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第26章

“哥哥……”声音又黏又糯。

梁诚站在原地,垂下眼帘看他。

孟凡也睁着眼睛:“哥哥。”

梁诚坐到床边,声音不自觉放软了:“怎么了?”

“我腿疼。”孟凡可怜兮兮地说。

梁诚看了眼孟凡的腿,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腿:“哪里疼?”

“疼……”孟凡皱着眉,表情有些痛苦。

梁诚掀起他的裤腿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伤口,但孟凡还在喊疼。

“是不是今天训练的时候拉伤了?”

孟凡没回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喊疼。

梁诚把他的一条腿搭自己腿上,把握着力度给他小腿捏了捏。

梁诚小时候天天跟着梁锋练散打,对于运动拉伤这方面还比较有经验,也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法按摩恢复效果最好。

孟凡的喊声逐渐小了,随着梁诚手上的力道时不时哼哼两声,到最后没了声音,安安静静地趴在枕头上,像是睡着了。

梁诚轻手轻脚地把他腿放到床上,看着孟凡的睡脸。

酒精还未退散,孟凡脸颊红扑扑的,浓密的睫毛乖顺地盖住眼睑,嘴唇无意识地嘟起一个小弧度,头发太久没打理都有些长了,额前的碎发有的已经长到了眉毛以下的位置。

从孟凡加入足球队到现在,梁诚还是头一次听到孟凡喊疼,甚至平日里连抱怨训练太累的话都很少有。

一个被娇生惯养长大的温室花朵,居然能吃得了这份苦,说实话,梁诚是没有想意料到的。

鬼使神差地,梁诚伸出手,戳了一下孟凡的脸颊。

很软,很滑,也很舒服。

像是在摸羊脂白玉。

于是梁诚又屈起食指轻轻挠了挠。

“要是白日里也能像睡觉一样安静就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孟凡和梁诚的相处模式日渐磨合,已经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梁诚大二后课程变多,加上各种各样的学科竞赛和科研项目,常常一整天都呆在学校,有时回家都已经十一二点了。

可不管学校有多忙,他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回公寓,早上临行前还会特地把孟凡叫醒,以防他睡过头。

孟凡睡眼惺忪地吃着早餐,他昨晚玩游戏玩到两点,现在脑子还是晕的。

见着他脸都快埋进碗里,梁诚敲了敲桌子:“鼻子都在吃饭了。”

孟凡抬起头,勉强睁开眼睛,迷惘地“啊”了一声。

梁诚用手指弹开孟凡鼻尖的那一粒米。

孟凡捂着鼻子,埋怨地看着他:“痛。”

“痛就好好吃。”

孟凡把勺子一扔,稀饭还剩大半碗。

“不想吃了。”

“那就走吧。”梁诚把碗筷收回厨房。

“我想睡觉。”孟凡眼皮沉得厉害,像是灌了铅,他眼神都聚不了焦,更别说上学了。

梁诚眯眼打量他的黑眼圈,顺手将他的书包挂到肩上:“昨晚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躲在被窝里打游戏?”

孟凡拉着他的手臂,整个人像树袋熊那样挂在他身上,抱怨道:“赶作业,作业太多了。”

“高一作业有这么多吗?”

“多。”孟凡仰望他,“根本写不完,而且我还要训练。”

梁诚拍拍他的背:“站直了好好说。”

睡眠缺失让孟凡心情也很烦躁,但还是听话地站好了。

“走吧,我开车送你,你在车上眯一会。”

孟凡眼睛亮了:“真的?”

“走不走?”

“走!哥哥真好。”

走路几分钟的距离,开车只用一分钟,孟凡却死乞白赖地在车上又睡了半个小时,最后被梁诚喊醒赶下了车。

第21章 事故

这天梁诚回来时已经十一点半了,打开门,公寓里安安静静漆黑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

梁诚挑了下眉,换好鞋后先去每个房间看了一眼,跟早上他出去时的状态一摸一样,连书桌上笔尖对着的方向都没有丝毫变化。

孟凡还没有回来。

梁诚先喝了杯水,然后坐到沙发上,点开孟凡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无人接听后被自动挂断。

梁诚面无表情地再打了一遍。

一共拨了七通电话,都没有任何回应。

梁诚看着渐渐黑下去的手机屏幕,脸色不太好看。

在屏幕彻底暗下去之前,梁诚点开了另一个电话。

“喂,小梁少爷……”

“去给我查一个人,五分钟内我要知道他现在的位置。”

梁诚拿起车钥匙,转身下了车库,车子刚一启动,消息提示音同时响起。

“小梁少爷,人已经找到了。”

下面是几张照片和一个系统定位。

照片里,十几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骑着机车在公路上飞窜,除了头盔,无任何保护措施。

除他们外,周围还有一群人,类似众人口中的鬼火青年,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有的没穿上衣,露出半背的“青龙图腾”。

梁诚点开那个图标,中间有一颗红色的小点,周围连像样的店铺名称都屈指可数,从地图上看全是山。

距离此处有接近两个小时的车程。

梁诚握着方向盘的手缩紧,后槽牙用力咬合,路灯透过挡风玻璃洒在他脸上,映出了他那张黑得滴水的脸。

“是真吃腻了。”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一路飞驰,普通SUV被迫开出跑车的速度,只过了一个半小时就已经抵达了山脚。

这一带山路没有路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有山腰那处亮着光。

梁诚望着那处,来的路上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无论孟凡怎么求他,他绝对不会松半分口,下个月的钱一分都不会给他,不仅如此,他还要每天下午去学校门口蹲他,哪里都不准去,只能回家写作业!

偷偷抽烟喝酒也就算了,现在还敢碰这么危险的东西。

看来是完全没把之前的教训放在眼里。

他还是太心软了,上次就不该轻易放过他。

救护车的呼叫声在漆黑中响起,拉回了梁诚的思绪。

静谧的夜里,120救护车闪烁着刺眼的车灯,呼叫声如同鼓槌,每一声都敲打在了梁诚的心脏上。

后视镜里的救护车开得很快,越来越近,梁诚减速将车驶向右侧避让。

看着120驶去的方向,梁诚心脏越跳越快,一股不祥的预感将他包围。

突然,电话铃响起。

梁诚右眼皮一跳,按接通键的手指都在不自觉颤抖。

“小梁少爷,出事了……”

梁诚到时,现场已经乱成一团。

一群人围在一起,远远地就能望见人群中闪光的呼救灯和医护人员的身影。

两个医生抬着担架往救护车里走,担架上的人手臂滑落,血淋淋地搭在担架沿。

梁诚心一下提起。

他大步走过去,拨开人群,眼前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手脚也瞬间变得冰凉€€€€

机车倾倒在一旁,零件散落得七零八碎,连车头都被摔变了形。

孟凡躺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膝盖嘶吼着,脸颊上有几道擦伤,原本白净的手臂上也全是伤口,脑袋更是被磕破了,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往下流,在脸上留下一道骇人的血痕。

两个医生蹲踞在他身边,尝试着将他移到担架上。

孟凡一直在哭,被动一下都痛得不行。

右腿的伤已经疼得让他恨不得立马昏过去,深入骨髓地疼痛,叫人生不如死。

“应该是粉碎性骨折……”

梁诚从医生嘴里捕捉到了这句话,心骤然沉入水底,冷得不行。

医生小心翼翼地将孟凡挪上担架,然后送进了后车。

梁诚回到自己车里,紧随救护车离开。

手术灯熄灭,梁诚立马从座位上站起,紧盯着手术室大门。

医生从里面出来,口罩都还未来得及摘下,梁诚就问道:“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愣了一下,问:“你是?”

“我是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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