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没问题就好,祁厌还没放下心,看着船员们做好准备,扬帆起航,货船渐渐远离海岸边,与小岛的距离拉开,原本显得无比巨大的岛屿远远看去,变成微不足道的黑点,周围的海洋仿佛随时都能够将其吞没。
这下子,应该可以了吧。
祁厌终于松了口气,他给沈溪流灌了不少酒,昨晚又做了很久,直到过了凌晨,沈溪流昏迷不醒才停下来。
酒醉之后又纵欲过度,不出意外的话,沈溪流一定会睡到十点以后。等他醒来,发现他已经离开,大概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吧?
虽然岛上还有一艘游轮,但就算是沈溪流想要乘船追人,估计也没有什么用,等回到岸上,祁厌也不在意他再来找麻烦。
放下心以后的祁厌回到船里,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他为了筹备这次的离开,一夜未睡,现在差不多可以暂时休息了。
事实证明,人是不能太自以为是。
岛上的游轮的确追不上,偏偏祁厌忽视了岛上还有直升飞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溪流已经追了过来。
看着狼狈闯进船舱的人,被直升飞机的声音吵醒的祁厌有些意外,但是更加觉得可笑,他抓了抓头发,气笑了:“沈溪流,你他妈的有病吧?电视机看多了吗?这都要追上来?”
祁厌是真的觉得很滑稽,顾燕行和江与青没玩这么狗血的剧情,他先玩上了是吧?!
“祁厌!”沈溪流也是快气疯了,彻底抛弃自己的礼仪,恨恨地盯着他,“你明明都答应我了!说好的要陪我一个月,为什么现在就逃走?!说好的一个月,为什么要离开?你又在灌醉我,骗我!”
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不知道怎么形容醒来时没看见祁厌的恐慌,沈溪流醒得太晚,十一点过才醒过来,当找不到祁厌,却看见被他丢在地上的项圈时,连心脏都快要麻痹了。
等反应过来以后,沈溪流顾不上其他的,连澡都没有洗,胡乱穿着皱巴巴的衣服,立即打电话让人准备,就这样狼狈地追了出来。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你问我为什么?”祁厌被吵醒以后,整个人头疼欲裂,看见他这幅模样,嗤笑一声,“沈溪流,你把我关在那种地方,我想要离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祁厌在后悔,如果当初别去招惹沈溪流,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签合同,不去利用,不去报复,不去纠缠,不去同意……
他本来有好多机会的,可是每一次都选了错误的选择!
祁厌回想起来每一次错误选择,简直后悔到想要杀了自己……
“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沈溪流没看见祁厌的挣扎,紧紧抓住他的手,神情夹杂着一抹疯狂,眼神冰冷阴鸷,阴戾如毒蛇般死死缠住祁厌,让他无法挣脱,“祁厌,你不能离开!你绝对不能离开!我们说好一个月,你不能毁约!如果要毁约,那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放你离开!”
“沈溪流,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祁厌想要拉开他的手,却连力气都用不上,浑身都在隐隐作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当初给你选择了!要么留下来陪我,要么杀了我离开,是你自己选择前者!”沈溪流眼眶泛红,表情依然偏执冷漠。
为什么给了他希望,现在又毫不留情地收走!沈溪流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祁厌居然会做出违约的事情!
明明答应他了!明明答应他了!明明答应他了……
【吵死了。】
眼见着他们好像又陷入僵持的状态下,一道低低的嘲讽声响起,让祁厌一怔。
【看吧,都怪你自作多情,优柔寡断,又闹得这么难看了。】
祁厌听着自己说话,他的精神在缓慢抽离躯壳,周遭的一切清晰又朦胧,却感觉自己是个旁观者,沈溪流在对另一个“自己”发疯。
“他”盯着沈溪流,幽幽地开口:【拒绝人要狠一点,面对这种人,更是没有必要留面子。】
伴随着声音响起,祁厌突然感觉头不疼了,眼前的沈溪流还在发疯,可却变得无比遥远又近在咫尺,连颤抖而疯狂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
他看见“自己”缓慢地伸出手,只是轻轻抓住沈溪流的手腕,就将他的手轻松拉开。
毕竟只是一个omega,哪能和正常的alpha比力气,就算他生病了,沈溪流也无法控制住他。
“祁厌”稍微一用力,沈溪流就瞬间疼得说不出话,连脸色都变得煞白,毕竟他没有留情,而沈溪流的右手受了枪伤,未曾好转,连绷带都染红了。
当然,祁厌的右手也疼,只不过感觉不到了。
“祁……祁厌?”
沈溪流疼得流冷汗,连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有一种诡异的陌生感,仿佛站在面前的人不是祁厌一样。
“祁厌”看见他怔住的表情,缓慢地微笑起来,语气轻飘飘,透着随意懒散:“哦,那你就去死吧。”
“别挡我的路,别弄脏我的手,自己动手,不可以吗?”
第93章
沈溪流简直不敢相信, 这样的话居然会从祁厌的口中说出,整个人都彻底呆滞住了。
“……”
祁厌也愣了一瞬,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他拧紧眉头,松开沈溪流的手, 不断深呼吸, 让自己平静下来。
“……沈溪流,你应该知道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别人,是一种很糟糕的手段, 而且只有对方在意你的生命时,才会有用。”
冷静,冷静, 冷静!
祁厌拼命忽视大脑里响起的声音, 只要回到家里,就能拿到药,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不能再继续这样纠缠下去了。
祁厌用冷漠的语气说:“别总想着让我动手,杀了你,就算法律不会制裁我,我也会受到良心折磨。还是说, 你打算用这样的手段, 让我记你一辈子?”
看见沈溪流脸上闪现过的一抹被戳中心思的不堪, 他笑得有些讽刺。
“……”
沈溪流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右手拉扯到伤口, 阵阵刺痛让他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好像意识到了无法继续用生命挽留祁厌,心底痛苦却又只能强忍着,依然不愿意放弃。
沈溪流凝视着祁厌, 即使外表有些狼狈,但他依然挺直脊背,语气平静,却有些颤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祁厌,我不是和你在开玩笑,现在跟我回去,只剩下最后十天了,只要再陪我十天不行吗?”
十天,他真的只要十天!
假性标记马上就可以清除得差不多了,十天的时间肯定够他怀上祁厌的孩子!
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到时候祁厌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离开他。沈溪流拼命地控制着自己逐渐失控的情绪,他们还可以回到过去的,一定可以!这一次他不会再做错任何事情,也不会再伤害祁厌,只要祁厌给他一个机会……
“没有必要再待着了。”祁厌神色冷淡,打量着沈溪流,好像看穿他的心思了,有些意味不明地道,“沈溪流,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吧?”
“那么多天过来,你任何避孕措施都没有准备,是想要怀上我的孩子,再用他(她)来威胁我对吧?”
听到这话,沈溪流心脏一紧,连大脑都宕机了。
祁厌一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沈溪流,你现在真的是逐渐变成我最讨厌的人了。”用孩子拿捏他的父亲吗?这种手段和易鸿立当初威胁夏云惬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还真是可笑,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原点,一不小心就重复了上一辈人走过的烂路,真的是让人相当厌恶。
“孩子不是你利用的工具,别让他(她)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诞生,否则只会给自己增加痛苦。”祁厌淡淡说道,“我劝你别想了,我不会有孩子,很早之前,我就结扎了。”
“!”
结扎?
沈溪流瞳孔一颤,表情惊愕,他下意识将手放到自己的小腹,所以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怀孕的原因吗?
“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心底一片慌乱,沈溪流差点哭出来,他始终不愿意去想是祁厌的问题,一直怀疑是自己的病和身体状况导致他怀不上祁厌的孩子。明明当初合约期间给祁厌检查的时候,并没有……
啊,当时的体检还没有细致到这种地步,他根本不知道祁厌是否结扎。
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久的无用功,沈溪流愣在原地,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概是因为我不打算有孩子吧,生命的分量很重,我无法再承担一条命了。”
祁厌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说出了残酷的事实:“所以你知道了吧?即使我们再继续待下去,无论待多久,你想要利用的‘工具’都不会出现。”
“……”
“不行!”
沈溪流咬了咬下唇,抬眼看他,眼神阴冷,“那就回去动手术。”
他不要放弃,他不可能放弃!祁厌绝对不能离开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既然知道了问题就可以解决,祁厌,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只要一回去,他就立马打电话派人过来,或许明天,最迟后天就能给祁厌动手术,手术需要一段恢复期,等祁厌恢复以后,他就能怀上孩子,只要有了羁绊,到时候祁厌就不会离开他了。
“如果你非要离开,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杀了我……”
“够了。”
祁厌有些没想到他居然偏执到这种地步,眼见着沈溪流又要用生命威胁他,打断道:“沈溪流,别拿死亡来糟践自己,威胁别人,没有用的。生命很长,活着的人会继续向前走,只有死人永远停留在原地,也终将会被抛弃在过去。”
“如果你真的非要去死,我不会为你停留在这里。”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你不在了,我的人生反而会变得更轻松。我长这么大,经历过的糟糕事情足够多了,或许没有你的干扰以后,我说不定未来还能遇到更好……”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沈溪流听不下去了,他怕自己不受控制地发疯!原本已经想好了,如果祁厌真的要离开,再也阻止不了,那他就干脆去死吧!
大脑已经在考虑死亡的办法,沈溪流想了很多种,吞枪自杀是一种好办法,但不够惨烈。或许他可以吃些安眠药,再割掉动脉,躺进温水里,在睡梦中死去,流出的血液足以把水染红溢出,这样的死法不难看……
可是这样的想法,在听见祁厌的话以后彻底被打散,沈溪流根本不敢去想,如果他就这么干脆地死了,那祁厌以后是不是会彻底忘记他,和别人在一起?甚至和对方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只是想想,沈溪流就几欲崩溃,疯狂的嫉妒在心底肆意燃烧着,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连灵魂都被丑陋的嫉恨扭曲到面目全非:“祁厌,你别逼我,你别再逼我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沈溪流狼狈又痛苦地说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我们不该走到这种地步的!难道我犯下的错误真的不能弥补吗?我只是做错一次,也在拼命补偿你了,可是为什么依然无法挽救?
沈溪流不明白,他真的有这么糟糕吗?已经烂到祁厌连和他在一起都接受不了。他知道自己过去很过分,所以重新来过以后,无论祁厌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反抗。
曾经践踏过祁厌的尊严,他也任由祁厌还回来了;成了伤害他右手的帮凶,现在他也还回去了;除此之外,他还欠祁厌什么吗?还有什么需要赎罪吗?
“……你并不欠我什么。”
祁厌看着他疯狂地质问自己,其实沈溪流嘴里的这些事情都没那么糟糕,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隔着生命的代价,或许沈溪流只要向他认错道歉,解释清楚“替身”的事情,他就能够原谅对方……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
祁厌说:“别把自己活得像个疯子,你该回去了。”
“……”
“……”
“……祁厌,你说得对。”沈溪流看着他,笑了起来,带着扭曲偏执的笑容,“我的命,确实无法威胁到你了。”
他伸手从摸了摸西装外套,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对着祁厌伸出手,缠绕着右手掌心的绷带沾着斑驳血痕,手心里的红色宝石耳钉无比耀眼夺目,比滴落的血迹更加璀璨——那是祁厌在游轮上买给江与青的耳钉。
看清楚那件东西时,祁厌表情一僵。
“呵呵,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情的,是你先逼我。”沈溪流笑得很轻,晦暗的眼神流露出一抹阴鸷,“十几万的东西说买就买,你哪来的钱?”
“是拿我给你的钱,买礼物送给江与青的吧?真亏你做得出来。”沈溪流真是受够了,一步退步步退,凭什么他要被逼成疯子?
“好歹,那也算是卖身钱吧。”真是恶心人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