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行?”薛景元反问道:“难道我薛景元的小妾,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人吗?”
“不........不是........”祝小蓟条件反射地反驳,说完之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磕磕巴巴道:“可我只是一个小妾........”“妾怎么了,妾也是人,”薛景元下意识说完这句话后,自己都还愣了一下,对上祝小蓟震惊的眼神,微微一顿,随即道:“我意思是..........你能和我一起去。”
祝小蓟道:“夫君想我一起去吗?”
“........”薛景元闻言,斜他一眼,道:“赏花会一共要进行三天,我们要在皇家别苑住三天,难不成你想和我分别三天?”
祝小蓟虽然不想和薛景元分开三天,但不见得不能,可薛景元是一刻也不愿意祝小蓟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毕竟祝小蓟长了腿,随时都能跑,万一又翻出之前休书的事情说要走,那三天也足够他跑远了。
三天之后赏花会结束,薛景元回来都不知道上哪去找祝小蓟。
还是要把祝小蓟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薛景元才能安心。
思及此,薛景元拉过祝小蓟的手腕,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低声道:“和我一起去吧。”
祝小蓟就是个薛景元脑,薛景元一开口要求他,祝小蓟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下来了:“好。”
他说:“我和夫君一起去。”
“真乖。”薛景元拍了拍他的脸颊,声音低低道:“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祝小蓟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薛景元牵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走吧,马车在外面等着了。”
“啊,我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呢!”
祝小蓟一想到要住三天,就有些急,忙转身要收拾东西,却被薛景元一把拉了回来。
他的右臂穿过祝小蓟的侧腰,轻巧地揽住,让祝小蓟回到他怀里,随即低下头,俯身在祝小蓟的耳边低声笑道:“我早就让摇月收拾好你的东西,现在估摸着,已经放到马车上去了。”
“.........真的?!”祝小蓟没有想到薛景元竟然会事先计划好收拾自己的行礼,闻言转过头,一脸惊喜地看着薛景元,道:“夫君,你怎么..........”“一早就想好了要带上你,怎么可能忘记吩咐人收拾你的东西。”薛景元道:“是你自己笨,连那些衣服头面少了都没有发现。”
他说:“我还等着你问,没想到你竟然一直都没有开口。”
“..........”祝小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他双眸闪烁,半晌,缓缓伸出双手,慢慢圈住薛景元的脖颈,将脸埋进薛景元的怀里,随即低声道:“夫君,你对我真好。”
要是........能一直一直,对他一个人好,就好了。
第136章
对于祝小蓟来说,能去参见赏花宴其实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以他庶双的身份,其实是没有资格去参加这种场合的,之前在祝家,祝博源一般也只会带金雀灵和祝仙蓉去。
他还从未参加过赏花宴,因此一路上都挺兴奋的,坐在马车上,时不时掀起马车帘子往外张望。
薛景元觉得他这幅模样很有趣,在祝小蓟第四次掀开马车帘子的时候,终于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些许揶揄:“瞧你这副模样,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祝小蓟一愣,片刻后收回手,看向薛景元:“刘姥姥是谁?”
薛景元:“.........”他无语地看了祝小蓟一眼,片刻后一把捞过祝小蓟,指尖捏了捏他的脸颊,道:“之前你的夫子教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在课堂上打瞌睡了,嗯?”
“.......”祝小蓟被捏的有些疼,微微皱了皱眉头,含糊道:“没有。”
他说:“我没有夫子教我。”
薛景元:“........”他动作慢了半拍,片刻后低下头,看着祝小蓟不似作伪的疑惑眼神,好半晌才道:“........没有?”
他下意识问:“祝博源他...........”薛景元说完这三个字,才想到祝小蓟是庶双,虽然也可以接受夫子的教导,但如果金雀灵不为他请夫子来园内教学的话,祝小蓟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去学堂上学的。
估计之前,都是自己偷偷捡祝仙蓉他们不要的书慢慢自学的。
能识字已经很不错了,不必强求太多。
思及此,薛景元松开捏着祝小蓟的指尖,将手掌覆在祝小蓟的肩膀上,凑过去,在祝小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低声道:“想读书吗?”
祝小蓟仰起头,看着薛景元,不知何时,眼睛里已经染上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可以吗?”
“嗯。”
薛景元说:“只要你想学,我可以给你请夫子。”
“我,我想学!”祝小蓟没有想到薛景元竟然会给自己请老师,登时兴奋的脸颊通红,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我要,我要读书!”
祝小蓟不想一辈子当个傻瓜,他想读书,他想学写一手好字,他也想自己能有看透薛景元心里在想什么的能力。
——虽然最后一点实施起来有些艰难,但祝小蓟还是想试试。
薛景元还不知道祝小蓟心里在想什么,搂过祝小蓟,摸了摸他的脸颊。
祝小蓟顺势靠在了薛景元的胸膛上,兀自兴奋过后,才想起要感谢薛景元。
他坐起身,张嘴想要说话,可还未吐露出一个字,马车就“吁”的一声,停下来了。
薛景元率先掀开马车帘子,走了下去,祝小蓟于是便闭上了嘴,跟着薛景元下了马车。
薛景元站在马车边,顺手扶了祝小蓟一把。
皇家别苑很大,因为赏花会,所以门口停了不少马车,祝小蓟下马的时候,还看见柳知鸢也站在门口,似乎是在背对着他和谁说话。
他登时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眼睛警惕地落在柳知鸢身上。
薛景元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祝小蓟挽自己的手臂,于是奇怪道:“你在看什么呢?”
祝小蓟:“........”祝小蓟没吭声,只是兀自瞪大眼睛,视线死死地落在柳知鸢身上,直到薛景元又奇怪地戳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没什么。”
他伸出手,挽住薛景元的手臂,勉强扬起笑脸道:“夫君,我们走吧。”
薛景元评价:“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祝小蓟:“..........”他生气地撅起了嘴。
他不开心,薛景元就被逗笑,凑过去亲了亲祝小蓟的脸颊,低声道:“你总像小孩子似的。”
会生气,要哄。
薛景元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但祝小蓟生气的时候恰好也不再他会烦躁的点上,他比较有心思去哄一哄。
薛景元这辈子会哄的人不多,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的双弟,还有就是祝仙蓉。
现在祝仙蓉已成人妻,不需要他哄了,需要哄的人就变成了祝小蓟。
他总对祝小蓟多点纵容和允许,一是因为上辈子祝小蓟对他不离不弃的恩情;二是祝小蓟确实也可爱,每次看到他生气薛景元都觉得挺有意思的,因此也有耐心多哄一哄。
但是祝小蓟不知道薛景元的想法,总觉得薛景元是拿他当小孩子看。
他潜意识里不想薛景元拿他当孩子——他想能成长为和薛景元并肩而立的人,而不是薛景元高兴时哄一哄,不高兴时就冷落在一旁的宠物。
他想成为薛景元生命里那个很重要的人,他希望自己对于薛景元来说,就像薛景元对自己一样,无可替代。
正想着,薛景元已经带着祝小蓟,走到了皇家别苑门前。
似乎是察觉到了薛景元的说话声,柳知鸢敏感地转过头来,见是薛景元,立刻转头对身边人说了,随即笑意盈盈地走到了薛景元身边,低声笑道:“薛.........”他话还未完全落下,忽然看见薛景元身边的祝小蓟,眼神瞬间一凝:“这是.......”“我家小妾,祝小蓟。”
薛景元揽住祝小蓟的肩膀,道:“这是柳侯爷家的嫡孙柳如鸢。”
祝小蓟听话行礼:“柳公子。”
柳知鸢上下打量了祝小蓟一眼,随即道:“世人都说祝小娘子随其母一般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话隐隐带着刺,是否有恶意,全看个人怎么理解。
如果祝小蓟以其母的身份为耻,那这话就是羞辱;如果祝小蓟对其母成为娼妓却无所谓,这话就是夸奖。
但无论是以为耻还是以为荣,对于祝小蓟来说,这话都并不好接。
祝小蓟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色隐隐发青,正迟疑间,一旁的薛景元开了口,随意道:“他确实好看。”
薛景元说:“虽说和他母亲一样花容月貌谈不上,但自有自己的一派天真烂漫的可爱在。”
祝小蓟:“.......”他微微一愣,转过头看向薛景元,薛景元也正侧头看他,“看我做什么.......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祝小蓟眼眶微微一热,随即乖乖摇了摇头。
柳知鸢见薛景元帮着祝小蓟说话,心中对于祝小蓟的警惕有多了几分,但并不愿意驳薛景元的面子,于是便也点了点头,只微笑称是,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见这一茬过了,薛景元便带着祝小蓟进入了皇家别苑。
他们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祝仙蓉和二皇子李绣章已经站在里面等着他们进来,准备开宴了。
李绣章生的一副书生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但薛景元知道,他其实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不然,上一辈子李绣章也不会策划了一场逼宫。
其实按照薛景元的计划,那场逼宫原本就该是天衣无缝的,是李绣章自己御下不严,导致心腹临时反叛,走漏风声,计划提前被太子李煦章知道,以至于逼宫失败,薛景元也惨遭连坐。
站错队就要想好自己的下场,所以薛景元对于太子李煦章对他所做出的幽禁的决定,其实是并未记恨的——换做其他人,参与逼宫早就被诛九族了,但太子李煦章大抵真的是个仁德的明君,所以并未这样做,只是流放了他的全家,将他挑断手筋脚筋,幽禁在府中。
能保住一条命也不错了,虽然生不如死,但好歹那时候........还有祝小蓟在。
思及此,薛景元坐在宴席上,看向太子李煦章。
李煦章正低着头和太子妃说话,似乎是察觉到了薛景元的视线,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薛景元。
薛景元双手捧酒,遥遥敬了太子一杯。
太子见状有些诧异。
薛景元不是向来和二弟交好吗,怎么会忽然........
李煦章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但最后礼节性地拿起杯子,回敬了薛景元一下。
薛景元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
宴会上薛景元喝的很醉,也许是想起了上辈子的伤心事,也许是觉得自己跟错了人站错了队很愚蠢,以至于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并未加以节制,最后喝的烂醉如泥,还是祝小蓟和薛鲤一同将他抬回房间的。
帕巾在微凉的水里沾湿,祝小蓟将帕巾拧干,随即俯下身来,给薛景元擦脸。
薛景元喝多了也绝对不会上头,只不过含糊的语句,还是暴露了他的思绪混乱,他仰躺在床上,眯着眼睛,胡乱地喊着名字:“祝仙蓉........祝仙蓉.........”祝小蓟一开始还没有听清,直到他俯下身去,好奇地凑到薛景元的耳边,听见薛景元在喊祝仙蓉的名字,登时浑身一僵:“...........”夫君..........在喊祝仙蓉的名字?
他还是.........忘不了祝仙蓉,对吗?
思及此,祝小蓟不由得有些黯然。
他默默垂下拿着帕巾的手,撇过头去,片刻后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伤心和委屈,站起来,冲出门去,因而忽略了薛景元的后半句话:“祝仙蓉.........”薛景元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是梦到了过去的事情,呼吸中带着酒气和热意,喃喃道:“你不许.........欺负我的祝小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