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迷无动于衷的漆黑眼眸不易察觉的微动了一下。
而这些,都被作为尸体的粉发妹子看在眼里。
不管是临死前,还是等待复活的冷却期,粉发妹子的精神就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以至于冷却期还未结束,便精神崩溃般下线退出了这款游戏。
米蕾就是种族为女妖的粉发妹子,脱离游戏的第一时间她便丢掉了头顶的头盔,受到惊吓般缩进被子深处。
“呜呜呜……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刚刚进入社会的女孩,一直利用自己柔弱的形象吊男人们的胃口,以此来让自己的生活充满便利。
她把男人分为三六九等,没钱没权的只配给自己买杯奶茶或带一份早午餐,她把晚餐和美好的夜晚留给优质的男人,很快就积累了别的女孩想都不敢想的资源。
业务洽谈请私聊是她唯一心动过的男人,不然也不会主动把舔狗排队给她买的龙鱼饭赠送。
她喜欢业务洽谈请私聊,不光是因为对方有一张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不光是那高挑却充满爆发力的身体,还有对方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
这是她狩猎无数优质男人锻炼出的敏锐嗅觉,她从业务洽谈请私聊的气质中读出了上位者、世家子,被无数金钱滋养成长起来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比以往无数优质男人的都要浓郁,都要强烈,如果那些优质男人的家世条件是1,那麽业务洽谈请私聊至少是10,甚至更多更神秘。
米蕾相信直觉带给自己的信号,想到只要拿下这个男人,自己生活将会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她的口腔就会控制不住分泌贪婪的唾液。
所以想要……
所以要除掉那个男人身边的人……
业务洽谈先生一定会知道自己才是最好的……
所以当自己略施小计就收获了一段友谊的傻子夥伴帮忙清理走业务洽谈先生身边的女人,米蕾便迫不及待的站在业务洽谈请私聊的身边,以女友的姿态自居,一路上滔滔不绝的打听业务洽谈请私聊的爱好与生活习惯。
一开始身边的男人并不开口,疏离的就像一具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只是机械的进行杀怪的工作。
直到米蕾问的问题多了,也不知是哪个问题触及到了什麽,身边的男人突然停下步子,长叹息一声。
“你啊……还真是吵的人心烦呢。”
这是米蕾第一次听对方开口讲话,也是最后一次。
血色在米蕾的眼前蔓延,直到她反应过来,死亡的系统提示在耳边响起。
业务洽谈请私聊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一开始米蕾以为杀死自己的是迷宫里的怪物,直到她对上业务洽谈垂望下来的漆黑视线。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
仿佛她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物品。
是路边的野狗。
是空气,也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就好像……就好像他随手€€€€
随手就能碾死的蚂蚁。
米蕾从未见过这麽可怕的眼睛,在她出生至今的24年里,她从未遇到过如此恐怖的存在,遥远的仿佛来自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的世界。
明明就像被“虚无”所注视,但她的精神却像受到了重度碾压,一寸一寸拧干她脑子里的水分,抖落她可笑的心思,压缩她的身体,直到她变成一团无法影响到他,让人伤脑筋的肉块。
那真的是人类会有的眼神吗?
就像是天生浸泡在鲜血中长大的人形兵器,他的每一根发丝都仿佛是流动的黑色血液。
可接下来,这个人的每一句话都让米蕾冻在当场。
“你应该还在吧。”
他的声音就像收音机中没有感情的电波。
“复活冷却期结束后,就不要再试图靠近我们,也不要向他说不该说的话。”
他居高临下。
“你也不想现实世界死于意外吧。”
此时傻子朋友靠近过来,还未明白发生了什麽。但以米蕾的视角,她清楚看到傻子朋友的肩膀后面,笔直站立的业务洽谈请私聊从指尖具现了数根银针,他将它们甩向不知名方向。
€€€€€€€€的声响仿佛末日降临,一群迷宫怪物从四面八方爬出,从甬道尽头、从墙上、从地下€€€€
它们疯狂地对他们进行了围剿。
所有人都死了。
第144章 梦境X真名X大哥出手
作为玩家亲自体验自己的梦工厂,虽然遇到了插曲,但总体感受十分不错。
等到退出游戏,外面天色已黑,他遵照奇€€的叮嘱,使用针管对伊尔迷进行12倍药量的静脉注射。而伊尔迷不躲不闪,任由药剂推进皮肤,像一具可靠的人偶娃娃。
做完这些,他满意的拍拍对方的手臂,吩咐伊尔迷返回房间,他则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被热水包裹的舒适令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他走过漆黑漫长的甬道。
路的尽头是朦胧的白光,靠近后,眼前是一座熟悉又陌生的大厅。
近9米高的落地窗将天光带进屋子,房子很明亮,很整洁,虽然植被很多,却不温馨。
那是他曾经的家。
我为什麽会在这里?
富江环顾四周,此时一个女人从楼梯上匆匆走下,似乎注意到楼下的他却没有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玄关处的门后。
那是……妈妈。
女人开着黑色吉普离开了这栋房子。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前,车上人仅在下车时接了一通电话,就又返回车内,随着引擎再次启动,轿车也离开了。
爸爸……也走了。
“……少爷,夫人临走时吩咐我……”
保姆从厨房走出来,那是个个子矮小的中年胖女人,带着讨好的笑容告知他今晚的菜色。
那些菜色全都是胖女人的拿手好菜,此刻在他听来却仿佛是异世界敲来的陌生音阶。
他可有可无的点头,转身离开。
晚饭自然只有他一个人,在大理石餐桌,他孤独的用完了这顿饭,仿佛在完成什麽不得不完成的仪式。
外面的天黑了,家里的佣人不知何时拉上了窗帘,仅有缝隙泄出宛如海底的夜色。
保姆洗刷碗筷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灯火通明的大厅依然缺乏人味,明亮宽敞又一片惨白。
他坐在沙发,总觉得脑壳空空荡荡,发呆很久,觉得好像遗忘了什麽。
他遗忘了什麽呢?
这不就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吗?
可眼前的一草一木让人感到怪异的陌生,就好像突然回到一个被遗忘在记忆里的房子。
他在沙发上静静想了很久,直到墙上的指针指向十二点,依旧没人来提醒自己睡觉,他丢下了怀里的抱枕,独自一人上了楼。
他的房间……好像是倒数第二间。
推门进入,果然是他的卧室。
依然是熟悉又陌生的陈设映入眼底,这次没有迟疑的上了床,他去完成人类每天所需的睡觉仪式。
床头的小夜灯亮着,柔软的被子很快染上他的体温,但这一夜他睡的并不安稳。
有一个过分熟悉却让人想不起是谁的声音总在他耳边问话。
就像耐心的猎人,如果自己没有回应,他会再次重复那个问题,直到自己做出解答。
……第一个问题是:你在哪里。
而他的回答是:在家。
第二个问题是:家里什麽情况。
他说:爸爸妈妈开车走了,他一个人吃了保姆做的晚饭。
第三个问题是:你是谁。
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感到了疑惑,因为他忽然记不起自己的名字。
询问者并不急躁,等待了一会儿,再次询问他:你是谁。
对呀,他是谁呢?
有一瞬间,他的脑海出现的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孤僻男孩。很快男孩骑上了重型机车,来到山顶,对着天边的夕阳,仰头喝下瓶子里的苏打水。
但这样的形象被身披黑发,留有整齐刘海,眼下生有魅惑泪痣的男孩所替代。
男孩对他露出笑,他能感知到面前人的所有情绪。他是他连接这个世界、感应这个世界的唯一渠道。只有成为对方,他才能清晰感受到喜怒哀乐,感受到世界的接纳,感受到游戏人间的快乐。
他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依赖“他”,信任“他”,让“他”成为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个平和的声音又出现了。
他依然耐心的询问自己第三个问题:你是谁。
他是……富江。
询问者似乎感受到了困惑,因为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出现了迟疑。
于是询问者再次重复:你是谁。
他是富江。
他不耐地回应。却引来追问:假设你不是富江,那你又能是谁。
这个问题让他感到茫然,慢慢地,他听到海浪的声音,海水灭顶的感觉逐渐漫了上来,让人不能呼吸。
寂静的海底一点点抽成了真空,他开始头痛欲裂,仿佛有两个人在脑袋中慢慢剥离。
你是谁。那个询问者再次提问。
他是富江……不,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