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咨转过头,看了一眼姜盈画,姜盈画登时心灵神会,再度行礼:“多谢帝姬。”
梁清颐噘着嘴不理他,而是跑到应咨的身边,伸出手要抱应咨的手臂。
应咨立刻转过头,一只手揽着姜盈画的肩膀,一只手扶着姜盈画的手臂,好像姜盈画是什么娇弱的孕夫一样:“走吧,夫人。”
姜盈画:“..........”他心想,夫君没叫我姜盈画,叫我夫人诶!
姜盈画心里美滋滋的,仰头看了一眼应咨,弯起双眸开心地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梁清颐气的发红的眼睛:“嗯,我们走吧。”
他往前走了片刻,忽然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停住脚步,“等等。”
应咨不得已一起站住:“.........怎么了?”
姜盈画没说话,而是从袖子里拿出手帕,凑过去,仔仔细细、慢慢擦干净应咨嘴角被他沾染的口脂,擦到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才放下手,道:“好啦。”
梁清颐:“...........”他眼看着心上人和他的夫人秀恩爱,偏偏还不能做什么,只能暗自生闷气,脸颊都气鼓了。
应咨也不哄他,视线和心神都全盘落在姜盈画身上,梁清颐小发雷霆,生了一会儿窝囊气,结果0人在意,最后再也忍不住委屈,哇的一声,哭着跑走了,跑走前还留下超大声一句:“姜盈画,我讨厌你!”
应咨:“.........”姜盈画:“..........”他仰起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应咨,道:“夫君,帝姬怎么了呀?”
“.........别理他。”应咨说:“小孩子闹脾气呢吧。”
姜盈画想了想,永宁帝姬似乎确实是比自己还小不少,心中便油然而生一种做长辈的感觉,忍不住担忧道:“夫君,你要不要过去哄哄他?”
“不哄。”应咨干脆拒绝:“由他去吧。”
姜盈画道:“夫君你好冷漠哦。”
应咨闻言垂下眼睛看他,神情有些似笑非笑:“怎么,你想我去哄他?”
姜盈画想了想,摇头:“不要。”
他回身抱住应咨的腰,仰起头,圆润的杏眼里倒映出应咨的脸,眼巴巴道:“夫君是我的,不能去哄别的双儿。”
应咨伸出手,捏了捏他柔软圆润的脸颊,并不直面回话,而是道:“怎么瞧着你脸又圆润了不少?”
“........有吗?!”姜盈画吓了一大跳,双手捂住脸颊,眼睛紧张到乱眨:“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我明明少吃了的!”
“猪就是这样,吃多少都会胖。”应咨一瞧姜盈画圆润白皙的小脸蛋子就觉得心痒口干,总想着凑过去亲一口,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欠嗖嗖地倒打一耙道:“你晚上少吃点。”
“哦,好吧。”姜盈画捂着脸颊,露出可怜巴巴的一双眼睛:“我都听夫君的。”
应咨打开他的手,不让他再捏自己,随即摸了摸姜盈画泛着红痕的脸蛋。
这么白,这么嫩,好想知道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姜盈画看不懂应咨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感觉自己像一块猪肉,应咨看着自己,好像是饿了好几天,想把自己吃掉。
姜盈画想,他可能真的应该清减清减了。
再吃下去,夫君晚上会不会觉得自己真的在抱一只猪睡觉?
明明一点都不胖,只有有一点婴儿肥的姜盈画一边忧心忡忡,一边只能任由应咨摸自己,摸了一会儿觉得应咨的指腹太粗糙了,有点疼,于是就开了口,撒娇道:“夫君,我们走吧。”
他说:“站的好累哦。”
“.......你该锻炼了。”应咨收回手,在他腰上拍了一下:“娇气。”
姜盈画说:“我哪里比得了夫君,又高,身体又好,我很虚弱的。”
应咨说:“那你还想生孩子。”
姜盈画说:“那生孩子还是可以的,我要给夫君生三个!”
应咨任由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一边说话,一边蹦跳,低下头去看两人靠在一起,被拉长的影子,顿了顿,道:“......三个?”
“太少了吗?”姜盈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当即拍胸脯夸下海口:“那就生五个!”
应咨:“生孩子又不是下猪崽,生这么多干什么?”
姜盈画噘嘴:“怕你觉得少吗?”
“不会。”应咨还年轻,没那么想要孩子,“慢慢来吧,这事不着急。”
他说:“你还太小了。”
“我不小了。”姜盈画有些奇怪:“青纾和我同岁,他都马上要当娘亲了。”
“我说不急,就不急。”应咨搂住他的肩膀,道:“你再玩几年。”
姜盈画还这样年轻活泼,应该多享受他的人生,应咨不想让他过早地成为母亲,被孩子束缚住。
“.........哦。”姜盈画不懂应咨的苦心,听见应咨不想要孩子,还有些失落,只能垂下头,恹恹地不开口了。
两人一齐走入宫中,前方的宫灯一盏盏亮起,照亮了前方的路。
梁帝在朝鸾殿设宴,好多宾客都到了,应咨带着怯生生的姜盈画,一个个带他认人。
“何伯伯,这是我夫人,姜盈画........杳杳,叫人。”
“林大人,这是我夫人,姜盈画.........叫人。”
应咨不厌其烦地带着姜盈画社交,直到姜盈画勉勉强强将在场的人都认齐。
“好累呀。”姜盈画一屁股在小几前坐起来,双手交叠趴在上面,眼睛发直:“夫君,以后每次设宴,你都要带我来吗?”
应咨坐在他身边,后背挺得笔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斜眼看他一眼:“当然。”
他说:“你不是我夫人吗?”
“话是这么说啦,可是真的好累。”
姜盈画看见应咨在喝水,没骨头似的直起身,趴在他身上,眼巴巴道:“夫君,我也要喝水。”
应咨懒得搭理他突然撒娇发痴:“自己倒。”
“夫君,你我是夫妻,共用一个杯子也没什么嘛,你杯子里还有水,就借我喝呗。”
言罢,姜盈画就直接躲过应咨指尖上拿着的杯子,仰头就饮尽。
他实在是渴急了,咕嘟咕嘟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完,喝完只觉神清气爽,直到放下杯子,才看见应咨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姜盈画莫名有些心虚,将杯子递到应咨面前,道:“夫君.......”应咨看着杯子上的红色唇印,“啧”了一声:“你故意的吧?”
姜盈画一愣:“故意什么?”
“想让我喝你喝过的杯子?没门。”应咨说:“姜盈画,你那芝麻大的脑子长出的心眼全使我身上了是吧?”
姜盈画:“..........???”
他还没转过弯来,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陛下、皇后、太子、太子妃、帝姬驾到!”
姜盈画没参加过这种场合,反应慢了一拍,等到他意识到该起身行礼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齐刷刷跪了下去,躬身行礼。
应咨见他还在发呆,赶紧伸出手,推了一下姜盈画,姜盈画立刻跪下,跟着众人一起高喊:“恭迎陛下、皇后、太子、太子妃、帝姬!”
他太紧张了,一口气念完这一长串,手还在发抖,手里的杯子没有拿稳,脱手滚了出去,刚好滚到太子殿下梁清宴身边,梁清宴一时不查,没有站稳,一脚踩在杯子上,身形一晃,当场摔了个狗吃屎,摔倒前顺手拉了一把旁边的太子妃,连带着太子妃也被他带倒。
周围的侍卫立刻警觉,齐齐围上来,拔剑环视四周,喝倒道:“不好,有刺客!保护陛下太子、太子妃殿下!”
姜盈画:“..........”他心道要遭,眼睁睁地看着梁清宴被人扶稳,惊魂未定地将视线落在了那个杯子上。
梁清宴好歹也是太子,经历过大世面的,很快就镇定下来,俯下身,将那个杯子拿了起来,环视一圈,挑眉道:“是谁要谋害本宫?”
姜盈画腿都在发抖、打颤,心里不停埋怨自己,怎么自己刚一来就在皇帝皇后和太子面前闯了这么大的祸?
但他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动了动指尖,颤颤巍巍地想要伸出手。
但下一秒,他抬起的手就被一只手按了下去。
姜盈画微微一愣,下意识转过头,只见应咨按着他的手,不让他抬起,对他摇了摇头。
姜盈画还未说话,应咨就已经起身,行礼道:“太子殿下,是臣不小心让杯子脱手,绊倒了太子,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梁清宴转动着杯子,并不立刻开口说话,而是将杯子上下打量了一圈,视线落在杯沿沾染的红色口脂上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道:“好吧。”
他说:“今日是夜宴,本宫也不想扰了大家的雅兴........不如就赏你十个板子,你自行去领罚吧。”
.........十个板子!
姜盈画心中一惊,立刻急了。
他想,虽然自己确实是笨,但是也不能给夫君添麻烦,怎么能让应咨代他受过呢!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呀!
于是,姜盈画立刻抬起头来,直接承认错误,对太子道:“不是的太子殿下,不是我夫君的错。”
他对上太子似笑非笑的表情,紧张的双手都在发抖,但还是坚持道:“是我第一次来太紧张了,不小心让杯子脱手,这十个板子,还是我来领吧!”
第17章
虽然姜盈画声音挺大的,但细听还能听到他发虚颤抖的声线,看样子显然是害怕紧张到了极致。
太子看他这幅样子觉得有趣,想再逗逗他,于是故意装作面无表情的模样,负手将杯子藏在袖中,拉长了声线,让姜盈画更加紧张:“那——”“好了,夫君,不要再逗应家的小娘子了。”太子妃知道自家夫君又起了坏心思,于是适时开了口,伸出手推了推梁清宴的手臂,道:“父皇母后都在呢.........大臣们跪着也够累的。”
“好吧。”自家夫人都开口了,梁清宴怎么好让他下不来台,于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罢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姜盈画和应咨,道:“看在太子妃的面上,就饶了你们夫妇一回。”
姜盈画没想到太子和太子妃夫妻竟然如此心善,竟然没有罚他,微微一愣,在应咨轻轻推了他一下后,立刻反应过来,直起身,随即抬手就行了一个幅度极大的礼,看起来像是感激涕零到五体投地:“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妃!”
“........”太子妃被姜盈画的动作逗笑,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跟在太子身边,往高台上走去了。
这段插曲不算是什么大的失误——因为刚刚应咨带着姜盈画走了一圈,所以现在大家就都知道姜盈画是姜国公的嫡双,也是应家世子应咨的新妇。
新妇十五六岁就嫁进应家,现独守空房两年,没有经过什么大的场面,又是第一次来参加夜宴,他们对姜盈画难免多些包容和理解,故而没有什么人耻笑他,对他投来的视线都是善意的。
但姜盈画不知道,认为自己给应咨丢脸了,很紧张,被应咨扶着落座之后,还有些后怕,自己一个人在那边用帕子擦鼻子,眼尾红红的。
应咨一边观察着台上梁帝的动静,一边用余光看姜盈画。
等到梁帝说完,举起杯子邀请大家共饮的时候,应咨才在这个间隙凑过去,用肩膀抵着姜盈画的肩膀,低声道:“一个人在那里搞什么小动作呢?”
姜盈画闻言抬起头,用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应咨,同样也压低声音道:“夫君,我刚刚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有些不安,又很紧张,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手足无措,指尖用力揪着帕子,指甲几乎泛白:“我好笨,又做错事情了......太子殿下会不会记恨上应家?以后会不会针对你?这对你以后的仕途有影响吗?你不会被罢官吧?”
他看起来是真的担忧极了,一口气吐出一大段话,最后憋了半天,又来了一句:“我,我要不要过去和他道歉?”
应咨:“..........”他无语地看着姜盈画,但对上姜盈画眼睛里不加掩饰的担忧,半晌还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尽量温柔道:“傻瓜,没事的。”
他说:“我曾经给太子殿下当过一段时间的伴读,幼年时彼此感情甚笃。即便后来我参军,行军过程中也时常与他通信,与他十分要好.......故而他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我和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