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一样的虚伪。”祁厌想到在餐厅遇到的易扬,语气幽幽,“有点羡慕他了。”
易扬和易鸿立的相似度居然比他还低,明明那家伙才是在易鸿立身边长大的吧?
“估计他也差不多该来了吧。”祁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
……
宋意礼整理好近来派人去调查的资料,易扬办事不够细致,她不放心,特意派人去调查了祁厌一番。
可惜,并未查出新的信息,好像有人将他的资料给封锁了,只能查到一些浅层信息,更深的根本查不出来,这让宋意礼惴惴不安。
虽然这可能性很小,但宋意礼为预防万一,私底下拿到祁厌的头发,和易鸿立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让宋意礼很失望。
隐瞒易鸿立的事情已经拖延很久,宋意礼知道不能继续藏下去,她调节好自己的心情,等到易鸿立回来,就上前迎接他。
“小扬没有在家里待着吗?”易鸿立看了一眼客厅,“我听说他今天回来了。”
宋意礼接过他的外套,嘴角带笑:“当然是又出去了,婚礼马上就到了,他在家里待不住,想多陪陪湘婷。”
长得真像啊,祁厌和易鸿立起码有五分像,而且年轻的时候更像。
宋意礼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心想祁厌完全遗传了两边的优点,如果当年没有跟着夏云惬离开的话,易鸿立估计会很宠爱这个儿子吧。
易鸿立不知道宋意礼的想法,点头说:“这样也好,和沈家的联姻不能出差错,婚礼准备得怎么样?”
“目前进展很顺利,就由他们两人挑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点就好,毕竟年轻人也有自己的主意。”
他们就像寻常夫妻闲聊着孩子的事情,气氛温馨又自然,所以宋意礼没有第一时间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等到用完晚餐,宋意礼才将准备好的资料递给易鸿立看:“也是巧合,这是之前小扬和湘婷约会的时候遇到的。因为他和小扬长得太像了,又想起你一直在找他们母子,所以就多留意了一下,特意去调查一番,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易鸿立接过宋意礼递过来的资料,眉头在看见祁厌的名字时皱了一下,随即继续翻开,直到看完,都没有任何表达。
但是以宋意礼对他的了解,却很清楚易鸿立的心情很差,多年以来身居高位,即使不用说出来,也能让人感受到不怒自威的气势。
“……找到了也好,我会立即派人去处理。”易鸿立盯着“祁厌”的名字,面沉如水,他的儿子怎么可以跟别人姓?
即使是他厌恶的儿子,也让人不舒服。
“不过这么多年没找到她,看来是嫁了个不简单的人,所以才藏得这么好。”易鸿立嘴角微微下撇,眼神闪过一抹厉色。
“时间紧迫,小扬查得不多,她也不一定是另外嫁人了。”宋意礼说,“改姓说不定也只是为了让我们找不到她……”
易鸿立打断宋意礼的话:“你不用替她说话,她是否嫁人和我们没有关系,要不是那个老不死的给我留下这么个绊子,根本不用废这么多心思。”
他的下颚逐渐收紧,语气冷淡:“接下来我会好好调查,既然已经找到衍之,那么我很快就能找到她。”
“如果能够尽快找到就好了。”宋意礼有些惴惴不安,担忧地说道,“鸿立,夏云惬这么多年没有出现,她应该没有发现那份被藏起来的东西吧?”
“以她的性格,如果发现了,不可能忍耐这么多年,估计连她都还不知道夏青山给她留了些什么东西。”
易鸿立眼神凌厉地盯着资料上祁厌的照片,比起夏云惬,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他这个多年未见的亲生儿子。
照片上的祁厌穿着一身白色实验服,正在专注地做药物实验,神情冷静而理性,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易鸿立,气质却更加温和从容。
但易鸿立可不信他那个儿子会变得这么温和友善,一切不过是伪装出来罢了。
祁厌和记忆里的七岁小孩几乎是等比例放大,易鸿立闭上眼睛,还能回忆起易衍之的模样,却不是长子天真幼稚的样子,而是另一个不愿意回想的画面。
易衍之自幼聪慧,很受易鸿立和他的父母宠爱,即使厌恶夏云惬,易鸿立也没打算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夏云惬离开。
所以他故意隔开夏云惬,以她身体虚弱、精神状况不正常为由,让他们母子不得见面。
小孩子本就崇拜自己的父亲,易鸿立和长子的关系很好,自认在他的心目中地位不低。
易鸿立相信,只要让易衍之远离夏云惬,加上身边人的洗脑,总有一天易衍之会忘记他那无能又天真愚蠢的母亲,理解他的选择。
但是易鸿立却没料到当他和夏云惬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之时,易衍之选择了夏云惬。
那是一个很冷的晚上,被他强行与疯子母亲分开的小孩拿着一把刀站在他的床边,冰冷的月光映射在那双漆黑纯真的瞳孔。
他用平静而稚气的声音说:“爸爸,要么放我和妈妈走,要么我下次继续来。”
这次不动手,是想和你谈谈,下次再来,我会动手的。
易衍之的眼神这样告诉他,易鸿立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恐惧。
为什么他乖巧的长子会突然变成这样?
易鸿立怀疑是夏云惬这个蠢女人把不该说的事情都告诉了易衍之,盛怒之下,没忍住对夏云惬动手,结果却非常糟糕。
右手臂隐隐传来疼痛,易鸿立伸手放在右手臂上,回想起小孩的声音——
“未成年不犯法,我才七岁,机会很多。”
所以,下一次绝对不会再歪了。
刚打过夏云惬的手染了血,屋内混乱,女人又哭又叫的声音吵闹不休,易鸿立目眦欲裂地瞪着站在夏云惬身前的易衍之。
这还是他的孩子吗?
不,这是一个怪物。
盯着照片里和自己年轻时极为相似的青年,与他母亲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外貌温柔俊美又可靠,但易鸿立总觉得有点恶心。
那个小怪物穿上了人类的皮囊。
第24章
研究所里,祁厌正在被抽取alpha信息素,透明玻璃外的锐利视线相当十分具有存在感,吓得原本准备抽取信息素的研究人员手指颤抖,始终不敢下手。
“没事,你直接抽吧,早抽早结束。”祁厌说。
抖着手指的研究人员如芒在背,苦笑:“这……我……有点不敢……”
外面的视线虎视眈眈,太具有威胁力,好像随时都会冲进来把她给撕碎了一样。
“我说,你能不能别一直在这里站着,很妨碍我们工作的!”最终还是沈云殊看不下去,伸手指了指站在窗外的沈溪流,气笑了,“你一个病人干嘛跑到研究所来?这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吗?”
沈溪流甚至还穿着蓝色条纹的病人服,脸色苍白虚弱地站在窗外,眼神依然在盯着祁厌和那名研究人员,声音平静且坚定:“我也说了,你既然想拿我们两个做实验,就要做好我会全程紧盯不放,避免出现任何差错。”
“那是我没想到你能做得这一步。”两人答应了是好事,但也是麻烦事,沈云殊没想到沈溪流能歹毒到全程观察。
无论任何药物器具都得他经手,确定没有问题才可使用,就连参与这个研究的工作人员都是沈溪流亲自选定,这导致进度迟缓许多,让习惯在研究所搞独裁的沈云殊初次感到束手束脚是什么滋味。
“而且祁厌也是研究人员,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难道也怀疑祁厌吗?”沈云殊试图把祁厌拉下水。
不料他摸了摸鼻子,和沈溪流对视一眼,就笑着说道:“呃……所长,我觉得沈先生只是小心了点而已,没必要这么生气。”
那天他答应了,沈溪流的情绪就很低,提出的要求明显都是安全为上,祁厌很难不站在沈溪流那边,即使身为研究人员的他知道不对。
“这叫小心点?”沈云殊冷笑一声,语气嘲讽,“他把我的得力助手都给撤掉了,全程参与的人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老大,我是老二呢,哟,真不愧是PHY科学研究所的负责人。”
难怪沈溪流当初选择成为沈氏药企方面的负责人,宁愿忙得没日没夜,也要尽快把一切掌握在手里,原来都是为了在这种时候从各方面拿捏住他,真是好一个倒反天罡的小兔崽子!
“安全为上,我都没指责你拿我们做实验的事情。”站在外面的沈溪流轻飘飘地说着,仿佛听不懂沈云殊的嘲讽。
“嘁,我那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治疗你的病,甚至还把珍贵的时间分到你这,别这么不识好歹。”眼见沈溪流不离开,沈云殊索性放下手里东西,“小萱,你先一边去,我亲自来给祁厌抽吧。”
听他们争执不休的研究人员一听这话,就仿佛得救般把工具都塞到沈云殊手里,迫不及待闪到一边:“好的,所长,没问题!”
沈云殊可不在乎那如芒在背的眼神,直接狠狠一针给祁厌扎了下去,听到祁厌倒吸一口气,外面的目光瞬间更加锐利:“你抽这么重干嘛?”
沈云殊说:“哪里重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力度,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抽取alpha信息素很难的!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身体还这么差,心理这么扭曲,是不是你的问题?”
沈溪流:“……”
“噗嗤!”
一道笑声没忍住发出来,对视上犀利目光,研究人员连忙捂住脸,“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沈溪流吸了口气,盯着倒霉的祁厌和得意的沈云殊,压下到嘴的冷嘲热讽。
祁厌用棉签压着刺痛的后颈,无奈笑着:“所长,下次我自己抽取吧,虽然一个人麻烦了点,但也不是不可以。”
一不小心成为舅甥内斗的牺牲品了。
“那可不行。”沈云殊一口否决,无视杀气,“没你,我拿什么去刺激外面碍眼的家伙。”
祁厌:“……”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溪流,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沈云殊,冷脸的模样实在是非常有压迫感:“看来你刚定下的那个项目是不想做了,正好最近资金有限,回头我就帮你否决了。”
“哈啊?!”沈云殊的表情瞬间一僵,一下子就被人拿捏住命脉。
擦,这只要alpha,不要舅舅的小兔崽子!
沈云殊从未缺过钱,却没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自家外甥拿这个威胁。
换个人沈云殊还能不当回事,但沈溪流脑子不正常,说得到做得到,不能不当真。所以只能暂时先认栽,回头再找回场子。
“伤口还疼吗?”看着沈云殊拿着信息素灰溜溜地走人,沈溪流这才收敛一些,没刚才那么严谨,朝着他的后颈看了一眼。
祁厌丢掉棉签,拿起防水贴往后随便一贴:“没事的,所长下手有分寸,就是疼了那么一点点。”
沈溪流的表情缓和许多:“下次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了,祁厌,你做实验也小心一些,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立即告诉我,千万不要使用没经过我允许的药物和器具。”
“沈先生,你是不是有点太小心了?”
祁厌发现沈溪流太过于警惕了,明明是在自家的研究所,负责人还是沈云殊,可他却好像天然地对所有人事物都抱有怀疑。
沈溪流盯着他看,嘴角慢慢扬起,笑得很浅:“……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对待喜欢的人,小心一点,不正常吗?”
噗通!告白来得猝不及防,祁厌人没有反应过来,心脏先反应过来了。
“如果你当时直接标记我的话,估计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沈溪流笑吟吟地说。
祁厌:“……”
他眼神漂移,站起身说:“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点事情……”
“你这是在害羞吗?”沈溪流上前一步逼近他,眼眸轻抬,狭长漂亮的眼睛夹着一抹笑意,左眼下的三颗泪痣显得有些蛊,神秘又迷人。
没告白前的沈溪流在二人之间划了一条线,始终保持适当距离,温和优雅,不显得过分疏离也不显得过分亲昵,而让祁厌感到不适。
但告白以后,这条线就变得模糊不清,他丝毫不吝啬表达自己对祁厌的喜欢,无论是刚才抽取信息素的亲自监视,还是现在的表现,所有举动都在表现对祁厌的重视。
对打直球不擅长,而且这种从上往下看对方的视角容易心律不齐,祁厌晃了一下神,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手掌撑在背后的桌沿,身体悄悄往后倾斜。
“不,不是……嗯,好吧,有点,太接近了。”
他犹豫一瞬,选择说出真实的想法,既然无法避开,还是要诚实一点。
沈溪流的眼瞳微亮,眸子弯了弯,笑意愈发浓郁:“祁厌,发现了吗?你之前对我并没有不好意思过,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