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是背黑锅 第51章

乌惊朔拍拍陆辞雪的肩膀:“都是男人,怕什么羞。”

陆辞雪:“……”

见陆辞雪还不肯松手,乌惊朔沉思半晌,大手一挥:“公平起见,那大人也脱,给你做个示范。”

陆辞雪更是吓得眼眸瞬间睁大,手忙脚乱地按住乌惊朔的手,面红耳赤道:“不用、不用了大人,不用了。我脱,我脱便是。”

给人吓得都结巴了。

乌惊朔虽然很愧疚,但他真的没办法,他只是一个对修真界医学知识技巧掌握不多的医盲:“大人也是男人,占不了你便宜,你放心,看看伤而已。”

陆辞雪闷声应了几句,深吸了几口气,才松了手,把里衣褪到腰腹。

乌惊朔一眼就看见陆辞雪腹间潦草缠着的纱布,上面还有褐色的血迹。

那是陆辞雪借着他的手捅下去的那一刀,合理怀疑陆辞雪在一个月前匆匆处理好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了。

陆辞雪肩上和胸膛都有深深浅浅的刀疤,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似的,只等这些伤口愈合到不流血了,便也懒得管了。

陆辞雪两只手更是重灾区,手腕上遍布着纵横的刀疤,新旧交替,让人怀疑他究竟往这里割了多少刀。

除此之外,陆辞雪全身遍布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焦伤,留下大片大片雷火烧灼的痕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乌惊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异常沉默起来。

陆辞雪立刻就慌了。

这些伤口都是他拿来保持清醒用的,不伤及心脉,都不是大事,只是他当初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在想死和不能死之间拉锯了很久,再没有心力去管这些不起眼的小伤。

他终于开始懊悔自己以前不拿这些东西当回事,现在落进乌惊朔眼里,平白惹大人伤心。

陆辞雪匆匆把衣裳披好,往乌惊朔怀里钻,逼迫他把注意力转移:“……您说好的,只是看一眼。”

他闷声说:“大人,这些伤口一点也不妨事,随便涂一点药隔夜就好了,不信的话您明日来看。”

“……”

乌惊朔低声问:“这些烧伤是怎么来的?”

陆辞雪向来秉持着不对大人撒谎的原则:“是我进阶时天雷劈的,您不要担心。”

虽然没说全就是了。

乌惊朔甚至不敢回抱回去,怕压着陆辞雪的伤。沉默半晌,他哑声道:“辞雪。大人,真的很抱……”

陆辞雪敏锐至极,猛然抬起头来,按住乌惊朔的嘴不让他说,轻声道:“不是您的错,大人。如若连别人的伤都要归咎于您,那这也太不公平了。”

不等乌惊朔反驳,陆辞雪速度极快地掏出药瓶,塞进乌惊朔手心里,祈求道:“大人,您可以帮辞雪上一下药吗?求您了。”

不能让大人再乱想下去了,得转移他的注意力。

让乌惊朔亲眼看见那些伤口有多好愈合,大人才能放心。

第47章

某种程度上来说, 陆辞雪也很能拿捏乌惊朔。

他不想让大人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神伤,可乌惊朔执意要给他看伤的情况下,陆辞雪只能尽量找些别的方法让大人放松下来。

冰凉的药膏被人捂热, 熨得暖意融融, 涂在后背的伤疤上, 眨眼之间便起了效果。

陆辞雪当真没有刻意夸大, 修真之人哪里在乎外伤,他近些年来拿天雷当家常便饭,身体强度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不影响生活的情况下,陆辞雪自然将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他还是不够周全,早知道大人回来第一件事是扒他衣服的话,陆辞雪肯定第一时间把身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伤疤全洗了,再抓紧锻体淬炼,让形体更加优美流畅。

果不其然, 乌惊朔的神色缓过来不少, 他心里也清楚什么伤势严重什么伤势足够轻微, 但还是不妨碍他心疼:“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陆辞雪笑了一下:“大人, 哪有修士一点伤都不受的道理。”

乌惊朔不悦:“我在的时候你就没有。”

陆辞雪当然不敢说还有更严重的, 只能在心中庆幸乌惊朔看不出来, 他自己忙着往胸膛上的伤疤涂药, 等乌惊朔涂好药将他翻过来, 陆辞雪自己也已经处理好了。

落进乌惊朔眼里, 他便能明显地看见那些浅色疤痕逐渐淡去, 随后终于露出底下粉白肌肤白玉细腻般的肌理和质感。

瘦而不娇,线条流畅紧实,比例恰到好处, 肩背常年保持端正挺拔,因而勾出一道流畅平滑的肩线出来,如竹如松。

那些尚未完全消失的浅色疤痕附着在其上,反而添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像是岁月为其点缀上的痕迹。

乌惊朔晃了一下神。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盯着辞雪看了很久,实在不太礼貌,于是伸手替陆辞雪把衣裳披上整理好,低声问:“好点了吗?”

陆辞雪一直在暗暗留心着大人的表情。他从一开始的羞耻万分,到后面破罐破摔,再到后面甚至隐隐有些在意大人的看法,转变衔接得极其流畅。

见乌惊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然后匆匆挪开,陆辞雪也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隐约有些失落:“好多了,大人。您也能看见的,我身上已经没有伤了。”

乌惊朔以前总还把陆辞雪当小孩,可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的陆辞雪早已和他印象里多年前那只瘦瘦小小的团子大相径庭了。

现在的陆辞雪五官长开,多了几分内敛含蓄的锋芒,清逸雅致,从抱起来软乎乎的团子到如今身形紧实流畅的青年,实在是相差过大,总让乌惊朔有种不真实感。

再一次让乌惊朔清晰地意识到,他真的不能再像以前这么幼稚地把陆辞雪当什么都需要人关心担忧哄哄抱抱的小孩看了。

他长大成人了,该有自己独立的生活,该出去放肆闯荡,再收获许多独属于他的情感牵绊,交几个挚交好友,尊师尊道,还有人生伴侣。

而这也意味着陆辞雪不需要再像雏鸟一样缩在他的羽翼下遮风挡雨,黏着他讨要亲昵和爱意了。

辞雪一直会定期回陆家村祭拜,顺路回秉白宗和师父师兄师弟们聚一聚,在剑宗也当上了弟子们敬佩的厉害仙尊,他自己就已经长出了丰满的羽翼,他拥有爱人的资本,也成了给予庇护的那一方。

一想到陆辞雪将来还要和谁结契,徒留他这个孤寡几百年老人独守空房庸庸碌碌,就还挺难受的。

他也不是不同意,如果陆辞雪真心喜欢,对方品行没问题的情况下,乌惊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棒打鸳鸯的。

但还是浑身难受。

乌惊朔以前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矫情,没养小孩前还觉得小孩就是个麻烦的生物,但他的确不得不承认,和陆辞雪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的的确确是相依为命的程度了。

陆辞雪会像和他相依为命一样,与另外一个陌生的人亲密地度过后半生。

孩子幸福最大幸福最大。

乌惊朔在心中默默念了好几遍。

乌惊朔的情绪向来上脸,因而陆辞雪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轻声道:“大人?”

乌惊朔沉默了半晌,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不恨那个拐走辞雪的死东西。

他不仅恨,还恨得牙痒痒,乌惊朔惆怅地伸手胡乱揉了一把陆辞雪的脸:“过来给大人抱一下。”

多贴贴几下,不然以后真等辞雪领了个男人回家,那他就得避嫌了。

想到这里,乌惊朔心里忽然划过一丝怪异。

那一刻他好像差点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漏了些什么。

然而还不等他细想,便见陆辞雪弯了弯眼眸,钻进他的怀里,珍惜而满足地收紧了怀抱。

大人一直都很爱用这种命令式的严肃语气说一些其实很亲昵的事情,就好像是抹不开面子和小孩贴贴,所以要命令小孩自己过来抱他一样。

大人好像习惯了当大人,习惯于爱人而不是被爱,久而久之,好像表达自己的需求就成了一种示弱了。

简称拉不下老脸。

每到这个时候,陆辞雪就会异常鲜明地感受到在这段关系中不只他一个人珍惜、沉溺和需要这段情感的维系。

他们同样需要彼此。

辞雪对他向来有求必应,乌惊朔终于满足了,又欣慰又辛酸,拍拍陆辞雪的脊背,说道:“好了,上来休息吧。”

从极北冰原慢慢开飞舟回去,估计还得有个好几天行程,他们可以在这里慢慢休整。

陆辞雪笑道:“好的大人。”

他刚想找个借口在大人身边待着呢。

这下好了,省了许多功夫。

等陆辞雪沐浴完回来,自发钻进床榻深处时,乌惊朔后知后觉,终于迟钝地抓住了之前一闪而逝的那缕怪异,蓦地如遭雷劈。

不对。陆辞雪是不是喜欢男人来着?

乌惊朔当初在幻境里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本来很震惊,但是陆辞雪在幻境里想干的全都是犯法的事情,反倒一瞬间拉高了他的震惊阈值,他当时甚至觉得没什么问题,只要孩子真的别干出这种事情就行。

可现在静下来细细一想,辞雪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性取向的?难不成就是在辞雪脸色爆红,躲着他再也不肯和他同塌而眠的那段时间?

坏了。

他居然迟钝到现在才发现吗?!

乌惊朔只感觉糟糕透了。

他这个便宜爹还真是够便宜没好货的,他居然一点也没意识到要关心一下辞雪这方面。

可他也不是男同啊,为什么辞雪会歪?

乌惊朔纳闷极了。

总不会是因为他常年单身,辞雪能接触到的更多是同性?

苍天老爷。

这么算来那他还真是罪责难逃。

然而现下还有一个问题。

已知辞雪的性取向为男,而他,一个大男人,刚才活生生地扒了陆辞雪的衣服,美其名曰只是看看伤势,还说出了经典名言:

“都是男的,怕什么羞。”

“公平起见,大人也脱,给你做个示范。”

乌惊朔两眼一黑:“……”

天都塌了——

难怪陆辞雪是那样的反应,这和赤/裸/裸的勾引和骚/扰有什么区别?!

他他他,他真没这个意思。

见乌惊朔久久僵在床前,陆辞雪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疑惑道:“大人?您还有事没有完成吗?”

“……”乌惊朔勉强干笑两声,“没有,没什么事。”

把陆辞雪抓进来一起休息的是他,现在想遁地逃走的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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