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麟重重一拳锤墙上。
“走吧,走。”何野故作轻松道,“在这里待了几天,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祁麟背过身,半跪在她面前。
何野轻轻趴下去。
“你真厉害,这么一会会就把我救出去了。”何野轻轻嗅着熟悉的气息,还是淡淡的石榴味。
真好闻。
她趴在祁麟的肩窝上,外面危险重重,心里却莫名安定了下来。
祁麟吸了吸鼻子。
她几乎不敢用劲,何野裸露出来的地方几乎没一块好的,鬼知道衣服里面成什么样了。
她心尖尖上的人,前几天见面还好好的,仅仅几天,就变成了这样。
门在她们面前重重关上。
何野拉了拉门,没拉开,从外面锁上了。
“怎么办?”她问。
祁麟一言不发,动作轻缓地将她放下,拿出扳手。
接着,一下下往门上砸。
“哐、哐、哐!”
她发了狠劲地砸,头发凌乱地垂在脸侧,似乎将气全撒在这扇木门上。
木屑乱飞,木门不堪重负,砸出一个洞。
光亮透到祁麟脸上,她面无表情,仿若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哐——!”
木门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临近报废的吱呀声。
祁麟一脚踹开,风雪吹到身上,一瞬间仿若回到满是硝烟味,她们互道新年快乐的雪夜。
她眨眨眼,脑海中的烟花消失了,变成了两个满脸狰狞的男人。
“阿野,”她抛起扳手,又稳稳接住,“在这等我。”
“祁麟,”何野扶着墙支撑起身体,“你要小心!”
祁麟偏了偏头,侧脸冷峻,常年带笑的眼睛此刻也和这场雪一样,漫不经心又毫无温度。
“放心,”她脱下棉袄,披在何野身上,轻轻地说,“两个人而已。”
说完,她走了出去。
“怎么,拿了钱,不放人?”
“还差三万五。”树根依旧是那句话。
“我跟你说啊,树根,”胖男人摸了摸圆润的下巴,“你钱拿了,人干脆也别放,抓了还能卖出去,这品相怎么也能卖个几万。”
祁麟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那也要看你们卖不卖得起。”
男人举起棍子冲过来。
祁麟压低身子,稳住重心,稳稳抓住棍子,借力使力推出去。与此同时,她抓住树根的手腕,另一只手臂夹住腋下,抬肩下蹲,转身摔出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身后胖男人挥舞着两条圆润的手臂抱住她,她迅速地用左腿别住胖男人右腿,顺势后倒,胖男人被压在身下,她反手抓住扳手,肘击的同时扳手也在不断锤击着胖男人。
胖男人的儿子在旁边围观,嘴边的油还没擦干净,高举手臂为爸爸加油。
棉袄挡住肘击大部分疼痛,扳手砸在身上却是实打实的疼。
眼看树根举起棍子就要砸下来,她趁胖男人疼得使不上劲,翻身滚下去,棍子从耳边滑过,刮起凌厉的风,重重打在胖男人身上。
好巧不巧,正中靶心。
胖男人鼻血横流,啊啊叫着。
“看着点打啊!”
祁麟快速起身,没了棉袄,动作没那么笨重。
但也有缺点,就是挡不住疼。
祁麟握紧拳。
胖男人站起身缓了缓,抹掉鼻血,和树根对视一眼,同时朝她跑来。
-
何野没想到祁麟打架这么厉害。
上次跟刘悦可打,对方人多势众,祁麟还要注意着她和梁夏,没展现出真正的实力。
这次就俩人,祁麟一套武功行云流水,动作一看就是练家子。
她在紧张之余感叹一声——真牛逼。
不愧是**老大的女儿。
她以为能歇歇,转眼就看见树根妈举着刀,慢慢靠近祁麟身后。
祁麟注意力全集中在两个男人身上,完全没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我操!”何野骂了一句,强撑起身体跑去。
棉袄滑在地上,眼看刀就要劈下来,她焦急地喊了一声:“祁麟——身后!”
祁麟余光看见泛起冷光刀锋,还有一粒粒落在刀上的雪粒。
眼前树根近在咫尺,她只来得及挡一个人!
祁麟咬牙,拳头挥在眼前,她手掌挑起树根下巴,一拳打在脸上。
想象中被刀划伤的疼痛并没到来。
“当啷”——刀贴着后背落在地上。
何野抓住树根妈使出吃奶的劲用力后扯,树根妈连连后退。
她将女人按倒在身下,一拳拳砸下去,树根妈缩成一团直叫唤。
三人全部倒地,终于没力气再起身。
祁麟喘着粗气,捡起地上的棉袄,随手拍了拍灰,重新给何野披上。
何野支起一条腿站起来,祁麟蹲在她面前,她趴了上去。
“牛逼啊。”何野冲她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说,“看不出你打架这么牛逼。”
祁麟被夸,嘴角还是平的。
“哎,没力气了。”何野埋进她的颈窝蹭了蹭,缓缓闭上眼,“真好,还是熟悉的味道。”
祁麟背着她,一步步往村口走。
坚定而踏实。
对方没回应也不要紧,何野自顾自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祁麟颠了颠,背上的人轻了不少,背起来一点重量都没有:“问的。”
“去我家了?”何野说,“他们没为难你吧?”
祁麟的语调没有起伏:“没有。”
“别骗我了,我还不知道他们。”何野没相信,只是略有些心疼地说,“你到这儿来,吃了不少苦吧?”
祁麟还是说:“没有。”
“算了,不问了,问了你也不说。”何野的音量慢慢降了下去,“我真没想到你会来,还是一个人来,谢谢啊……”
漫天飞雪中,何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动,迷迷糊糊睡着了。
祁麟偏头看着歪倒在肩上的女孩子。
女孩子脸上有些脏,眉眼耷拉着,明明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又凶又不好讲话,睡着了却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祁麟呼出口气,轻轻吹掉了。
“睡吧,”她目光温柔,好似秋天里带着热意的风,吹起涟漪的麦浪,“睡一觉,就好了。”
她们的身影在纷纷扬扬的雪中若隐若现,像随时消逝的雪。
村子里男女老少纷纷从屋子里出来,打量着女孩。
祁麟停下脚步,冰冷地直视前方。
出村的必经之路上,几辆三轮车横挡桥前,下来三四十个男人,还有几个女人站在一边,神情冷漠。
“树根还真没用,两个大男人被两个丫头给打倒了。”领头的男人莫约五十多岁,裹着皮衣,穿着和旁人大相径庭,不屑地说,“大冷天还要我出手。”
祁麟在距十米的位置停下。
她看了眼一旁忧心忡忡的黄娟,视线又回到领头身上。
“钱,我给了他们。”她的语气毫无起伏,“人,我要带走。”
“哈哈哈哈……”领头嘲笑道,仿佛她说的是个非常好笑的笑话,“来我们这的,就没人能走。”
他把黄娟拉到面前:“死婆娘,你说对不对?”
黄娟怯懦地点头附和。
领头听见满意的答案,伸手又把人推开,“我还是第一次见买一送一的,树根运气好啊,给他占了便宜。”
祁麟凝重地说:“多少钱才放我们走?”
“多少钱?你一个女娃娃,能拿出来多少钱。”领头说,“来我们这,就别想走了。”
领头招招手,几十号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包围圈不断缩小,祁麟咬牙说:“我有钱!”
“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取!要多少?五万?十万?”她喊道,“我都有!”
包围圈停住了,领头走近她们,怀疑道:“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