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受供养指南 第127章

他见状,牙齿抵着下唇,用力咬破了唇角,直到血腥味冲入他的舌尖,他才如梦初醒,匆匆抬脚离去了。

“一大早就撒娇啊。”

薛景元低下头,看着祝小蓟发红的眼尾,伸手用掌心拍了拍祝小蓟的脸颊,力度介于调情和教训之间:“离我一刻都不行,嗯?”

祝小蓟仰起头,看着薛景元,眼尾下垂,很可怜的样子,像是个小狗。

他并不回答薛景元的问题,只单刀直入问:“夫君和二皇子妃方才在说些什么?”

薛景元觉得不对劲,脸上的笑意也降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祝小蓟:“二皇子妃已经成人妻,夫君还是应该避嫌为好,即便夫君心里还有二皇子妃,也不该叫人看出来。”

薛景元:“..............”他那一瞬间的表情突然变的很丰富,盯着祝小蓟,荒谬中透露着些许不可思议,还有无语:“你..........”他想说些什么,忽然苑外有丫鬟小跑来,跪地道:“郡王,主君请你去陶然轩一趟。”

薛景元见有人来了,不好再继续刚才这个话题,只低头,警告地看着祝小蓟一眼,示意他不要乱想,随即松开了搂着祝小蓟的手臂,嘴上道:“就来。”

他伸出手,拍了拍祝小蓟的脸,力道比刚才重了一些,却不疼,低声道:“回屋呆着,等我回来。”

祝小蓟没说话,只裹着薛景元的披风,站在原地,眼看着薛景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这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屋内。

他满脑子乱糟糟的,闭上眼就会想起方才薛景元低头对祝仙蓉笑的场面,牙齿不由得哆嗦起来,费尽气力咬着下唇才停止颤抖,但唇上却留下了牙印,几乎要沁出血来。

片刻后,祝小蓟忽然睁开眼,猛地抬手掀翻了塌上的小几。

小几翻下塌,上面的玉净小瓶顺势掉落在底,摔成千万片,瓶中的假绒花也掉落下来,花瓣破碎零落。

门外进来给他送衣服的小侍见状吓了一大跳,忙拿着托盘跪下,胆战心惊地等着祝小蓟把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的差不多了,才低声道:“小娘子,该换衣服了。”

祝小蓟抬起头,阴着脸看了他一眼,片刻后用力攥紧指尖,走到了跪着的小侍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小侍,并没有马上拿起衣服,而是用指尖勾住衣裙的衣领,缓缓往上抬起。

绣纹精致的衣服里,赫然藏着几只黑色的臭虫。

那两只几虫似乎还活着,随着衣服被抬起,光亮照射进来,它们仓惶地迈动着脚,在衣服里爬动,没一会儿,就钻进衣服里,再度不见了。

虽然早有准备,祝小蓟还是被恶心地后退几步。

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穿了这件衣服,在薛景元面前表现的会有多丢人,于是猛地掀翻了衣服,扬手又给了小侍一耳光,恶狠狠道:“滚出去!”

他眼睛赤红:“滚!”

小侍顶着脸上红色的巴掌印,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等小侍走之后,祝小蓟才一屁股在小榻上坐了下来。

愤怒、惊慌和担忧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他压垮,祝小蓟坐在小榻上哭了一会儿,等到哭累了,才没精打采地起来梳妆。

梳妆完后,薛景元还是没有回来,祝小蓟怕薛景元把他丢在祝家不要他了,于是便出门去寻。

去陶然轩的路上还需要经过祝府的后花园,祝小蓟经过假山,直奔陶然轩。

可走到湖心亭边时,祝小蓟站在假山后,无意间听到了祝仙颢和祝仙蓉的声音:“仙蓉,这祝小蓟看起来与小郡王感情颇好,他们该不会.......”“不会。”

祝仙蓉清清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了解景元哥哥,他说过这辈子只会喜欢我一个人,就一定不会变心的。”

话音刚落,祝仙蓉又顿了顿,随即又状若无意道:“那祝小蓟,不过是他闲来无事的玩物罢了......等景元哥哥腻了之后,祝小蓟自然会被景元哥哥丢弃在一旁。”

“........说的也是。”

茶盏落在桌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响声:“那祝小蓟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用那点狐媚子手段勾引男人,但大脑空空,随他娘亲一般,一股小家子风尘气,必定不会长久得宠。”

言罢,祝仙颢又笑了起来:“你看他嫁进薛家五年,竟连一个孩子也未替小郡王生下,可见是个腰细难遇喜的。”

“..........”话音刚落,祝仙蓉沉默的声音比方才还要长。

祝仙颢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又道:“仙蓉,姐姐的意思是..........”“.........我知道,姐姐,我没放在心上。”

祝仙蓉的声音低了下去,“可姐姐,我自从嫁给二皇子之后,二皇子殿下便甚少来我处,我这肚子........总也不见动静,该如何是好?”

祝仙颢奇道:“你这美貌,倒是不应该.......二皇子房中可有姬妾?”

祝仙蓉摇头:“我夫君忙于朝事,尚未有姬妾。”

“那就怪了。”祝仙颢道:“既无姬妾,又不常来你房里,难不成这二皇子..........不行?”

祝仙蓉的声音又再度低了下去,似乎是在和祝仙颢贴耳说些什么,祝小蓟听不清。

他又不好现在出去,这不明摆着他刚才就是在偷听,只能忍着酸疼的腿,没一会儿,就听见祝仙颢嘀咕道:“没想到二皇子竟然还有这方面的隐疾........可你身为皇子妃,无有子嗣,日后可如何在府中立足?”

祝仙蓉道:“所以我想...........”他接下来那段话,祝小蓟没有听清,但偷听到的皇室秘辛,已经足够他胆战心惊。

他双腿发软,扶着假山蹲下来,歇了一会儿之后,才趁祝仙蓉和祝仙颢不注意,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回到小院之后,祝小蓟还把门关上了,生怕祝仙蓉发现自己偷听到了不该听的,会抓他来杀人灭口。

就这样躲在房间里,没到半刻钟,屋外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祝小蓟怕的要命,蜷缩在小榻上,用掌心捂着耳朵,不敢去开门。

见屋内没回应,门外的敲门声愈来愈急,几乎到了祝小蓟没法忽视的地步。

祝小蓟咬了咬牙,撕下裙摆胡乱写了几个字,藏进胸口的衣襟里,心想若是他今天真的交代在这里,那也要给薛景元留下提示,自己是被祝仙蓉害死的。

他爬下小榻,穿好鞋,定了定心神,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深吸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打开了房间门。

一缕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祝小蓟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来人身影高挑,逆光而来,将身上的阴影尽数投在了祝小蓟的身上:“祝小蓟,你又犯什么病了?”

来人的声音很熟悉,低沉好听:“大早上的关什么门?”

祝小蓟:“..........”他一愣,片刻后意识到来人是薛景元,瞬间激动起来,猛的蹦到薛景元身上,双腿圈着薛景元的腰,伸手抱住薛景元的脖颈:“夫君!”

薛景元猝不及防地被扑了个满怀,后退几步,方站定。

虽说差点被祝小蓟带倒,但他也没有生气,反而下意识抬手托住祝小蓟的臀部,原本分开时心里的那点子恼火随着祝小蓟粘人的语调,也逐渐烟消云散:“怎么了,才不过分开片刻,就这么想我?”

祝小蓟怕被祝仙蓉发现自己偷听,总觉得自己会被杀了灭口,只有在薛景元身边才有安全感,于是猛猛点头:“我可想夫君了。”

薛景元走到小榻上,要把祝小蓟放下来,祝小蓟还紧紧搂着薛景元不松。

薛景元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腰,低声道:“松手。”

他说:“你不想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祝小蓟听见薛景元的话,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张嘴道:“夫君你给我带什么好——”话音刚落,一个造型古朴的雕花木盒就出现在了祝小蓟的面前。

木盒是用上好的檀木做的,油润带香,边角还用金纹包裹,正面则雕着栩栩如生的鹤与青松。

祝小蓟见状,登时呼吸一窒,好半晌,才又惊又喜:“这是........”“你小娘留给你的箱子,你瞧瞧,是不是这个。”薛景元按了按他的头顶,低声笑道:“若不是这个,我再找祝博源闹去。”

“是,是这个。”祝小蓟开心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抱着箱子,开心地直点头,“谢谢......谢谢夫君!”

薛景元捏了捏他的脸颊,道:“说什么谢呢。”

祝小蓟盯着薛景元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又想哭了,低声道:“夫君对我真好........”“停,不许哭。”薛景元说:“祝小蓟,你哭没完了是吧?”

祝小蓟只好吸了吸鼻子,嘟嘟囔囔道:“可我就想哭.........”“对你不好你哭,对你好你也哭,”薛景元把祝小蓟抱到自己大腿上,一边嫌弃一边给他擦眼泪:“祝小蓟,你可真难伺候。”

祝小蓟忙说:“那我不哭了,夫君你别不要我。”

薛景元说:“真不哭了?”

“真不哭了。”祝小蓟努力憋住:“我就是,就是太........”“太感动了?”薛景元故意逗他:“就这样,你就感动了?”

祝小蓟低低应了一声:“嗯..........”他抱着箱子坐在薛景元大腿上,语气认真道:“夫君是小娘走了之后,对我最最最好之人。”

薛景元:“..........”他愣了愣,没料到祝小蓟竟会缺爱缺成这样,难得有些无措,擦泪的动作慢了半拍,才道:“.........是么?”

“嗯嗯。”祝小蓟用力点头,随即依偎进薛景元的怀里,道:“夫君,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话音刚落,他忽然想到祝仙颢说自己腰细不能遇喜的话,灵光一现,竟然冷不丁道:“夫君,我..........”他犹豫片刻,对上薛景元疑惑的眼神,还是忍着羞耻,磕磕绊绊地继续说了下去,“我,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薛景元:“...........”他听到这句话当即噎住了,不明白话题怎么忽然转变的这样快,因而错愕地坐在原地没有回答,第一次对祝小蓟无比跳跃的脑回路感到震惊。

但祝小蓟见他不回答,还以为薛景元不相信他流产后能再怀孕,忙从他怀里下来,跪坐在薛景元身边,握紧薛景元的手腕,让薛景元的掌心贴向他的腹部,急切道:“夫君,我还能生的,我真的能生........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是,是个儿子!”

第130章

习惯了祝小蓟时不时语出惊人的薛景元还以为这一次是又突然犯病撒娇犯痴,还在思考他究竟能整出什么动静来,岂料祝小蓟一经开口,直到最后一句话一字不落地从薛景元的耳边穿入,流经脑内,等到薛景元反应过来祝小蓟在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薛景元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不是诧异祝小蓟说的他能为他生儿子的话,他当然知道上辈子他和祝小蓟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儿子——准确来说,祝小蓟上辈子无论肚子里怀的还未出生的,还是已经出生的孩子,都是男孩。

可惜第一子还只是个已成型男胎的时候,就被不知情的薛景元不小心踹没了;而他的第二子三岁时不幸感染了天花,才刚会说几句完整的长句,还未完全长大,就夭折在了祝小蓟的怀里。

亲眼看见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就这么没了,祝小蓟简直要疯了,跪在床上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甚至连孩子被钉进棺材里的时候,祝小蓟都不顾仆役的阻拦,冲上前去要把孩子抢回来。

薛景元一把把他拽回来锁在怀里,因为担心天花会在府里传染,只能狠心让人把孩子常穿的衣物和棺材一起,放在柴木上放火烧了,祝小蓟当时整个人都崩溃了,就这样跪在薛景元脚边哭,最后甚至还给薛景元磕头,求薛景元不要烧。

薛景元按着祝小蓟的头,不让他动,以防祝小蓟冲进火里,最后祝小蓟磕头磕得眉心出血,嗓音也哭的沙哑,最后呕出一大口血来,脱力地倒在他的脚边,彻底昏死过去。

二子接连亡故之后,祝小蓟日夜流泪,嗓子哭坏,沙哑难听,此后就不常说话了。

他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经常抱着孩子用过的襁褓喃喃自语,假装襁褓里有他和薛景元的孩子,有时候看到别人的小孩,还会恍惚,甚至还会趁仆役没看住,跑到大街上来,伸出手去抢别人的小孩。

不久之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所有人都在传,说清阳王府出了一个疯了的小妾。

薛景元觉得有些丢人,只能让人把祝小蓟看管起来,不让他出青枫院。

后来他要反叛,事前就知道胜算不大,但最后还是决定去。

发兵之前,薛景元给了祝小蓟一封休书,与祝小蓟断绝关系,甚至还放狠话让祝小蓟走的越远越好,只因为一旦他事败,就可以将祝小蓟摘出去。

可当他兵败被新帝圈禁的时候,祝小蓟这个傻瓜,还是来了。

在看到祝小蓟的那一刻,薛景元心中百感交集。

他此时此刻,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和神态去面对祝小蓟。

这个他辜负了半辈子的小妾,竟然是他一无所有之时,唯一陪在他身边的人。

他这一生,可以拥有很多妻妾,祝小蓟从来都不是唯一的;可对于祝小蓟来说,薛景元却是他唯一的夫君。

薛景元是祝小蓟春心萌动时,目光所及处的第一人。

所以心动是真的,喜欢是真的,怨恨是真的,不离不弃也是真的。

所有的爱恨都与薛景元有关,纵然恨意刻入了骨血,可爱也随之扎根,像是血液一样流经全身的每一寸经脉,只要还活着,还在呼吸,只要目之所及还能看见薛景元,祝小蓟就不可能不爱薛景元。

他那时候甚至会想,薛景元现在不爱他没关系,倘若有一天他能生下薛景元的骨血,薛景元会不会多爱他一点,会不会将对祝仙蓉的爱,转移给他一点点。

他不贪心,他只要薛景元的一点点关注就好,即便那些关注是对着孩子的,但他是孩子的生母,只要薛景元的余光能稍微落在他身上,他也觉得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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