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浓郁的兰花包裹着周身,大脑神经极其放松,后颈腺体也格外舒坦,浑身都轻松爽快。祁厌伸手抱紧怀里的东西,脸颊下意识地蹭了蹭,然后一下子顿住。
等等,他在蹭什么东西?
“睡醒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睁开眼睛的祁厌身体变得僵硬。
他慢慢往上抬起头,一本书轻轻合上,被放到床头柜上,正靠着床头的人低眸看他,投下一片阴影,这是一张很清冷孤傲的漂亮面孔。
但现在的所作所为,明显和他的长相截然相反,太过温馨了。
“……”
“怎么不说话?”沈溪流盯着他,“尴尬了吗?”
祁厌:“……确实尴尬,我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实话实说,我有梦游的习惯,你看见我客厅的惨状了吧?家里没进贼,罪魁祸首是我。”祁厌诚实地说了出来。
“嗯,听起来挺可怕的。”沈溪流没说信不信,将手放在祁厌的头上,轻轻揉了揉他凌乱的黑发,一点不在乎,“不过你刚才睡的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做,反倒是我做了点事情。”
祁厌:“……”
沈溪流故意用语重心长的语调说:“现在这时代,危险的可不仅只有omega,alpha一样不安全,你猜我对你做了什么?”
祁厌仍然一动不动地趴在他的腿上,好像在思考什么,半晌之后,仰视着他,轻轻眨了眨眼,笑道:“那就谢谢‘老师’的提醒了,不过请放心,我是睡在男朋友的家里,没有任何危险。男朋友无论对我做什么事情都是合理的。”
祁厌笑起来总是很好看,现在多了一抹睡醒的慵懒,靠在腿上看他的表情相当温柔,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即使是打趣也只是想逗笑人。
沈溪流很享受这种安静平和的感觉,修长手指还插在他浓密凌乱的发间,被祁厌温柔的眼神看得有些不敢对视,慢慢收回手:“已经八点了,要起床吗?我叫人送晚餐过来了。”
“起。居然睡了这么久,难怪外面天都黑了,真不可思议……”居然睡得这么安心吗?祁厌靠着沈溪流的大腿,他好像没做梦?
不对,应该做了,只是没有残留记忆,祁厌心想。这次大概是个很普通的梦,所以没有残留下来。
“欸?沈先生,你把我的实验服给洗了吗?”祁厌一眼看到阳台上挂着的白色实验服,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救命,刚交男朋友的第一天,就进了人家的房间,吃了人家下的面,靠着大腿睡觉,还被洗了衣服,说出去都有点让人窒息。
放到网上,肯定会被嘲讽交了个祖宗大爷,居然还要伺候他了。
分手,铁定建议分手。反正网友都是这样,遇事不决先劝分。
沈溪流看了一眼,说:“洗衣机洗的。”
他只负责丢进洗衣机里。
“上面血太多,看起来有点危险,所以就帮你洗了。”见祁厌脸颊有些红,沈溪流又补充了一句,并笑道,“还有,你确定要一直这样叫我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不熟悉,明明已经是恋人了。
“啊,抱歉,一时之间有点改不过来。”祁厌摸了摸鼻子,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过去接电话,是沈云殊打过来的,他赶紧接通,和对面聊了起来。
“所长,对不起,我今天中午状态确实不太好,当时说得有些乱……对,那些资料全部都要,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的病历,劳烦你了……”
“啊?呃,是,我现在和沈先生在一起……不,没有,请你不要乱想……我不会做这种事情,请放心!”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祁厌无语扶额,看了沈溪流一眼:“不可以的吧?所长,请不要再说这种话,沈先生就在我旁边,要不让他和你来聊?”
“嘟嘟——”
没真等沈溪流接过电话,对面秒挂。
“你怎么突然让二舅舅给你发我以前的病历?”沈溪流眼眸微弯,盯着他。
刚刚说今天中午?那应该是祁厌躺在沙发休息的时候,明明都迷迷糊糊了,居然还不忘给二舅舅发信息,了解他的病情吗?
“有这么在意吗?”沈溪流低声问。
“当然在意。”祁厌点头承认,看了一眼他身上已经换掉的病服,一看沈先生就知道,他是那种不喜欢听医嘱的病人。
“沈先生,我先回去拿一下电脑,待会儿得用来看资料。”
“嗯。”沈溪流点头,看着他离开。
等目光落在卧室旁边的房间,钥匙还悬挂在上面,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上前将门锁死,拔出钥匙。
或许待会儿该提醒祁厌一下,千万不要进入这个房间?
第30章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实验室里, 陈不谦有点崩溃,他抓着头发蹲在地上,神情悲愤欲绝:“我无法理解!真的不能理解, 凭什么你过个易感期都能找到对象?说好的隔离,怎么给你隔离出了一个对象啊啊啊??!!”
为啥子啊?同样母单二十多年的他, 在前两天一口气被通讯录里的小O们给拒绝拉黑了, 而说好一辈子单身的祁厌却弯道超车,在隔离阶段找到对象,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明明之前我建议你那么多次, 你都冷漠地拒绝了,结果现在……”
他仰视着祁厌,灯光在他背后, 一身白色的实验服好像泛着光, 那是成功脱单的人才有的光辉。
“居然背叛组织了!!!”陈不谦咬牙切齿,恨恨道。
祁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瞥他一眼,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你戏别这么多,缘分来了,我也没办法。”
易感期结束的alpha, 一般分两种状态:要死不活和春风得意。
前者明显是自己硬熬过去, 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个没对象的单身狗;后者就不一样了, 有着对象的安抚, 易感期过得相当滋润, 精神奕奕,轻松自在。
这就导致等祁厌再次出现时,不用他自己说,别人都已经知道他不是单身状态。
“真嫉妒啊。”陈不谦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看着他整理的一大堆资料,拧紧眉头,“话说,怎么越来越多了?等等,祁厌,你该不会在易感期的时候,蹭人家omega的信息素,还无情地埋头搞这些研究吧?”
对上陈不谦瞪大的眼睛,祁厌摸着下巴:“这有什么问题吗?难得在易感期保持着清醒,当然不能浪费时间,该研究就研究,总不能整天无聊地待在一起吧?”
易感期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能做的事情很多,除了自己需要处理的事情,还能趁机互相了解,比如顺便玩玩游戏、打打牌、真心话大冒险……
陈不谦:“……”
不是吧?这种人都能找到对象?!
他伸手搭住祁厌的肩膀,一脸沉重道:“兄弟,你和我说句实话,你该不会在易感期把对象丢在一旁冷处理,什么都没做,只顾着冷漠地搞你的研究吧?”
祁厌拍走他的手:“别说得这么奇怪,我们过得挺愉快的。”
确实相当愉快,因为第二天早上,沈云殊就派人搬了一大堆昂贵的仪器到沈溪流家里,让他每日给自己和沈溪流检查,记录身体变化情况。
祁厌原本就不错的心情,在看到那些昂贵仪器后,更是狂涨不少。
沈溪流原本还想让沈云殊带着他的破烂滚出去,一见祁厌眼睛带光的模样,就妥协了,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你们传过来的数据不太理想啊,要不祁厌你把沈溪流标记了,再检查一遍,给我看看变化呗?”沈云殊常常隔着屏幕在那里瞎指挥。
祁厌不好回答这些问题,沈云殊越发显得猖狂,仗着长辈兼上司的身份,甚至催着他快标记沈溪流,易感期都不标记,简直就不是alpha,正常的alpha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诱惑……
“与其说别人,不如说你又算什么alpha?”沈溪流见不得他戏弄祁厌,直接把电脑屏幕对准自己,笑着讥讽回去,“二舅舅,你少管我们的事情。如果非要说的话,你不如好好想想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标记过omega,甚至给另一个alpha生孩子,论不正常有谁敌得过你?”
沈云殊表情一僵,微笑着说,我那都是为了研究,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沈溪流讥笑,那为什么上次意大利的老朋友给你送的邀请不敢收?是不是怕被人找麻烦?
沈云殊当然不认,两人越说越激烈,夹枪带棍地攻击着对方,就差没把对方的黑历史都给揭起来。
由于透露出来的内容实在是太精彩,连向来对八卦避而远之的祁厌没忍住高高竖起耳朵,在一旁偷听。
就这一次后,沈云殊不再和祁厌打视频,全程信息交流,一句废话都没有。
“你这家伙亏得还是信息素方面的研究人员,居然连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简直了!”
陈不谦非常不满祁厌这种人都能找到对象,怀疑他就算是在omega的发情期,也能一边用信息素安慰自己的omega,一边埋头搞研究。
许是太奇葩了,陈不谦很想继续给大家分享吐槽祁厌的事情,但是有了以前的经验,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他选择暂时闭嘴,暗中寻找机会再说。
“国庆假期马上就到了,你们到时候有时间过来帮忙吗?!”到了酒吧,一听到他们的声音,徐哥就从二楼冒出个头,咬着牙刷问道,“尤其是你,祁厌!”
祁厌抬头看去,生怕他把牙膏唾沫喷出来,往后退了几步:“徐哥,我前三天估计没时间,后面没事的话,就来帮你。”
“前三天?等等,你是不是要去参加那个小子的婚礼?”徐哥警觉,连忙让祁厌上来,他匆匆洗漱,皱着眉头问道,“祁厌,我之前不是提醒过你,暂时不要掺和吗?难道说易鸿立那家伙非要让你参加吗?”
“嗯,婚礼请帖都送来了,不过我不打算光明正大地过去。”
祁厌猜测易鸿立现在过得估计非常提心吊胆,易感期和沈溪流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注意到沈溪流随手搁在桌上的文件。
并不是故意想看,只是恰好不小心瞥到。
然后就轻易地被几个字吸引住目光,祁厌快速一扫,默默在大脑里估算好一会儿,就那么几天,易家少说都损失了好几亿的订单。
“你想喝咖啡还是喝茶?”当时沈溪流甚至还在研究怎么泡咖啡,压根没把这份文件放在心上,笑盈盈地给他端了一杯花茶过来。
非常浓郁的兰花香味。祁厌感觉自己那几天都快被兰花腌入味了。
“没必要看,这只是一个开始。”沈溪流放下茶杯,非常自然地钻入他怀里。
“……”
徐哥眯眼盯着祁厌莫名泛红的脸颊:“……你在想什么呢?我们正在说正经事情吧?”
大老爷们的,干嘛突然看着他走神脸红,怪不好意思的。
“咳咳,抱歉,想到了一些事情。”祁厌咳了两声,“我对婚礼没兴趣,主要是想要找到燕行,自从上次挂断电话之后,我就联系不上他了。徐哥,你知道他这人有点冲动,而且……比我更恨易家。”
“你怀疑他打算破坏掉易扬的婚礼,阻止两家联姻吗?”徐哥问。
祁厌说:“如果只是破坏婚礼还好,我最担心的是他失去控制。”
徐哥点了根烟,思忖半晌道:“嗯,以他的性格,冲上去给易鸿立来一刀,也是有可能的。”
祁厌道:“如果真是这样,他就完了。”为了易鸿立这种人葬送自己的未来,太不值得了。
“行吧,到时候我找人帮你混进去,那天的婚礼现场估计看得很严。”
“好的,谢谢徐哥。”
“不用客气,你要是找你的新男朋友帮忙,估计比我出手更轻松。”徐哥睨他一眼,真没想到,这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这么不简单。
“……”祁厌看向镜子,伸手整理自己的头发,轻声道,“我们才刚谈恋爱,让他知道这种事情,感觉有点像是为了利用他,才故意和他交往,不太好。”
“听你这样一说,我感觉我以前提醒你的话,还挺可笑。真不愧是队长养大的,比我正直多了。”
当初刚知道祁厌认识沈家人的时候,徐哥还特意提醒他,不要想着利用对方,现在来看,祁厌估计从来没想过这方面吧。
“那倒不是,徐哥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祁厌垂眸道,“我只是不想利用喜欢的人,别人的话,根本无所谓。”
感情这种事情,不应该掺杂太多外物,否则会变味的。
“刚才就想问了,你手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徐哥注意到祁厌右手粘着不少创口贴,“和人打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