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朝他点点头,示意百晓生进行下一步计划。
“啊,差点忘了。”
百晓生一手捧着纸箱,站在富江身边,用大厅音响进行了现场喊话。
“恭喜佣兵特曼丶菲尔获得现场观众的180万打赏。再次感谢各位观众对佣兵特曼丶菲尔的支持,其中特殊鸣谢打赏榜榜一大哥雷顿先生的100万赏金的鼎力支持!”
这段广播不仅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听到了,就连身在任务现场的菲尔也听到了。正在执行任务中的菲尔当即摘下眼镜挂在洞穴的岩壁上,向屏幕前的打赏榜榜1大哥比了个心。
【感谢雷顿大哥对小弟的支持!】菲尔在屏幕那头笑容满面。
隔着屏幕的联动给足了打赏榜榜1大哥的面子,名为雷顿的男人本来只是来枯枯戮山旅游的某泥腿子暴发户,在村子里是最不起眼的存在,没想到误打误撞进来参观却在这儿找足了面子。
作为榜1大哥,雷顿当着众人的面,骄傲的挺起胸膛,随即清了清嗓子:“那个,咳咳,低调嗷低调!”
让一个不起眼的人成了人群的焦点,自然有人不服气。同样是进来参观的某城市贵族夫妇,当即拿出一张支票,签上500万的额度,塞进打赏箱。
“呃……那个。”百晓生清了清嗓子,“现在榜1大哥变成大嫂了,足足有500万哦!感谢诺西夫妇对佣兵菲尔的大力支持!”
于是菲尔再次隔着屏幕与诺西夫妇笔芯交互。
气氛被彻底炒了起来。
富江也很意外自己的一个想法,竟然得到超出预计的收获。
但随着身后人越来越多,他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冒了出来,正打算抽身离开,他的肩膀不知被谁撞了一下。
此时人群外的某个身影恰好围观了全程,乌黑的猫眼一如既往令人看不透真实情绪。伊尔迷放下双臂,旋身打算离开。
而刚刚被撞的富江,也因为那一下,微偏的肩膀刚好看到人群外围缓缓走过去的某道熟悉的人影。
乌黑的猫眼,瓷白的肌肤,柔顺靓丽的长发,那个人目视前方,步伐平稳的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身影之后。
伊尔迷?
她怎麽会在这儿?
富江的心突然涌现出一种雀跃,却又有一种怕把人弄丢的恐慌。
也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思,他挤开人群,向着对方消失的方向跑去。
大厅的侧门链接一条小巷,他推开门,在空无一人的巷子中前进,当彻底走离巷子,来到正门的那条街,一道人影轻轻从头顶落下来,笔直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那道气不加掩饰,清晰落在他的耳畔,他感受到那个人轻轻地在他的颈间嗅了一下。
她说:“是玫瑰的味道呢。”
原来又有味道溢散出来了。
“嗯。很好闻哦。”
她评价着他的味道,声音轻轻的,如她的人一样缺乏情绪。
有清凉的气息吹拂颈侧,凉到心尖儿都产生一股痒。
他们从未如此近距离靠近过彼此。
她也从未表现出亲昵。
但是现在,在小巷,只有他们两人……
€€€€神啊,他感觉自己要化成一滩水了。
第41章 与大哥的交互
镇上的伯鲁修理铺拥有百年历史,据说从他爷爷辈就开始以此为生,经过几次迁居,最终在波比镇定居。听伊尔迷说,她会在回家时,顺带来这里给自己的“针”做保养。
由于是店里的常客,伯鲁特地给伊尔迷做了一整套保养、修复针的机器。此刻那东西正放在家中,在见到伊尔迷的那刻,伯鲁便一声不吭的回家去取。
需要保养的针,是伊尔迷的武器,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帮自己解决麻烦的残忍利器。虽然刺入那名司机脑颅的可怖画面还历历在目,但他依旧对这东西心生好感。
“你竟然觉得它很漂亮?”她的语气有些奇异。
“嗯。是很特别。”
“这倒是很新奇的形容呢。”
听他这麽说,伊尔迷便从肩膀上抽出了一根长针,放在富江面前。
这是富江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根纤长利器,针的一端链接着金属圆头,看不出是什麽材质,放在修理铺昏暗的灯光下观察,不论是金色的圆珠部分还是细如发丝的利器本身,都泛着难以剥离的不详色泽。光是注视着这东西,身体的最深处便不自觉升起一股难言的痛感。
可伊尔迷的言语中却不吝对针的赞扬,他听到她对自己说:“很实用对吧?它不仅可以解决麻烦,还可以作为拷问的辅助工具。”
这番言语中似乎还有未尽的内容,但是事关能力的隐私,富江贴心的没有细问。
“这样的外观是伊尔迷自己设计的?”
可能真的没人和她讨论过这个问题,伊尔迷那双宛如窒息沼泽的乌黑眼眸定定的端详了富江好一会儿。
随即,她做出解释:“因为圆头的部分方便拿取。”
意思是确实是她一手设计。
“真厉害。”
他夸赞对方,虽然具体也说不清怎样的厉害,但就是一种想要夸夸对方的心情。
接着,出于内心深处的某种奇妙情感,他顺从本能,轻轻抚上那根纤细的长针。这样的行为明显让针的主人感到了意外,披散在胸前的发丝微微轻动了一下,但伊尔迷并未收回手中的针,她未进一步的动作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不要触碰尖端的部分。”她耐心的告知。
“嗯……”
富江满心好奇,带着些谨慎向上轻抚那根冰冷的金属质感物体,指尖的压感仿佛不止体现在指尖,仿佛这纤细的冰冷正挑开身体的某一处皮肤,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刺了进去€€€€这危险的想法带着点酥麻,让人感到上瘾。
可下一秒,脑海撞响的警钟将这可怕的念头驱离,眼前的金属圆头上,他的面容如泡影般一闪而逝,里面的富江似曾对他展露笑颜,蛊惑的泪痣充满了暗示。
这麽好的机会,你不抓紧吗?
不抓紧吗?
沉睡在身体深处,久未现世的扭曲一面悄然苏醒。富江在那蛊惑的嗓音中失了神智,抚摸长针的指尖失了准头,擦过女人的指肚,一路向着针尖而去€€€€就像被纺车迷了心神的睡美人。
但在见血的前一秒,那根针倾斜了方向,被人反手收了回去。
“用于攻击的针,扎到了会血流不止哦。”
她缺乏韵味的平直嗓音本身就带着独特的韵味,说出的话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提醒。
富江回过神。
“啊……抱歉。”
他退开一步,不太好意思的垂下头。发丝落下肩膀,局限的视线中,是女人的一双长靴。
她今天没穿显露脚踝的软底鞋,但即使是这样笨重的靴子,和她并肩行走时,依旧听不出哪怕一点鞋底触碰地面的响声。
“没关系。”头顶传来平和的嗓音,“我不觉得这是什麽需要道歉的事。”
虽然听到对方这样说,但富江并未感到好受多少。他其实也在后怕,如果刚刚针尖真的刺破了指尖,接下来的场面会变得多麽糟糕。
但富江未做出回应的沉默,看起来就像在闹别扭。那种懊恼的情绪,只要用眼睛观察便能轻易分辨。
他正自己和自己较着劲,将那些奇怪的玩弄人、挑拨人的恶劣情绪压回到内心最深处,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叹息。
富江眨了眨眼,就看到对方垂放在腿侧的手抬了起来,在他的视线中,那张开五指的漂亮手掌正伸向自己,指尖穿过眼前的发帘,在他没反应过来前,摘下他脸上的口罩,将颊侧的长发别在了耳后。
富江€€丽的脸庞,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伊尔迷的眼中。
含苞待放的玫瑰花香气,似乎更加浓郁了一点,轻易挑起人内心深处某种€€虐而残忍的情绪,那张脸仿佛在发出邀请,蛊惑自己将眼前人吞吃殆尽到一点都不剩下。
可能富江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的他,在面对【他】表现出的不确定、不自信,有多麽令人移不开眼。
伊尔迷的手向上抬了抬,缓缓托起富江的脸颊。
【他】不含情绪的眼眸,想要将眼前人的可爱情绪看的更清楚一些,更近一些。
人皮的触感要比念针柔软许多,细腻许多,也要上瘾许多。
除了家族里的人,伊尔迷从未对其他人产生过多余的情绪。如果富江的庄园果蔬一开始算是勾起他兴趣的钥匙,那麽现今,眼前人的所有一切都能勾起他内心深处名为扭曲的掌控欲。
浓稠如潭水的深眸在此刻荡开漩涡,伊尔迷歪了下头,注视他,声音一如既往令人听不出多余的情绪:“这样看着我,感觉好点了吗?”
“!”
但这样的语气,却让富江认为是在安抚自己。
只是,
原本的女神会撩人吗?
他不太确定。
在富江的心里,他女神一直都是热爱工作,自带一套做人准则,其余只剩一张白纸的完美无缺的人。
但他现在有被女神蛊里蛊气的另一面冲击到。
手掌托起脸颊的质感又是那样真实,让他如被安抚的幼鹿,整个人彻底温驯下来。
只有两人的修理铺静悄悄的。
身边的货架上摆着一台老旧、缺少玻璃外罩的收音机。
板钳与一些螺丝钉随意的丢弃在角落,上面还放着几张沾了机油的旧报纸。
仿佛被时间遗弃的小商铺,到处都是老物件。折断的烟斗被店主当做藏品一样妥善保管在玻璃货架,笨重的熨烫机还刻着某个倒闭品牌的名字。
在这里时间久了,会有种时空都错乱了的奇妙感觉。
他的思绪没有落点,一会儿落在颊侧体温微凉的手掌,一会儿又不敢直视对方,视线在房间里乱飘。
20多平米的小商店,深处的位置被搭建出一方小阁楼,不是用来睡人,而是堆栈着更多€€乱的机械,最外层斜斜的放着几台落了灰的唱片机。
然后,是眼前人所穿的绿色马甲,胸前各两排整齐排列的圆头铆钉,倒映他不知所措的艳丽容颜。
直到伯鲁带着机器拉开门。
“咣当。”
厚重的铁门发出巨响,寂静顷刻被打破,富江突然又变回一只受惊的兔子,脸颊的手掌不再让人安心,成了撞破未宣之于口的某种暧昧的铁证。
伊尔迷却表现从容。在伯鲁带着工具走上前时,她挑开他耳后的长发,将富江那张过于艳丽的面容被更多发丝遮盖。她淡然的放开手,走上前,将需要保养的针都拿了出来。
一共18枚,每一根在富江的眼中都散发不详的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