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寅清:“马上会好。”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了一句,“马上就能用的。”
“哦——”
虞微年拖长语调,又说,“你怎么不问问,我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比如,身边有没有出现新的人,又或是有没有和他们上床?”
按照柏寅清那控制欲和独占欲,他不可能不问这个问题。
虞微年总觉得柏寅清有哪里变了,以前柏寅清在想什么,还算好猜……也不对,他每次自以为猜中柏寅清的想法,实际都猜错。
这也让他开始好奇,好奇柏寅清的真实想法。
柏寅清:“我能问吗?”
没等虞微年说话,他缓缓摇头,“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了。”
虞微年好笑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柏寅清不言语,默默低头抱住虞微年。
答案肯定是,有。
虞微年那么爱玩儿,又喜欢追求刺激。刚刚虞微年就同时和两个人……柏寅清已经克制自己不去想了,同时又不免困惑。
这两个人都是废物吗?他才在楼下等了半小时。
虞微年看柏寅清这表情,就知道柏寅清又开始自我脑补了。
他睨了柏寅清一眼,柏寅清便握住他的手,低声言语,表示理解:“没关系,我知道,我不在乎。”
“我们没有复合,你想找谁都是你的自由。”
柏寅清状似不经意地说出“复合”二字,又时刻注意虞微年的神色,观察虞微年对“复合”这件事的接受度,也是一种试探。幸运的是,虞微年并没有露出明显反感或抵触情绪。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有希望复合?
虞微年看出他的小心思,没反驳,更懒得解释。
随便柏寅清怎么认为吧。
柏寅清开车送虞微年回去时,虞微年在副驾驶睡觉,他喝了些酒,酒精又有助眠效果。
等到达小区车库,虞微年依然酣睡,睡颜静谧,颊侧睡出淡淡的红。柏寅清弯身将他抱出,他迷迷瞪瞪的,下意识把手臂环了上去。
前方出现车门大力闭合的声音,柏寅清循声望去,虞微年也被这动静惊醒,皱着眉睁开了眼。
不远处的前方,杭越一行人刚从车上下来,看见柏寅清,脸色愈发阴沉。却在看到虞微年不满的表情后,立刻换上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
江臣景也来了,或许是,只有褚向易没来。自从上次分别,褚向易像彻底与他们割席,连消息也不回。
他们不用猜都知道,褚向易必然对虞微年表了忠心。
顶着虞微年平淡的目光,杭越硬着头皮走了上来:“微年,上次是我没有控制住情绪。这几天我反思过了……”
“对不起。”
“对不起?”虞微年似是觉得很好笑,“我还要谢谢你们呢,给我的生活带来这么大的刺激。”
他半开玩笑,又像在嘲讽。不过有一点他没说错,接二连三的事件跌宕起伏,的确给枯燥无趣的生活,增添了许多刺激。
杭越拿捏不准虞微年的心情,哪怕当了这么多年朋友,他还是没办法完全掌握虞微年的脾气。
“车上的东西,我都撤了……是我不清醒,我不该这么做。”他靠近一步,语气愈发低微,“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微年……”
虞微年依然被抱在怀里,以公主抱的形式。他一只手搭在柏寅清的肩膀,小幅度侧首,语气很是困惑:“你觉得那些车,我还会要吗?”
杭越很快地开口:“我已经买了新车子,但好几辆是限量款,还有绝版的……我已经在找私人藏家了。”
虞微年意味深长:“你也知道那些车很难订。”
杭越并没有在所有车子上动手脚,他只挑了部分车子,这些都是虞微年常开的。虞微年那么多车,他之所以笃定这些是虞微年的常开车辆,是因为这些车子有共同点。
难订,市面上数量极其稀少罕见,价格又极度高昂。部分车子,整个亚洲只有一辆,有市无价,寻常人连见一面都很困难。
正是因为其稀缺性,虞微年才会开得如此频繁。杭越很了解他,他日常吃穿用度都是同品牌的高级定制,追求与众不同,从来不买烂大街的入门款。
虞微年不喜欢别人和他用一样的东西。
只要是他的,他都追求唯一。
杭越说:“我会买到的,不管用什么方式。所有车子,我都会买一个新的,然后送到你的车库。我知道这还不够,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出补偿……只要你原谅我。”
他语气愈发低沉,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透着几分哑意,“也不要不回我消息。”
虞微年本身就不是爱回消息的人,以前他偶尔会在群里冒下泡,现在他虽未退群,但和退群没有两样。群内消息一直在闪动,但他可能点都没点开。
他们联系不上虞微年,又没办法通过他人打听到虞微年的消息。这种未知的、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们恐慌焦灼不已。
“好啊,我等你。”
许久,虞微年才忽然哼笑着说。比起他们的神色凝重,他语气随意,像闲聊一般开口,“等你补偿完了,我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我们还和从前一样,是好兄弟。”
“……”
好兄弟。
杭越和江臣景面色同时惨白,他们当了二十几年的好兄弟,却只能是好兄弟。
他们苦笑着说“好”。
虞微年和他的发小们似乎吵架了,柏寅清却高兴不起来。
通过他们的对话,柏寅清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虞微年又是因何动怒。也正是虞微年对待此事的态度,给他敲响警钟,同时又叫他迷茫且焦虑。
虞微年对待杭越他们的态度,在柏寅清的意料之中。虞微年对他的态度,以及做出的一系列行为,却让他捉摸不透。
有时候他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在做梦。
向来理智的大脑乱得一团糟,柏寅清回忆起虞微年友人们的表情,突然理解他们的感受了。他们看着、陪着虞微年长大,对虞微年的态度,更像是养媳妇儿,可虞微年这性格注定他不会特别爱某一个人。
虞微年甚至没有特别热衷的兴趣爱好,世界万物都是他体验新鲜感的工具。
不论情人、朋友,都是他一时解闷的玩具,要是他烦了腻了,照样可以一脚踹开。
谁又比谁高贵呢?
柏寅清又庆幸,幸好他有一身虞微年喜欢的皮囊。只要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犯傻,他还是有上位的机会的。
柏寅清跟着虞微年回家,熟练地打扫房子,特别是猫房。小猫刚刚睡醒,看到柏寅清后,猫脸居然浮现明显的诧异。
他见鬼了似的一步三回头,仿佛不敢相信,他居然还能在这里看到柏寅清。
虞微年习惯性躺靠在沙发上,随手抓了个抱枕,压在颊侧。他今晚特别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碰酒的缘故——他前段时间很少碰酒。
红酒度数不高,一直让他处在一种微醺飘忽的、半梦半醒的状态。
落地窗外霓虹大厦闪烁绚烂灯光,虞微年静静欣赏城市繁华夜景,忽的听到一阵嗲声猫叫。他愣了愣,一个温热的毛茸茸扑进怀里,他下意识接住,又往沙发上一靠。
虞微年这才意识到,家里多了一只猫,还有……一个人?
他想起来了,他把小猫接回家,也亲自照顾了一段时间。还有柏寅清,他也让柏寅清进家门了。
虞微年怔怔地靠了回去,他习惯家里没有别的生物,更习惯了独来独往、一人行走。柏寅清在一旁忙上忙下地做家务,偶尔会发出轻微声响,每当这时,怀中小猫便会不满地喵喵叫。
叫完又乖巧地蹭蹭他的手心。
很诡异,却意外温馨的画面。
像一家三口。
而这样的画面,虞微年曾经是有过的,不过是在他很小很小、记忆几乎已经模糊的时候。
靠在沙发上的虞微年,目光略微放空、呆滞,他眼尾泛着湿红色泽,鼻尖与面庞也浮着薄红。
柏寅清过来摸了摸虞微年的脸,像在检查他有没有发烧。体温正常,柏寅清又弯身捧起他的面庞,掌心在下颌、唇瓣、颈侧抚摸慢蹭。
尽管柏寅清面容冷淡,甚至有着公事公办的坦然,但虞微年还是能确定,他怀有私心。
虞微年轻轻避开柏寅清的手,柏寅清手指在半空一顿,又摸了回来。指腹不轻不重揉着唇瓣:“年年,你喝醉了,我帮你脱衣服吧。”
“……”他只是喝酒容易上脸,看起来醉得严重,其实很难喝醉。
柏寅清真以为他看不出那点小心思吗?
柏寅清可能真以为他看不出来,所以才趁他醉酒,摸得这么放肆。
“我要喝水。”虞微年说。
柏寅清立刻去给虞微年泡蜂蜜水,有些甜的口感,从前虞微年不习惯,现在倒也能适应,甚至有些喜欢。
唇肉含住玻璃杯沿,喉结滚动,吞着温热的蜂蜜水。为方便他喝,柏寅清抬高杯底,部分蜂蜜水顺着唇角溢出,打湿领口,将锁骨一片粉白肌肤泡得湿润。
虞微年皱了皱眉,他偏过头,唇角划开一道晶莹痕迹:“不喝了。”
柏寅清“嗯”了一声,用指腹将虞微年唇角水渍擦干净。他过分安静,反倒叫虞微年起疑心,刚一侧首,便看见他在舔舐手指。
那根刚刚碰过虞微年唇角的手指。
虞微年:“……”
比起柏寅清其它荒唐行为,他竟觉得眼前这事儿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反而很有柏寅清的个人风格。他觉得好气又好笑,单手撑着沙发,起身。
“我去洗澡。”
手腕却被拉住,柏寅清说:“不能洗。”
“年年,你喝酒了,喝酒不能洗澡。”
少量饮酒不影响洗澡,但柏寅清没记错,虞微年喝了听多,他刚刚摸虞微年时,虞微年体温有些热,意识也昏昏沉沉,明显喝多了。
这时候的虞微年,不适合洗澡。
虞微年:“我以前喝酒都洗,也不见有事。”
过量饮酒最好不要洗澡,可虞微年不管喝多喝少,都无所谓。每种情况下他都洗过澡,也没见他出过事。
要是都按这些条条框框谨慎地活,那也太没劲儿了。
柏寅清早就发现,虞微年其实根本不会照顾自己。在很多事上,他都很随意,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在他看来,一时享乐可以以部分健康为代价。像他从未放在心上的过敏。
柏寅清抱住虞微年,较大一号体型能够将虞微年完全包裹。他说:“反正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