了喜欢的动画片。
今晚的穹空依然看不到星星。
明翡上到二楼书房，登录了游离公网之外的自由网。目前能登陆自由网的人，除了各国政府与军部，便只包括以攻击为主的黑客、防护安全为主的红客、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灰客。
而她会接触到这方面是因为研究生时旁听的一节课。
后来，她对此产生兴趣、开始摸索自学、再到进入自由网领域，成为维护国家网络安全的红客。
也是因为这层无人知晓的神秘身份，明翡才能在绘福园设置一套独用的防护系统。
她面色沉静，在自由网修复两个小漏洞后，才登入公网重新检索有关续昼的信息。其实用自由网查信息远比公网更快速有效，可这会触及个人隐私层面。
她不愿这么做。
更不可能会这么做。
否则，她就不是明翡了。
大量的网络信息中，出现了一条与续昼相关的三年前的讯息。明翡刚点进去，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明翡垂首瞅了瞅。
——是祝一峤的视频。
在明翡还没对这通视频做出反应时，她的唇角就已经翘了起来，像一只因吃到小鱼干而开心的猫。
她接通视频，显示屏里的祝一峤，此时此刻正身处摩莉国。
“姐姐。”
祝一峤身穿审判庭的深色制服，配帽没有摘，帽檐压得有些低，眉眼冷若霜华。
她应了声：“嗯。”
明翡笑容清浅：“姐姐吃饭了吗？”
“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