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字,他眼神向右,微妙地睨了程青稍一眼。
和程青稍结婚以来,别说求自己,程青稍就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欠奉。
江自流性格高傲,不会讨好人,而程青稍又是一个高需求,极其需要情绪价值和追捧的人,结婚之后见江自流对他冷淡,不会主动示好,一怒之下,便转而投向那些追求者的怀抱了。
两个人貌合神离这么久,江自流虽不能说百分之百了解程青稍,但也知道程青稍绝对不是个会轻易说“求”的人。
他忽然又有些想抽烟了。
江自流摩挲着指尖,半晌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打下转向灯,汇入主路。
他这厢不说话,程青稍等了一会儿,见江自流依旧沉默,半晌,又深吸一口气,道:“老..........”“免谈。”
在等红绿灯的当口,江自流终于舍得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转过头来看向程青稍,惜字如金道:“你有时间和我在这里废话,不如想想怎么从我这里拿到更多的钱。”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程青稍,不紧不慢道:“毕竟,你我之间的结合,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不是吗?”
第84章
这样直白赤裸地被江自流挑明彼此之间的关系,饶是对这段婚姻存在的意义无比心知肚明的程青稍,也不由得脸一白。
他巴掌大的小脸逐渐褪去了血色,像是被江自流一句话就丢到了冰天雪地里去似的,惨白无比,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容貌本就生的秀丽漂亮,雌雄莫辨,垂下眼珠轻皱鼻尖时,更是让人容易软了心肠。
可惜江自流是见识过他欺骗勾引男人的手段的,只当程青稍是老毛病又犯了,对着他也要发骚,于是伸出手,按在了程青稍的脸颊上,将他推开,余光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随即开了口:“别对我露出这种表情。”
他声音冷淡:“我不吃这套。”
程青稍:“..........”他扁了扁嘴,气道:“如果你非要和我离婚,我要这个数。”
言罢,他便伸出手,比了个五。
眼看着红灯变成了绿灯,江自流踩下了油门,道:“你只要五亿?”
程青稍不太懂江自流的身家,便也就随口比了一个数,原以为江自流会犹豫,但听见耳边的男声,他情不自禁地迟疑了,半晌,才慢慢咀嚼着江自流的原话:“什么叫...........只?”
只要五亿?
程青稍有些懵,物价算法还停留在七年前自己没有被穿越者抢去身体的年代,心想五亿这还不多啊?
江自流似乎是程青稍懵然的表情逗笑了,指尖成拳按在唇边,半晌道:“好啊。”
原本他打算给的更多的,但既然程青稍只要五亿,那他也就不客气了:“那就这样,一言为定。”
程青稍:“.............”被单方面敲定了“分手费”的程青稍有些气闷,但这个数字又是自己提出来的,他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去反驳,半晌只能坐回去,把自己裹在披肩里,不说话了。
江自流降下车窗,将车内的烟味都吹散,这才关上。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来到一个高档小区,江自流踩下了刹车。
他解了车锁,随即开了口:“下车。”
程青稍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琥珀色的杏眼里倒映出江自流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脸:“啊?”
“下车。”江自流耐心有限:“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遍。”
“我,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程青稍像是怕江自流把自己从车上赶出去一般,将自己团成一团,紧紧缩在江自流的车上,迎面对上江自流审视的眼神,小声道:“我,我要回莲花路云檀城。”
江自流:“..........”他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许久,才道:“你回那里干什么?”
“那里是,那里是我和老公的婚房,我当然要回去。”
程青稍道:“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不要在这里下车。”
江自流:“程青稍,我不知道你现在是装疯卖傻,还是打着别的算盘,”他转过头,看向程青稍,声音淡淡的:“云檀城是我婚前买的婚房,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最后下了逐客令:“下车。”
他的声音低沉里透着料峭的寒,像是二月里的冷风,吹的程青稍一个哆嗦,好半晌,才道:“可是,可是,”他可是了半天,看着江自流冰冷的脸庞,有些犯怵,最后说话声里甚至带上了些许哭腔:“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害怕。”
他伸出手,两根葱白的指尖小心地揪住了江自流的袖子,像是浮萍抓住了可供他攀附的树枝,结结巴巴道:“老公,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为什么又不让我住你和我的婚房了?”
江自流将自己的衣袖从程青稍的指尖里解救出来,“你做错了什么,需要我重复?”
他说:“从你让别的男人上你床的那一刻开始,你觉得我还会想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程青稍闻言一愣,急急辩解道:“我没有让别的男人上我的床........”江自流后背贴在真皮座椅上,逐渐眯起狭长的眼睛,像是已经厌倦了这样无休止的争论和辩解,“程青稍。”
他开始连本带利地叫程青稍的大名:“所以你是觉得那天在酒店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问:“你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言下之意是,他江自流还没有宽容大度到包容一个出轨的老婆。
里面的嘲讽之意在反问句的包装下,愈发遮掩不住,但程青稍却被江自流这两句话一刺,如同被仙人提点了一般,猛地醍醐灌顶,终于像是想明白了为什么江自流会对自己有这样冷淡陌生的态度。
他于是忙开口解释道:“老公,老公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件事的。”
他伸出细白的手指,身体倾向江自流那侧,又执着地去牵扯江自流的衣袖,像是离开了江自流就会死似的:“我可以解释的。”
江自流抱臂,斜他一眼:“爪子放开。”
程青稍只好放开。
江自流:“坐好。”
程青稍委委屈屈坐好。
江自流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给你三分钟。”
他倒是不在乎浪费这几分钟的时间去听程青稍诡辩,但就想看看程青稍还能绞尽脑汁对他解释出什么花来。
结婚七年没见程青稍对自己花心思,临了了快到离婚关头了,程青稍倒能费点心思骗骗自己了,倒也有趣。
江自流漫不经心地想。
毕竟他也并不在意程青稍爱不爱自己,只是看重程青稍身后的家族权势而已。
见江自流态度似乎有所缓和,程青稍脸上微喜,心中稍定,指尖绕来绕去,缠在一起打不开,就像他此刻的心:“嗯.......其实我............”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江自流解释自己这几年来的遭遇,毕竟被一个外来者抢去身体的感觉很糟糕。
那几年那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密闭且不透风的小房子里,无论他如何努力,也出不去。
他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有意识时,便眼睁睁地看着外来者用他的身体拍戏,和别的人相处,抢走了他的爱人、家人和朋友,这样的感觉很难受,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他不由得一阵心悸,呼吸微窒。
艰难地呼吸几下,最后指尖摸索着降下车窗,直到呼吸到新鲜空气,借着冰凉的氧气入肺,程青稍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慢声到:“其实,这几年来,我都不是我。”
江自流缓缓挑起眉:“什么意思?”
他说:“你有精神分裂?”
“........不是。”程青稍看着江自流,绞着指尖,低下头去,又很快抬起,随即鼓起勇气,用非常认真的语气道:“这七年来,我被人霸占了身体。”
他说:“老公,那天出现在酒店的人,我真的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我出现在一个房间里。”
他委委屈屈地皱紧了鼻尖,小声道:“老公,我好害怕啊。”
江自流:“..........”
第85章
害怕?
江自流想,怎么想也应该是他害怕才对吧。
一个满嘴谎言、睁着眼说瞎话的人坐在他的副驾上,还故意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企图引诱他,该害怕的是他才对。
然而他虽然这么想着,但面上却没有什么波动。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程青稍会想出这样一个离谱的理由和借口来骗他,沉默片刻,随即抬起手,从烟盒里勾出一根烟,用指尖夹着,放在了唇边,随即单手降下了车窗。
但他并不想抽,所以只是咬着烟没有动作,但耳边忽然传来“叮”的一声,指腹摸索齿轮的沙沙声传来,紧接着眼前微微一亮,幽黄色的火光在柔嫩白皙的掌心里出现,逐渐移到了江自流的面前。
江自流:“.........”他低垂着眼皮,看着给他点烟的程青稍,片刻后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讨厌烟味吗?”
“是。”程青稍说:“但是我不讨厌老公身上的烟味。”
言罢,他微微往前移了移身体,随即将江自流唇边的烟点燃。
江自流就这么看着他在打火机映衬下泛着柔光的脸,并不动作,直到烟草被点燃,淡淡的烟草味溢出,白雾袅袅,程青稍的脸在暗色的车内空间里,愈发显地朦胧起来。
他能进娱乐圈当明星不是没有理由的,即便演技奇烂性格又不好,但光靠着一张脸也能在娱乐圈风生水起,尤其是商务和时尚资源奇好,无论是什么妆造都能轻松驾驭,在别的流量小生不慎被对家拍到数张丑照引发狂嘲的时候,唯有他全网无黑图。
江自流能忍他这么多年,一是因为程青稍的家世,二也是因为程青稍这张脸。
毕竟妻子的容貌,丈夫的荣耀。
几秒钟,江自流从程青稍的脸上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他修长的指尖夹着烟,迎风散落零星几点:“你觉得你说这种话,我会信?”
他冷嗤:“程青稍,你是不是偶像剧剧本接多了,连自己活在现实世界都不知道了,嗯?”
“是真的!”程青稍抓住时机就往江自流身上贴,被隔开之后,又锲而不舍地去揪江自流的袖子:“老公,你要相信我呀。”
江自流看他一眼:“爪子松开。”
程青稍说:“老公!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一点也没有骗你!”
“骗不骗我,我不在意,也懒得理会。”江自流点了点烟,复又放在唇边,白气很快从他修长的手指里蔓延开来,隐隐可见他手背凸起的青脉:“我只想听听你究竟能编出什么瞎话来骗我。”
说到这里,他又笑:“看来是我多余给你这个机会。”
程青稍看着江自流的侧脸,见江自流全然不信他,有些委屈,又有些想哭。
他是家里最小的幺儿,本来就被人碰在掌心里宠惯了,见江自流如此不留情面,他眼睛里很快就汪了一泡泪,皱着鼻子道:“老公.........”江自流说:“说一句话就哭,水做的?”
程青稍吸了吸鼻子,道:“老公,你不相信我,又要我说,你欺负我。”
他自暴自弃:“我要告诉爷爷。”
江自流嘴角溢出一声轻笑,道:“我好怕。”
程青稍还未琢磨出江自流这声笑里蕴含的情绪,忽然感觉后脑勺一重,像是被一双大手猛然按住,紧接着,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一移,因为猝不及防而瞬间放大的瞳仁里倒映出江自流冷淡的脸:“恶人先告状。”
程青稍刚想张嘴辩解,但虎口带着薄茧的大拇指很快从眼角摩挲至唇边,紧接着强势地插进程青稍的口中,将那一截柔软的舌头搅得天翻地覆。
程青稍的舌根酸胀,想说的话被堵在嗓子眼里,呜呜吐不出来,双手指尖徒劳地抓着江自流如同铁钳一般不容逃脱的手腕,不受控制地流出些许津液,沾到了江自流的指腹上:“牙尖嘴利。”
江自流阴恻恻道:“既然这么不想下车,不如我先把你的舌头拔了,省的你在你爷爷面前颠倒黑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