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流最近很烦。
因为他的实验进入了瓶颈期，但无论他如何调试，数据依旧不理想，根本不能架构起他的猜想。
难道方向错了？身着一袭白大褂的宋流一脸烦躁地站在实验楼的天台，任由寒风吹着自己纷乱的思绪，现在的他可是真的没有心思思考自己的心情之类的，如果实验一直无法推进，那么自己势必要放弃这个课题重新选择方向，但€€€€
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啊！
毕竟若是实验成功的话，那就证明了信息素与自然物的相互联系性，也就代表着信息素是能由自然物制造提取出来的，而很多需要信息素的病症也有了可解之法。
宋流的眉头紧紧压着像是散不开的郁结，直到他的身体在冷风的吹拂下打了个冷颤他这才跺了跺脚往楼下走去。
刚下去便碰到同一个实验室的一个师兄，这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师兄穿着白大褂正蹲在楼梯口大口地咬着三明治，大概是饿极了，形象很是狼吞虎咽的，然后就被突然出现的宋流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没当场噎死。
幸好在喝了宋流递过来的矿泉水后活了过来，师兄大大咧咧地问：“宋师弟，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吓死个人……”
“哎€€€€”宋流叹了口气，也顺便坐在师兄旁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痛苦啊！”
师兄想了想，最终一脸不舍地递过来一个三明治给宋流，毫不走心地劝解道：“吃吧！吃了便不会想那么多了！”
宋流默默接过而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像是要撕扯掉仇人身上一大块肉一样，倒是一旁的师兄吃饱喝足后便点燃一根菸开始吞云吐雾：“这狗比实验，真是一天都不想做了……”
“我也是……”正在啃面包的宋流也抽空回了句，顺便他问道：“吴师兄，我记得你是华国D城人，明年你毕业了是打算在Y国还是回去？”
“回去呗！”吴师兄抓抓头发叹气：“本来就延毕了两年，今年看着实验成果终于有了起色，打算毕业回国找个公司看看。”
“毕竟Y国的食物我是真的吃不惯啊！”
感叹一番的吴师兄转头看了眼一旁的宋流说道：“话说你毕业了是打算回国还是就在Y国？我看马克斯那个老头子就很看好你，想要招你进他的实验室。”
“呃……”宋流顿了顿，“我估计也是要回国的，毕竟就像吴师兄你说的一样，Y国的食物实在有点儿太难吃了。”
宋流最后这略带调侃的话让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吴师兄更是伸手拍了拍宋流的肩膀说到：“你小子看着安安静静的，没想到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说到这里吴师兄顿了顿，犹豫了半晌开口问道：“不过你为什么会选择研究有关信息素的新药领域呢？呃！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毕竟beta不受信息素控制，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一项跟自身完全无关的研究方向。”大概是知道自己话中的歧义太大，所以吴师兄赶紧解释道。
听到这话的宋流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只是他没想到吴师兄会问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垂眸低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只是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原因而已……”
话虽如此，但从宋流的神情和语气来看，至少这件事对宋流来说绝不是微不足道。
吴师兄刚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眼前这尴尬的氛围便见宋流站起身来对他笑笑：“那吴师兄你先忙，我有事先回去了。”
宋流他说完冲吴师兄笑笑便在他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懵的吴师兄站在原地轻声嘟囔：“……话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又说错了什么？”
吴师兄被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回身一脸惊愕地看着叉腰站在他背后的阮咏，他长呼了一口气抱怨道：“阮大小姐，你要吓死我了！”
阮咏上下打量了番吴师兄，冷哼一声：“说吧！你又干了什么？”
眼见着瞒不过，吴师兄骚了骚头便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阮咏听了，果不其然左臂便被阮咏狠狠一拧，只听她骂道：“吴明旭！你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宋流一个beta为什么会学这个，这其中一看就另有隐情啊！”
吃痛的吴明旭扭着身体避开阮咏蠢蠢欲动的手委屈地说：“我就是好奇……”
“谁不好奇！”阮咏怒骂道：“就你这个蠢货直愣愣地问出口！”
“宋流，beta？”
大四的研究生考试面试中，这是在他自我介绍后迎来的第一个问题。
与学术无关的一个问题，可是却差点儿阻挡了他前进的路。
“是的，我是beta。”
“beta啊！好可惜……”
“是啊！理论再好又如何？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能做出适合alpha和Omega的药物吗？”
“……”
座下带着打量的窃窃私语让讲台上的宋流差点站不稳，疲惫、无力感传来，在他快要撑不下去时，一道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传来止住了悉悉索索的嘈杂声。
“你为什么选择与信息素有关新药工程领域？”
第28章 求助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
宋流抬头望向深黑的天空，今夜无雪，只有猎猎寒风。
“beta虽然无法闻到信息素但依旧能感知到个体信息素的差异，三性由信息素分化而来，作为三性中的一员我想要深入研究与了解信息素对三性的影响。”
宋流不知道当时是不是因为自己这番话让杨教授决定将自己收入门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当时那话既真实又虚伪！
他选择这个专业的理由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大上，他只是……
这时一道铃声响起，宋流一看原来是杨教授从国内给自己打来的长途电话，想来是因为自己的实验吧！
宋流心中无奈苦笑，轻咳一声后若无其事地接起杨教授的电话，果不其然，电话一接通除去最开始的嘘寒问暖外杨教授便询问起宋流的实验。
宋流沉默一阵后还是一五一十地和杨教授说了，最后他有些迷茫地问杨教授：“老师，现在我该怎么办？”
谁料杨教授听完宋流的话后却是笑了起来。
“老师？”
在宋流的疑惑中，杨教授解释道：“实验遇到瓶颈是很正常的，就算理论再完备也不能保证实验的成功，就算失败个成百上千次也不足为怪。”
“若是别人我自然不会与他说这些，只是你的心思向来敏感又是个锯嘴的闷葫芦，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怕你只晓得一个人闷头苦干。”
说到这里，杨教授顿了顿，而后手机里传来了他欣慰的笑声，“但现在你至少知道问老师了。”
其实要不是您打电话来我也不一定问……
宋流一个人在心里吐槽道，只听杨教授继续说道：“这就对了嘛！有什么事问老师，老师好歹比你多活几十年，总归是比你有办法的！”
眼看着话题要越跑越远，宋流没办法只能出声拉回杨教授：“那，老师您这边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
“哎！”错不及防听到杨教授这话的宋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虽说现在看不到宋流的脸，但从他的声音中也能听出他现在有多不可置信。
只听杨教授继续道：“我这边虽然没什么办法，但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他对自然科学方面很有研究，也许能针对你现在的问题给你指明方向。”
听到这话的宋流很高兴，回到宿舍按照杨教授给的联系方式发了邮件过去，不过一会儿就得到了对面方教授给的回覆，大概是杨教授和徐教授说了吧！
与徐教授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后宋流整个人便瘫在了椅子上，一件事情了结后，宋流顿感自己心里的压力少了一大半，然后一旦人一放松下来先前强压的饥饿感便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呃……”
没办法的宋流只好找了包泡面准备填填肚子，在他烧开水的时候陆绍钧发了个消息过来。
陆绍钧：【在干什么？】
宋流€€了€€唇，打字回覆道：【在想办法填饱我的肚子。】
陆绍钧：【还没吃饭？】
宋流：【吃了个面包，但不顶饿，结果太晚了食堂和超市都关门了……】
【哭脸/哭脸/哭脸】
陆绍钧：【那你现在怎么办？】
宋流用手机拍了张泡面桶的照片发给陆绍钧，随后回道：【可怜的我只有泡面相伴。】
过了好一会儿陆绍钧才回了消息过来，只是这次并不是文本而是语音，
“是很可怜，那这周六要不要出去吃饭？”
“我看了一处味道还不错的餐厅，正好当做上次宴会的谢礼。”
陆绍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醇厚撩人心弦，再加上因为明白了自己心意的原因，对着宋流说话时嗓音更是不自觉地放轻。
若是平常，宋流估计早就答应了，只是这次时间不凑巧，他轻轻叹了口气回覆道：【抱歉啊！绍钧哥，这周六我有事要去姆林喀镇一趟。】
陆绍钧虽然遗憾，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双方作为成年人都有着各自的生活和事情要做，因此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这谢礼只能推迟几天再送给你了。”
“到了那边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晚安，早点儿休息。”
【你也是，绍钧哥，晚安。】
等到周六这天，宋流一大早便坐上了前往姆林喀镇的列车，大概过了四五个小时后，宋流便到了姆林喀镇车站，在这里他见到了徐教授安排前来接他的人。
是一个年纪与宋流相近的女孩，从她的面容中不难看出她是混血，一见到宋流她便笑了起来。
“你就是爷爷说的宋流吧？”
“爷爷？”
女孩见宋流疑惑的样子主动开口解释：“哦！忘了自我介绍了，徐教授就是我爷爷，我叫徐令娜，你也可以叫我的琳达！”
“徐小姐你好。”虽说徐令娜这么说了，但出于礼貌宋流还是没有这么叫，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好在徐令娜也不是扭捏的人，见状只是笑笑便带着宋流上了一辆的黑色的越野车。
徐令娜是个很开朗的女孩，从一路与她的闲聊中宋流得知原本徐教授是应该在家等自己的，只是前两天徐教授现在的个人研究项目方面有了新的进展，所以便到了郊外的实验室去了。
“所以我们现在直接去徐教授郊外的实验室吗？”宋流问到。
正忙着开车的徐令娜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看着前方淡淡地笑道：“对啊！毕竟我爷爷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副干起活来不要命的样子，弄得我爸担心的不得了，没办法就把我打包过去看着我爷爷了。”
等宋流到了徐教授郊外的实验室已经是快下午四、五点的样子了，毕竟郊外的路难走，再加上冬季下雪的缘故，路便更不好走了。
说是实验室其实也就是个小院，一下车徐令娜便大喊着：“爷爷，你在吗？人我给你接到了哦！”
在徐令娜的连连呼喊声中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屋内走了出来，他带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眉眼很是慈和，看着跳脱的徐令娜也只是摇头无奈地叹道：“琳达，小声些，你爷爷我的耳朵还没有聋！”
随后只见他将目光落在徐令娜身后的宋流身上，笑着问道：“你就是杨正卿的弟子宋流吧？”
宋流见状赶紧挺直腰背向徐教授问好：“徐教授您好，这次麻烦您了！”
徐教授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笑道：“我和杨正卿是好友，他的学生有麻烦我自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你今天坐了一天的车，想必也累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不急在这一时。”说着徐教授将目光投在一旁的徐令娜身上，对她说：“琳达，你带着宋流去休息吧！”
徐令娜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她自己也累了，于是她将一个背包递给徐教授，叮嘱道：“爷爷，这是爸爸给您的东西，里面有您的药，您要记得吃啊！”
在得到徐教授肯定的答覆后，徐令娜便带着宋流往屋里去，据徐令娜说这里除了徐教授还有一个外国男人叫戴维，是徐教授的学生，现在正在担任徐教授的实验助手。
一路上没有遇见这个叫戴维的外国男人，想必现在是在实验室吧！
宋流跟着徐令娜来到二楼，徐令娜推开其中一间房间对宋流道：“喏，这就是你的房间，你看看有什么缺的，趁现在路况还可以，我到时候去镇上给你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